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衛菲的年紀小,臉部的肌膚紋理應該比穆老太恢復得快纔對,可衛菲那赤色的奴字只比先前淡化了些,並沒有完全消失不見,是衛菲吃的空間水果少還是另有原因?
田朵不得而知,知曉地是但凡女人都很在乎自己的容貌,上到八十歲老奶奶下到幾歲小女娃,都希望自己有張能被大衆接受甚或是超越大衆的漂亮臉蛋,相信衛菲也希望早日擺脫那代表着她一生卑賤命運及恥辱的烙印。
若有機會,田朵想幫她一把,算是對衛烙虧欠的彌補。
最後望了眼仰頭注視着毒熱日光的衛菲,田朵的心沒來由得一緊,同時也感到一抹欣慰,自打她認識衛菲,從沒看見過衛菲肯仰頭望向那明媚的光線。
給人的感覺衛菲就像一隻縮在陰暗角落裡的蝙蝠,縱使渴望光明也不敢輕易靠近,而今天衛菲肯仰頭迎接那毒熱的光線,算是邁出了自信的頭一步,想必衛烙看到衛菲的進步應該也會覺得欣慰吧!
想到這裡,田朵向衛菲輕輕搖晃了下小手,並衝她展顏一笑道,“奶奶,你好好看攤,我和爺爺一會就回來!”
衛菲微愣了下神, 接着低啞着嗓子嗯了聲,並叮囑她們倆道,“早點回來,天熱,一會兒客人就來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放心吧,老婆子,我們去去就來!”紫筱也學着老頭的聲音跟了句。
告別衛菲,田朵和紫筱趕車去了離這兒大概有一千米左右的寒瓜地,找到看寒瓜地老頭。從老頭的寒瓜地裡挑了一車的寒瓜,付給了老頭三百六十文的瓜錢。
老頭好心提醒田朵,若想靠零賣寒瓜賺錢,寧可下村賣也別去河堤上賣,那幫官兵光吃不給銀子就罷了,每次換班回家還要上他的寒瓜地抱上兩個回去給他們的老婆孩子吃,他呢是敢怒不敢言。每次一看見有熟地,就得趕緊讓他家兒子頂着毒熱的日頭摘了,下手一晚,就得便宜了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犢子們!
聽了寒瓜老頭的幾句埋怨,田朵和紫筱告別那賣寒瓜的老頭。回到她們臨時搭設地小氈棚前,這時,已有好幾個官兵過來買冰鎮綠豆湯喝。
看她們拉了一車地寒瓜回來,二話不說,先讓往他們桌子上上三個,有了先前那寒瓜老頭對這些官兵吃白食的控訴。紫筱一看那官兵頤指氣使的囂張樣,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手不自覺地就想要用袖中的暗器給那些人一頓教訓。
田朵看紫筱的手往袖中一縮就知道不好。趕忙滿臉堆笑地擋在紫筱的身前,手背在身後輕捏了下紫筱的手,口上卻清亮地笑說讓他們稍等,寒瓜馬上就到。
進而扭臉衝紫筱眨巴了下眼。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拉着她的手來到馬車旁,讓她抱着兩個寒瓜,自己則抱了一個寒瓜送到那幾個官兵的桌子上,接着殷勤地跑到氈棚裡拿出菜刀,挖西瓜瓤用的小勺分別遞給那幾個官兵,然後讓紫筱將那大而圓的寒瓜一切兩半。示意那些官兵用勺挖着寒瓜吃!
本來煩躁不耐吃完了想賴賬的幾個官兵看面前的小男孩滿臉笑意且辦事殷勤周到,比那對老不死的老頭老太太上道。
一個長了滿嘴絡腮鬍子看着像頭的官兵只擡眼斜瞪了那紫筱一眼,甕聲甕氣道,“老頭,今兒看在你家小孫子的面上,容許你們在這兒出一天攤,明兒皇子和親王來河堤視察,這攤兒就別出了,要不然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田朵沒等紫筱說話,直接往那絡腮鬍子的手裡暗塞了二兩銀子,“長官,您能通融多通融兩下。
我也是聽說明兒這河堤人多熱鬧,纔想着來這兒出兩天攤,你不知道,我爺爺耳背,奶奶早年又受了些刺激,只會倒茶送個水,其餘什麼都不會,也不常說話。
若剛纔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你們見諒,你看我們祖孫三人老的老,小的小,在世間討生活也不容易,希望長官您能給我們留條明道。
況且這麼熱的天,若能容下我們這小攤,明兒皇子和親王累了還能臨時歇歇腳,喝口消暑避熱的冰鎮綠豆湯,再說留下我們這小攤,既能體現官府親民,待民如子,也能表現出官府優待,體貼勞工。
這麼大熱的天,河堤工程雖然緊張,但也備有消暑解熱的湯水供勞工食用,以顯示官民上下齊心修整河堤防洪防災,側面也反映出咱們縣令大人治民有方,爲人寬厚仁慈,深得民心!”
“說得倒頭頭是道,但這個我做不得主,還得回稟監工大人!”
那絡腮鬍子沉吟一下,又道,“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試着替你與監工大人美言兩句,若能讓你們留下,你們得謹守本分,不得惹事生非,若不成,你們明天再不許來這裡,否則直接將你們投監!”
田朵點頭謝過那絡腮鬍子,問那絡腮鬍子如何稱呼,爲了表達對那絡腮鬍子的謝意,這幾個寒瓜和那幾碗冰鎮綠豆湯費用全免,算他與那絡腮鬍子及諸位官爺的見面禮。
接着,順便問了那絡腮鬍子覺得他家的冰鎮綠豆湯可還能入得了口,若是絡腮鬍子喜歡一會再給那絡腮鬍子及幾位官爺上碗冰鎮綠豆湯,一翻寒暄下來,原來那絡腮鬍子姓鄧,名中基,是負責監管泥瓦匠勞工的小隊長。
那絡腮鬍子問田朵叫什麼?
田朵笑說從出生就沒大名,爺爺奶奶只喊他叫小叮噹,若不嫌棄也讓絡腮鬍子這麼叫他。
那絡腮鬍子點頭嗯了聲沒再說什麼,吃完寒瓜,一人又喝了碗冰鎮綠豆湯,臨走絡腮鬍子又抱走了個寒瓜,並讓手下的人放了十文錢在桌子上。
衛菲望了眼吐得到處是寒瓜籽的桌面,嘆了口氣,不曉得自家小姐爲啥就非要幹這賠錢不討好的買賣,看看那幫官兵連吃帶拿,付得那點銀子連碳薪費都不夠,就別提這棚子的租賃費,寒瓜和綠豆的成本費,還有那比點心都貴老多的冰塊,費心熬製的工夫,再有三個人工,出出手花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這買賣做得真個是鐵賠不賺!
不待衛菲感慨多久,剛將桌子收拾乾淨,又一撥官兵大喇喇地往凳子上一坐,“聽大鬍子說你家的冰鎮綠豆湯不錯,上幾碗來嚐嚐!”
“好嘞,官爺稍等!”田朵將白色的毛巾往肩上一搭,清清嗓子大聲嚷道,“冰鎮綠豆湯四碗,寒瓜兩個!”
喊完,先跑去幫衛菲將盛好的冰鎮綠豆湯端到桌子上讓那四位官爺喝,然後接過紫筱一切兩半的寒瓜,放上勺子一人面前遞半個,接着退在一旁聽那些人閒聊,待那些人吃得差不多,身體暢快不那麼燥熱時,才一個個地向他們打聽有沒聽過有個叫田大牛的修河堤勞工。
一撥撥的人吃下來,沒打聽到田大牛的任何信兒,倒是將明兒三皇子和淵親王來視察的具體時間點搞清楚了。
等到太陽正中午的時候,鄧中基又來了,說是負責整個河堤工程的監察大人要喝他家的冰鎮綠豆湯。
田朵趕忙讓衛菲先盛了一碗綠豆湯讓鄧中基喝着,接着讓衛菲再盛五碗放進食盒裡給監察大人帶回去。
乘這工夫,鄧中基告訴田朵,若是他家綠豆粥能獲得監察大人的賞識,明兒他家在這兒開攤問題就不大!
田朵又暗塞了一兩銀子給鄧中基,並求他在監察大人跟前多多美言兩句。
鄧中基笑說那肯定,要不他也不會將他們家的綠豆湯推薦給監察大人。
田朵再次謝過鄧中基,然後做出一副難爲情,又明顯有事相求的樣子。
待鄧中基問田朵還有什麼事,在他能力範圍內,他會適當給予照料。
田朵這才說除了攤位的事,其實他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鄧大哥能幫幫他,接着給鄧中基說其實他們祖孫三人是來投親地,四下打聽才曉得他們要投親的這個表哥在河堤幫工已三年有餘。
所以他們祖孫三人一來想在河堤上做些小生意,二來也想在河堤上找找,看看他這個遠房表哥有沒在修河堤,人是死是活總要有個音信。
鄧中基一聽說是找人,抹了一把炸炸着的絡腮鬍子,搖頭說這事一時半會不好辦,這河堤少說也有四五百里地長,找個人不比大海撈針容易。
且又趕上朝廷派人來考察這麼件大事,那就更顧不上他這芝麻大點地小屁事,不過還是問清他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有什麼明顯特徵,儘量幫忙打聽打聽,但希望不大,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田朵再次謝過鄧中基,然後將田大牛的名字所住的村落以及田大牛會一手好木雕的絕活告訴了鄧中基,至於田大牛的模樣,她是一點印象都沒,別說她,就是她大姐田雨記不記得那個人的模樣還兩說,畢竟那田大牛都離家三年杳無音信,誰曉得會變成什麼模樣?
鄧中基向田朵承諾會讓他手下的弟兄幫忙打聽,然後提着食盒走了。
田朵在聽鄧中基說那河堤足有四五百里地長時,心底清楚靠鄧中基和自己這麼一個個問來喝綠豆湯的官兵,短時間內是無法找到田大牛,除非鄧中基提走的冰鎮綠豆湯能入得了哪位監察大人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