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卻突然笑了，轉向高老爺子道：“老師不用擔心！朕今日微服出來，就沒有把自己當高高在上的皇上。何況，小十七的信口開河往往驚人。就拿銅錢來說，那可就是她信口開河的結果。說說吧！你爲何懷疑醜伯就是當年的陸公子？”
顏十七道：“當日在梅香山莊，十七會彈瑟，皇上就一點兒都不好奇是誰教的嗎？”
皇上研究似的看着她，“反正不是你母親！”
高老爺子擦汗，“是的！夕娘直到出閣之前，都是不會彈瑟的。但她的琴卻還是彈奏的不錯的！”
顏十七道：“十七不瞞皇上，十七的瑟是太子妃的庶妹杜錦瑟闖進夢裡所教。是不是聽着很匪夷所思？”
皇上道：“是！但是翀趙翀信，朕就信。關於這件事，朕曾經問過趙翀。趙翀說了，一個癡傻的女兒突然間開竅了，本身就匪夷所思，夢裡傳授技藝又有什麼不可以的？朕也仔細想過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正是！”高老爺子道，“槿兒開竅後，似乎是把過去十八年的聰慧都找補回來了，用絕頂聰明來形容，一點兒都不爲過。學什麼都快！可謂是過目不忘。所以，夢裡教授，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顏十七笑笑，她就說嘛，皇上怎麼就不好奇她的技藝的事情，原來是趙翀已經給擋回去了啊！
到了現在，不管是世人信也好，不信也罷，都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這已經是事實了。
除非把她當妖怪燒死，否則，就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關鍵的，要想燒死她，也得高氏和趙翀同意啊！
“杜錦瑟的瑟就是醜伯教的！”顏十七輕飄飄的道，“十七可聽說了，瑟乃是前朝宮廷樂器。”
皇上道：“那也只能懷疑醜伯跟前朝皇族有關，不能斷定他就是陸公子啊！”
顏十七道：“那皇上可知道當年的陸公子的心上人是哪一個？”
皇上和高老爺子對看一眼。
顏十七瞭然，“看來，你們都知道啊！”
當年陸公子譽滿京城，無論是高老爺子還是皇上應該都想着籠絡那個人的吧！
似乎，陸公子也是有意爲官的，不過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變故。
皇上道：“陸公子的棋，可沒有你的棋這麼刁鑽。”
顏十七嘿嘿笑兩聲，“我這是集百家之長，避其短。”
皇上看向高老爺子，“她這張狂勁兒倒是隨了老師呢！”
高老爺子捋着鬍鬚，“那不叫張狂，那叫自信！”
顏十七的心裡就立馬樂開了花。
原來，說起前朝之事，氛圍也是可以這般輕鬆的啊！
“闞雪淨入大牢後，十七曾經悄悄的去探視過。”
皇上道：“嗯！這個朕已經知道了，若非你去探視，太子妃的弄虛作假又怎會被爆出？”
顏十七癟癟嘴，“看來，我家夫君是什麼都不瞞皇上啊！”
皇上鼻子哼氣，“你覺得他能瞞得住嗎？”
“那是！天下都是皇上的，自然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了。”顏十七奉承道。
心裡卻是腹誹，趙翀想讓他知道的事情，纔會讓他知道。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他又從何而知？
整天的被關在皇宮那個籠子裡，就算是耳目衆多，又能怎麼樣？
耳目也是可以幹着欺騙的行當的。
反正在她心裡，天下最厲害的那個人絕不是皇上，而是她的親親夫君。
“你這是諷刺朕呢？”皇上瞪眼。
“哪裡敢啊！”顏十七陪着小笑臉。
皇上冷哼一聲，“你肯定覺得銅錢的事情至今沒有着落，是朕太無能了吧！”
“十七惶恐！”顏十七想要起身跪倒。
皇上一擺手，“行了！好好陪朕下棋吧！別整那些個虛的！”
顏十七就又坐了回去，“其實吧，皇上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有些優柔寡斷了。”
“肯說實話了？”皇上嘆氣，“朕也是個人啊！”
“明白！”顏十七一臉的討好，“太子再怎麼不好，那也是您的親兒子嘛！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是人了。”
皇上就被氣笑了，“聽你這麼一說，朕才知道，原來，朕還是個好父親呢！”
翹起的脣角里，難掩自嘲。
高老爺子道：“皇上只是在運籌帷幄，無論做什麼事情，總得給天下一個交代吧！方能堵住悠悠衆口啊！槿兒，你想事情太簡單了。”
顏十七吐了吐小舌頭，“是闞雪淨覺得醜伯有可能就是當年的陸公子！她覺得陸公子還活着。”
把什麼都推到闞雪淨身上，反正皇上又不可能親自去求證。
言歸正傳，皇上的面色緩和了些，“過後，你可是試探過那個醜伯？”
顏十七點點頭，手下毫不遲疑的落子，“是啊！十七直接問起陸公子，他沒有否認呢！”
皇上也跟着落子，“沒有否認自己是陸公子？”
“嗯！但是否認了自己是沂王的後人！”顏十七道。
“竟然不是嗎？”皇上微訝“那他究竟是誰？”
顏十七道：“皇上應該知道，沂王活着的時候，他的身邊是有十二天干衛的。”
皇上一怔，“陸公子是十二天干衛的後人？”
顏十七道：“九成是了！”
高老爺子道：“原來，當年的十二天干衛沒有全部殉葬沂王墓啊！”
皇上道：“怎麼可能？如果是我，定然會留下守墓人。”
“還會留下守護後人的人！”顏十七補充道。
屋子裡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