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這一昏迷持續了好久,即使間或有醒來的幾刻,頭也昏沉沉的,竟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只覺得渾身發燙且痠痛,肩膀傷口處都在灼燒。依稀好像有人把她肩頭碧綠的衣裳從右臂上脫了下來,露出她晶瑩如玉的細緻肌膚,以至於半身都是涼颼颼的。
還沒等她想清楚自己如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已經有兩聲驚呼吵得她皺起了眉。
“殿下,殿下,她…她是個女人……”
已經昏昏沉沉的錦瑟還沒想到自己如今其實是被一羣少年們在脫衣服清理傷口,只依稀覺得這些個驚叫聲十分惱人,害得她都無法好好休息。
然後,就有另一個熟悉的少年聲音很冷靜地說道:“哦,我沒說麼?”
真是十分無辜又很若無其事的語氣。
於是,原本驚慌不已的少年們反而都怔了一下,殿下這是……
而那清越如冰的聲音仍舊是若無其事道:“她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你們就把她當男人好了,反正她這身體肌膚體態看上去和男人也相差無幾,再說你們自己看她的姿色,我能讓那些女人們來給她換衣服麼?說不定一個個都要流鼻血……”
錦瑟若是還清醒着,聽到這話指不定得抓狂,雖然這其實也算是寒朝羽對她的另類讚美。
她的鼻邊一直縈繞着一股清香的藥味,隨着幾隻溫柔的小手輕撫來輕撫去,逐漸的,肩膀上的火辣都被清涼的感覺代替去,然後就微微有些發癢,這是傷口逐漸好轉的趨勢。
這段時間,又總有人在她身邊輕聲商量道:“殿下吩咐過,要給她用最好的生肌霜,如此用後便不會留疤。”
“殿下可真是細心,的確,這麼好的皮膚,我摸着都覺得不像個女人,若是留了疤多可惜。”
聲音又輕了幾分,顯然十分好奇:“你說,這個女人和殿下是什麼關係?當真是捉她回來當俘虜的?那殿下爲什麼還要吩咐用最好的傷藥和去疤靈藥?……”
“噓,噤聲,你竟敢胡亂揣測殿下的心思!”
“我只是看殿下這幾日對她的關切程度,你說,以她這比男子都美的容貌,殿下是不是對她……”
“對她怎樣?”此時,腳步聲悠悠響起,一聲不悅的質詢聲傳來,原來是寒朝羽跨步走了進來,頓時將一羣正在八卦他的少年嚇得撲通跪地,更有一個正打來清水給錦瑟換藥的,那一小盆清水慌亂之下就猛地全部倒到了錦瑟的上半身和他自己的身上,他卻連擦拭一下就不敢已經腿腳發軟地跪了下來。都是些深宮出來的橋嫩小少年,哪裡見過寒朝羽此時一臉冷厲的神情,畢竟他是如今掌控着整個原太女皇族勢力的掌權人,若是沒有一分半分的凜冽氣勢,只怕也鎮不住那些手下。
感覺到身上一陣水淋淋的,錦瑟有些迷茫地想要張開眼,卻覺得十分有氣無力。
“下去吧。”見錦瑟醒來,寒朝羽長袖一揮,幾個少年忙不迭地躬身退了下去,嚇得一個個面色青白。
此時,錦瑟的眼睛正瞪得溜圓地直直看着身前的寒朝羽,只覺身體每一塊骨骼,都無比刺痛,她實在搞不懂爲什麼身上都是水淋淋的像被水潑過,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幾乎要以爲寒朝羽是對她用了刑。
看到她此時明明一身狼狽卻又故意不願泄了氣勢而死命瞪着他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麼,寒朝羽就突然很想笑。
他走到錦瑟的身前,取了一塊乾淨的布,掀開她身上的衣服,原本預備親自紓尊降貴的好心替她幫忙把身上撒到的水珠擦拭乾淨,錦瑟卻完全誤會了。
“你想幹嘛?……咳咳,寒朝羽,你是禽獸嗎?”也許是躺了兩天剛醒來,錦瑟此時發出的都不像自己的聲音,綿綿軟軟的,柔弱不堪,此時她的聲音因剛清醒微微還有些沙啞,卻反而帶出了一絲/誘人的性感,再加上她一身衣襟半敞,裸露在外那蓮藕般的手臂與半身春光大泄更是惹人視線,這無意中的魅惑之態,直教寒朝羽猛然一慄,居然覺得周身有一股顫簌,彷彿每一個毛孔都欣欣然張開,但見她此時滿面羞憤,更增嬌豔,頓覺有什麼無名業火從他身上燃燃升起。
皺了皺眉,寒朝羽一把將手中的乾布丟到錦瑟的身前,遮住了她胸前春光,也平緩下了自己莫名的不適,動了動嘴脣,好容易才擠出一句話道:“親王殿下,你自己說說我想對你幹嘛?”
在這個世間遇到的荒唐事情多了,錦瑟也知道自己剛纔是多心了。她乾乾笑了笑,也顧不得擦拭什麼水珠,先嚴嚴實實的用左手將自己的衣襟攏上,然後拉高了錦被,有些苦惱自己這段時日的昏迷到底被人吃去了多少豆腐,但錦瑟此時也沒有那個心力去糾結了。
要不要告訴她實話?寒朝羽幾不可見地撇了撇嘴角,這兩天爲了給她換藥清洗傷口,他都不知道無意中看過她的身體多少回了,包括他的幾個貼身小侍從……只是此時看到錦瑟這般表現,寒潮羽竟一瞬間覺得十分合理,想到身邊有兩個小侍少年竟然都曾親手撫摸過這身滑膩白皙的皮膚,心頭不知爲何會莫名的閃過一絲不快和嫉妒。或許這就是方纔他遣下他們預備親自動手的原因吧。
“說吧,你把我抓來到底要幹嘛,莫非還是爲了你那些西塘破事?我不是早說過,我沒興趣攙和到你們的事情麼?再說你就算抓了我們師徒也沒有用,攝魂術的威力若真有那麼大,我還會被你抓來麼?”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錦瑟竟猛然覺得自己腹中十分空虛,卻見寒朝羽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她的身邊,舀了一勺香味四溢的白粥遞到她的嘴邊,迫切的飢餓感讓錦瑟忘記了其他,動作快于思想的一口吞下,只覺得脣齒留香,全身都是滿足,待看到寒朝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才禁不住渾身一僵,不好意思地結巴道:“不用你喂,我……我還是自己來吧。”
可是習慣性的右手才微微一動,就是一陣刺骨疼痛襲來,只能愁眉苦臉地作罷。
看着這眼前一如記憶中靦腆而貴氣的女人,寒朝羽眼中閃過一絲異采,隨即又是舀了一勺香粥到她的口邊,極爲泰然自若地道:“你的手受傷了,又是因我而受傷,我怎能不親自照顧你一下略表我的歉意?”
這麼一說,錦瑟反而有些不能拒絕他的好意,她尷尬的一口又一口的任憑寒朝羽餵了她整整一碗精細的藥粥,腹中頓時暖洋洋的感覺舒服了不少,整個人也有了些許的精神。
扶着錦瑟斜靠在身後的軟墊上,看着她微微有些泛紅的臉,寒朝羽意味深長地道:“一別多日不見,親王雖然還是那麼…懼男,不過身邊卻依舊不乏美人,當真是豔福不淺啊。”這顯然是在調侃她和楚雪熙當日的曖昧情形,只是不知爲何,連寒朝羽自己都沒有發現語氣中的一絲酸味。
提到楚雪熙,錦瑟神情就是微微一僵,畢竟任誰回憶起自己的不堪過往都會很想逃避,不由自主地,她的語氣就冷了幾分:“我和他沒有關係,不過你也莫爲難他就是了。”雖然她不喜歡楚雪熙此人,但總顧念着他馬車遇險時對自己的照拂,因此並不願他爲此受難。
感覺到錦瑟語氣中的一絲冷硬,寒朝羽不由微微眯起眼,聯想到這位親王的懼男傳聞,心裡開始涌起十二分的好奇,如貓爪子一般地撓着心扉,面上卻仍是十分自然地笑道:“我自是不會爲難一個男人的,早放他走了。本來我還擔心,親王醒來時,若看不到心上人或許要問我要人,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
“我的心上人只有一個,如今就在錦王府內好好住着。”錦瑟十分不滿寒朝羽總將她和楚雪熙扯在一起的態度,完全沒有發現這些都不過是他的試探罷了,“別隨便找着一個男人就朝我身上靠,我可受不起。”
寒朝羽笑而不語,只有一個心上人麼?到底是她的推脫之語,還是肺腑之言呢?若是有機會,可真想見見那位林側君。
“說吧,皇子殿下,你這回把我虜來,到底又是爲了什麼?若只是爲了攝魂術的話,我只能抱歉,恕難從命了。”
寒朝羽看她一臉硬撐的故作冷淡,原先的目的倒反而拋到九霄雲外了,笑了笑,他緩緩道:“其實,當我發現潘芷的徒弟是堂堂大周親王后,我的主意就已經改了。我會放了她和她的侄女,也不會爲難任何人,不過親王大人,可就要辛苦一下了。”
錦瑟防備地看着他,她很懷疑寒朝羽能給她什麼好的選擇餘地。
“還記得當初我在燕州的提議麼……”
錦瑟神色一斂,冷冷看着他,她沒有接話,但心中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寒朝羽看她神色,只能深深一嘆道: “即使親王無意,但我還是要說,若你我攜手,共謀大業,到時你位極帝位,與我共掌西塘江山,號令天下,何等快意。”他這話一出,馬上氣勢大變,雙眸目光灼灼,那聲音溫和而堅定,既不顯得盛氣凌人,又透着一股自信,隱隱的竟有一股斜睨天下的霸主氣勢,簡直可令任何人爲之心動。但錦瑟卻覺得他的想法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至少她絕不會願意爲了個所謂的權勢地位就答應政治婚姻,不管是君傲還是西塘,怎麼人人都以爲她很適合做女帝呢?
於是她等寒朝羽說完後,便毫無興趣的閉上了眼回道:“我真好奇你們西塘的皇室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個的男人,心竟都比天而大,那傳說中的楚貴君,和你寒朝羽又有什麼區別?我早已說過,我不是皇子可用之人,既沒野心也沒那個能耐助皇子得到天下。”
如上次一樣,她拒絕的態度已經溢於言表,寒朝羽一聲長嘆,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之色,但隨即平靜地又道:“親王何必急着拒絕我,聽說親王最是憐香惜玉,我如今被西塘楚貴君一路緊逼,父君與長姐都已經被他害死,我爲了生存纔不得不一心反抗,莫非親王見此情形就沒有一點點的憐憫之心麼?”
硬逼不成,這算是轉而打苦情牌麼?錦瑟心底冷笑一聲,她早在皇宮時,就聽說過這位西塘楚貴君手段狠厲,前女帝一駕鶴西去,他就飛快的掌控了宮中局勢,逼死鳳後,毒殺太女,利用自己楚家當朝宰相的權勢,無視歷代女尊國的傳位傳長的規矩直接扶持自己尚還年幼的女兒即位,自己則做了幕後真正的掌權人。現在一切都很清楚,此人爲了霸業不惜對原來的嫡系一脈趕盡殺絕,有魄力也有手腕,實在是個心狠手辣作風決絕之人,想來若是寒朝羽只要和那前太女一樣稍微優柔寡斷一點也不會有命在。如今這位西塘皇子不單單想要復仇更想要放開手腳大展宏圖奪回其皇位,這自然需要找到堅實的同盟,而身爲男子,最好的同盟方式就是委身下嫁,何況他姿色背景一個不差,一般人定然不會拒絕娶他助他。而那楚貴君自然也不可能坐視不理,任憑自己的心腹大患好端端的活在世上直到王者歸來。
說到底,這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的鬥爭,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下,錦瑟腹中已是暗誹了半晌,想了想,她口中輕聲勸道:“其實我回京後,可以向二姐請旨,讓你在大周在保護下同樣給你皇子的待遇與名號。好歹你如今自由自在,做西塘的皇子與做大周的皇子又有什麼區別,倒不如遠離那勾心鬥角的爭權奪利之地,只要有我和二姐一句話,宮裡自沒有人敢虧待了你,以後你若要嫁人,自己找個情投意合的,和和美美的一起過日子不好麼。” 錦瑟這話,不可謂不坦誠,寒朝羽一下也就怔住了。
半晌,他才略顯惆悵地嘆了口氣:“若是父後和太女姐姐還活着,說不準聽了你的話,我興許還真會放下這西塘嫡皇子的身份。”他深深地看了錦瑟一眼,眸中神色複雜難辨,“……可現在說這些都沒什麼意義了,以那楚貴君的性子,我一日還活在世上,他就一日睡不安寢食不下咽,畢竟這是爲了他女兒的帝位與他楚家的權勢。”
“原來他連這樣都不肯放過你?”錦瑟愕然道,“你們西塘的皇室宗親竟都一個個眼睜睜地看着?”
寒朝羽雙眸熠熠,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精明與冷靜,“他自然不能明着殺我,但卻可以逼我嫁入楚家,從此爲他所掌控,對外更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擡高他楚家的名望,待時機成熟後,我就算悄悄地死了也沒有人在意了。親王殿下,若非你也是皇室出身,這些話我也不會同你說。就算我留在大周每日足不出戶,恐怕他也會派出西塘的殺手明裡暗裡過來斬草除根,你好好地靜心想一想,若是我不反抗,這豈不是就是我未來的命運。”言罷,他苦澀的一笑,彷彿在這一刻,他纔對錦瑟真真正正地敞開了心懷說出了自己的無奈,然而那雙深邃星眸中卻暗暗地閃過一絲詭光,如此言辭,他就不信這向來和善的錦親王當真是鐵石心腸。
錦瑟果然就被唬住了,其實寒朝羽這番話也是或真或假,楚貴君雖然想要拿下寒朝羽卻絕無法輕易地殺他,畢竟身爲嫡皇子,他亦是西塘數一數二的高手,再說派遣刺客到大周皇宮來殺他,這也是藐視大周皇權的愚蠢之舉,就算是楚貴君再狂妄,也只能先和安瀾通氣打招呼,請她將這位皇子引渡回國,可若是大周女帝不支持,楚貴君便什麼招也使不出,正所謂天高皇帝遠,何況還是在大周皇室的庇護下。但寒朝羽的那番話單從情理上來看,的確很能說服人。錦瑟躊躇半晌,猶豫地問道:“那我能爲你做什麼?先說好,除了讓我娶你,其他什麼都可以。不過我如今也就是個大周親王罷了,雖然手握兵權但我一天也沒帶過兵,何況沒有二姐的允許,我也沒法發兵西塘……”她實在是十分矛盾,對寒朝羽的同情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前幾日纔剛被他一劍刺穿了肩膀。
見她此時一臉信以爲真,那擔憂同情之色毫不掩飾,寒朝羽自己也愣了片刻,所有的王爺皇女當中,她大約真的算是最好騙的了吧,只是面對他這樣一個同樣姿容出衆甚至在西塘也被不少人趨之若鶩的嫡皇子,這位大周親王竟然一點婉轉也沒有的就數次直說不願娶他。雖說這不是第一次拒絕了,但也實在太傷人了一點吧。
既有情又無情,連寒朝羽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一位親王大人,但凡她能好色或者有野心一點,他也願意以皇子之尊委身相從,只要能得大周臂助,區區清白之軀又能算什麼,這也是他原本最初來大周的打算,可是偏偏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在他被打擊的同時也涌起了一股異乎尋常的征服欲。如此再次面對如此這般的她,寒朝羽的心底某處卻不知爲何反而柔軟了幾分,隱隱地彷彿傳遞來許多的難言的情愫,甚至比當事人以爲的還要多得多。
輕輕一笑,他半側了臉來,濃密的睫毛上還灑着映入房內的淡淡光線,一縷青絲隨着他的垂落而下,擋住了他那雙清透瀲灩的眸子,映着他此時嘴角噙着的淡雅笑意,清俊絕倫,實在是風情楚楚,帶着非比尋常的魅力。
“親王當真不願娶我?”
錦瑟傻了傻,這算是啥,莫非這西塘皇子也想對她用上魅術?可正如潘芷所言的,錦瑟的淳樸心性不是這個世間的普通女人可比,也因此,看到寒朝羽如此誘惑的風情,她的第一反應是朝後退了退,整個人死死地頂着牀沿,目光戒備而警惕地道:“我說皇子殿下,您就大人大量,就放過我吧,如今我早已嫁……早已娶了人了,還不止一個,本來的一堆爛事都搞不定,你就別添亂了成麼?”忽然想到什麼,她又揚起頭大聲道,“再說大周有權勢的王爺也不止我一個啊,你若是真要找人幫你,直接找我二姐不是更快麼,她可是女帝,女帝啊!”這幾乎已經是預備要把安瀾都給賣了。
寒朝羽呆了片刻,臉色突然忽紅忽白起來,想笑卻又覺得有些無語,爲什麼每次只要他一放低身段都可以被這位活寶親王搞得不上不下,輕嘆了一口氣,嘴角卻不禁流出笑意來:“也罷,看來我只有先留着你在我這裡好好想清楚了。”這是預備要軟禁錦瑟了。
錦瑟心裡咯噔一下,卻見他仍在懶洋洋的道:“我可不敢嫁給你大周的女帝,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寒朝羽可不傻,放着好欺負的親王殿下不要,偏要找那最難纏的。”鬼使神差的,他禁不住伸出手去,錦瑟就感覺到他的手已在自己的臉上狠狠一捏一揉,她勃然大怒,正要拍去他的賊手,後者已經閃電般的又縮回了手去,忍下手指間對那柔膩綿滑觸感的留戀,少年哈哈大笑道:“看,可不是最好欺負的不是。”
言罷,還故意對着面色鐵青的她拋個媚眼,方纔轉身離開,只是離去前那一抹眸中深意錦瑟卻是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弄了個封面,但是找不到外鏈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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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有沒人和我一樣恨不得扒光這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