高氏的冷目一下子就朝他射了過去,“我不在莒州這些時日,範氏竟是已經被老爺扶爲平妻了嗎?”
顏秉正拉了臉,自打在高府跟高氏見了面,高氏就一直沒有給他好臉色看。現在到了顏府,竟更是變本加厲了。
“夕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高氏冷哼,“原來還沒扶正啊!這妾室見了正室不行禮,可是府裡的新規矩?”
高氏這句句的嘲諷,直接刺的顏秉正灰頭土臉。“這不是心疼十七,想着不要在外面耽誤時間,進了屋再說嘛!夕娘,你這也未免太嚴苛了。在莒州的時候,你不是這樣子的啊!”
高氏冷笑,“在莒州的時候,老爺就是這樣的嗎?不等着妾室給我這個正室回話,老爺就替妾室把所有的話都說圓滿了?”
顏秉正一下子怔住。
教書他在行,但要讓他跟婦人爭辯,他還真就沒有那個才能。
範姨娘很會趕眼色,忙帶着一雙兒女上來見禮,“婢妾見過太太!見過四少爺和十七小姐!”
顏十七轉向喬嬤嬤,“嬤嬤看看,姨娘這半禮可是到位嗎?我這以後見了長輩,是不是行禮到這樣就可以了?”
點完火,還不忘附帶上兩聲咳嗽。
喬嬤嬤瞅了兩眼,“顏府的規矩跟京城別家的不一樣。姑娘以後在外,萬不可如此。否則,讓人以爲敷衍,可就失了顏面。”
高氏冷笑連連,“原來這就是老爺要的家和萬事興啊!”
張氏連忙打圓場道:“十七這還咳嗽着,四弟妹爲孩子着想,還是趕緊去向屋裡再說吧!”
高氏去牽顏十七的小手,“槿兒,你可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這就是你應你父親要求,拖着病體執意回來的家。”
顏十七一步三回頭的看向顏秉正,“父親,十七隻信父親這一次!心冷透了,可就再也捂不熱了。”
“十七姐姐這是在威脅父親嗎?”顏十八的臉上佈滿了譏誚,走在了顏秉正的身邊。
顏十七喟嘆一聲,“十八妹妹這腦子是怎麼長的?真的跟正常人的思路不一樣啊!這是哪門子威脅?這頂多是警告!”
顏十八道:“十七姐姐這般,就不怕傳出去壞了自己的名聲嗎?”
顏十七冷笑,“十八妹妹有多久沒出府了?難道不知道那些想毀我名聲的人,自己的名聲都已經落地嗎?十八妹妹你如果想嚐嚐那種滋味,儘管來招惹我。”
“十七姐姐怎麼這樣?”顏十八立馬換上了一副受盡委屈泫然欲泣狀。
這副樣子,自然是做給顏秉正看的。
顏十七扭過頭去,不忍直視,話語卻飄向了後面,“我就是威脅你了,怎麼着?想讓父親爲你做主嗎?那父親儘管主持公道好了。十七的小命都差點兒被人算計了去,還會在乎那點兒名聲?”
顏秉正正在走着的腳步,就踉蹌了一下。
這個女兒,是真的跟從前大不一樣了。
不是跟癡傻前不一樣,就是跟開竅後在莒州時的樣子,也很不相同了。
那種看人的眼神,帶着冷冷的嘲諷和威懾力,彷彿能將人一眼射穿。
是的!就是嘲弄!
彷彿世間萬物都不放在眼裡的,睥睨一切的嘲弄!
包括他這個父親,就算割捨了,也不會含糊。
這樣的眼神,讓他莫名的心驚。
若非飽經滄桑,若非寒心徹骨,怎會有這種看透一切的眼神?
到這個時候,他的心中才又驚又疑,難不成,那次的謀殺真的跟顏府的人有關?
可他回府後,顏府給出的答案明明是,顏十七的遇襲,是因爲皇孫才被殃及的啊!
顏秉正正心思複雜着,卻聽到他那庶子突然開了口,“十七姐姐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卻連累了府裡的名聲,這又怎麼說?十七姐姐不想嫁人,我十八姐姐還沒說親呢!”
範姨娘連忙嗔怒道:“柏兒,不得無禮!怎麼可以衝撞姐姐?”
顏如柏不服氣的道:“她都可以頂撞父親,算是哪門子姐姐?在外惹得男人爭娶,分明就是紅顏禍水------”
“啪!”高氏這次速度很快,擡手就朝着顏如柏的臉上甩了過去。
因爲一直憋着一口氣,所以,力道自然是用了個十成十,顏如柏毫無防備之下,就被打的站立不穩。
範姨娘驚呼一聲就撲了上去,扶住顏如柏,紅着眼圈就看向了顏秉正,“老爺,柏兒還是個孩子!就算說錯了什麼,慢慢教就是。”
顏秉正卻是一時間怔楞着回不了神,這一切畢竟發生的太快了。現在被範姨娘這一哭訴,登時元神歸竅。
猛的擡眼看向高氏,剛想開口,就見顏十七往高氏身前一擋,冷冷的看了過來,他到了嘴邊的話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那邊顏如柏吐了一口血出來,大喝一聲,“你這個瘋女人,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掙脫了範姨娘,不管不顧的就朝着高氏這邊衝了過來。
“柏兒,不可!”範姨娘驚呼。
高氏冷聲道:“槿兒,讓開!我倒要看看,他想幹什麼。”
高氏一把把顏十七拽到一邊。
顏十七既不驚慌,也不着急,只是面不改色的冷冷的看着顏秉正。
顏秉正也是大驚,這次倒是反應快,伸手就去拽。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手只是擦到了顏如柏的衣服邊兒。
露華往高氏身前一站,雙腳分開,擺好了架勢。
只是沒等她出手,顏如鬆已經一把抱住了顏如柏,用力一推,顏如柏就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