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反擊

鬢邊華 21反擊

而這時,幽幽長長的宮廊下,太醫院的太醫正潮水般往御書房涌來!

陸離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默了一默後,重新退了下去。

耿鵬舉垂了眉眼,輕聲說道:“陸大人,皇上這有太醫,您是不是應該遵聖意去辦差?不然,皇上一會醒來,找您說話,您如何回話?”

陸離擡頭。

陸離步子一頓,便要上前,不想一隻腳卻忽的攔過來。

茹櫪上前一邊扶着元狩帝,一邊高聲疾呼:“來人,傳御醫,快傳御醫!”

陸離霍然擡頭,便看到元狩帝眼睛一閉,人重重的癱在身後的龍椅上。

“皇上!”

陸離抱拳退了下去,只是他才走到門邊,卻聽到身後響起茹櫪的一聲驚呼。

“是,皇上!”

“嘩啦”一聲,元狩帝一拂袖將御案上的筆墨字硯,一骨腦的掀翻在地,猶不解恨,目光吃人的瞪着陸離,“你即刻帶錦衣衛去抓人,朕要問問他,朕哪裡告訴他不好,要讓他這樣來辜負朕!”

“混蛋!這個亂臣賊子,朕要誅他九族!”

但等元狩帝將這三封信都一一看完以後,他臉上的神情已經不是用難看兩字能形容,而是你尋遍了這世上的語言也沒法形容!

信不多,也就是三封。

陸離,連忙將柳無顏那邊拿到的信雙手呈給一側的茹櫪,再由茹櫪呈給了元狩帝。

“信呢?”

好半響,元狩帝纔開口。

耿鵬舉垂着腦袋站在下面,連眼睛都沒動一下。

御書房裡的元狩帝,聽完陸離的話,卻是好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殿裡,皇貴妃怎樣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笑。

“奴婢謝娘娘。”丫鬟連忙屈膝行禮。

皇貴妃臉上瞬間綻起一抹燦爛至極的笑,“大半夜的跑一趟,你也不容易,回頭讓姑姑賞你幾兩銀子跑腿錢,下去領賞吧。”

“是的。”丫鬟重重點頭。

她目光灼灼的看了丫鬟,問道:“段遠坤與西北候的來往信件?”

皇貴妃一瞬間抓住了重點。

丫鬟輕聲一笑說道:“卻原來,世子爺救下的那個人原是小段大人和段大人的禁臠,因爲那人染病了,段大人和小段大人便要將他扔亂葬崗去,他偷偷的藏了段大人與西北候來往的書信,想求自保,誰知道卻被小段大人當街追殺!”

皇貴妃看丫鬟。

丫鬟笑了說道:“英國公世子爺帶着世子夫人逛夜市呢,突然就看到一羣人當街行兇,世子仗義出手救下了那個人,娘娘您說怎的?”

“怎麼又跟段遠坤扯上了關係?”

皇貴妃頓時便有種,這簡直比最精彩的戲劇還要精彩三分的感覺。

“這事說起來還挺周折的,聽說跟漕運總督段遠坤也扯上了點關係!”

“怎麼好端端的就被人刺殺呢?難道是……”皇貴妃想起了一直視耿鵬舉如肉中刺的繼英國公夫人。

“是的,現在整個京都城怕是都傳遍了。”

皇貴妃悚然一驚,失聲道:“你說什麼,耿鵬舉被人刺殺?”

“娘娘,王妃讓奴婢來與娘娘說一聲,今兒英國公世子遭人刺殺,不但驚動了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連錦衣衛陸大人都驚動了!”

來的是睿王妃莊氏的心腹大丫鬟,一進宮,她便屈膝給皇貴妃行禮,皇貴妃一擺手免了她的禮,緊接着急聲問道:“怎麼回事?怎的這個時候讓你進宮來?可是王府裡出什麼事了?”

皇貴妃一驚,連忙說道:“快讓人進來。”

“娘娘,王府來人了!”

就在皇貴妃快把永和宮大殿的磚踩出個坑來時,門外響起小宮人的聲音。

宮人默然退到一邊。

皇貴妃搖頭。

使人去御書房,一定逃不過茹櫪那個狗奴才的眼睛,他現下不一定會跟皇上說,但誰知道哪個時候,他就會落井下石來一筆!

皇宮後院,她們平時怎麼弄都行,但一旦涉及到前朝政事,皇上便守得水潑不進,這麼些年,不任她怎經營,御書房也好,皇上身邊也好,愣是插不進去一個耳目!茹櫪那個狗奴才,眼裡只有皇上,根本就不賣她的面子!

使人去御書房嗎?

皇貴妃步子一頓。

宮人見皇貴妃轉來轉去,上前輕聲說道:“娘娘,您看要不要使個人去趟御書房?”

葉羽是睿王一派,這是心照不宣的事,若是葉羽那邊出事,會不會牽連到睿王?葉羽那到底出了什麼事?

話聲一落,皇貴妃不由便擰緊了眉頭,然後便來回的在大殿轉起了圈圈。

皇貴妃擰了眉頭,“陸離不是和大理寺寺卿陳懋並刑部尚書馮挺主審葉羽的案子嗎?這個時候,求見,莫不是葉羽那邊出事了?”

陸離?!

“說是錦衣衛指揮使陸大人求見。”宮人輕聲說道。

皇貴妃聽了宮人的回稟,不由擰了眉頭說道:“這都什麼時辰了,怎的又開了宮門,還去了御書房?”

永和宮。

於是,這立刻又成了無數人的不眠之夜!

柔福宮的殿門打開又關上,不多時,消息便傳遍皇宮後院。

含笑身子僵了僵,稍傾,屈膝應道:“是,娘娘。”

謝靜辰搖了搖頭,“不用了,吩咐下去,誰都不許去探頭張腦的,不然本宮就把人交給慎行司。”

“娘娘,奴婢要不要使個人去打聽下?”含笑對謝靜辰說道。

謝靜辰卻是等元狩帝走遠了,才起身一邊往回走,一邊讓宮人關門。

元狩帝也沒拒絕,由着謝靜辰送到宮門口,上了候在外面的龍攆,對謝靜辰擺了擺手,示意,謝靜辰進去。

“臣妾送皇上出去。”

元狩帝點了點頭,待謝靜辰替他把頜下的繩繫好,拍了拍謝靜辰的手,輕聲說道:“去睡吧,離天亮還早着呢。”

“皇上,夜裡涼。”

謝靜辰點了點頭,也沒問陸離求見是什麼事,只是接過宮人遞來的衣裳,侍候着元狩帝穿衣,末了又取了一件錦緞披風,替元狩帝披上。

“陸離求見,不知道是什麼事,朕要過去看看,你睡吧。”元狩帝說道。

元狩回頭,看到謝靜辰已經走到身後,正看着他。

“皇上。”

元狩帝正打算喊了宮人來侍候,身後卻響起謝靜辰的聲音。

茹櫪退了下去。

“是,皇上。”

元狩帝想了想,對茹櫪說道:“讓他去御書房,朕馬上就來。”

元狩怔了怔,難道是葉羽那審出什麼了?

“陸離?!”

茹櫪隔着門,輕聲說道:“皇上,陸大人有緊急事宜求見!”

“什麼事?”

元狩帝翻身坐了起來,看了眼身邊睡得香甜的謝靜辰,將自已的被子推了推,做出讓謝靜辰覺得身邊還有人的樣子,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皇上,皇上……”

元狩帝拋棄腦海裡的雜念,也打算睡時,外面卻響起茹櫪的聲音。

謝靜辰翻了個身,尋了個更好的位置,重新睡了過去。

他拍了拍謝靜辰的背,輕聲說道:“睡了,睡了,就睡了。”

元狩低頭,見謝靜辰依然閉着眼睛,並沒有醒來。

身邊的謝靜辰似是略有所感,迷迷糊糊中,問道:“皇上,您還沒睡嗎?快睡吧,明天還要早朝呢!”

元狩帝滿心忿忿,再難入眠。

他還沒老到兩眼昏花是非不分的地步!

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的證詞,就能抹殺掉他的親眼所見?

葉羽若是要裡通外國,又何必拼死帶回那張大宛地形圖!

是那些人太聰明瞭,還是那些人真以爲他老了?老得可以讓他們隨意糊弄!

元狩帝銳利的眸子裡涌起一抹譏誚的嘲諷之意。

說葉羽裡通外國!

元狩帝從來沒想過,他的人生裡竟然還能記住這樣一個鄉下人!

葉羽?羅青果!

年輕多好啊!說睡就睡着了。哪像他,總是要翻來翻去的轉輾數番,才能入睡,好不容易睡着,卻總是要一夜醒來好幾次!一個人看着清冷寂靜的慢慢的變白,變亮!

元狩帝手裡有一下沒下的順着謝靜辰的背脊,等到身邊傳來謝靜辰均勻的呼吸聲後,他卻是緩緩的睜了眼,目光落在謝靜辰吹彈可破的肌膚上,不由便長長的嘆了口氣。

謝靜辰原也不過是試探一下元狩的態度,心裡把元狩帝的話在心裡反覆的品了幾遍,心裡已經有了底,便沒有再往說。身子往元狩帝身邊湊了湊,將頭埋上元狩的肩胛裡,閉上眼睛睡了。

至於答不答應,沒有說。

元狩帝擡起另一側的手,揉了揉額頭,輕聲說道:“這事,朕知道了。”

謝靜辰搖頭,目光哀泣的看向元狩帝,輕聲說道:“照說臣妾有了皇上您,有了十二,您和十二是臣妾最親的親人,可是……”她默了一默,臉上掠過一抹哀色,輕聲說道:“臣妾還像十二那麼大時便吃着奶孃的奶長大的,臣妾真的不放心,皇上,您……”

“現在怎麼了?”元狩帝挑眉看向謝靜辰,頓了頓,說道:“她只是與葉羽訂了親而己,真便是葉羽裡通外國,也牽連不到她那去!”

謝靜辰默了一默,輕聲說道:“以前羅姑娘安好,臣妾也就隨着奶孃自已,現在……”

元狩帝眸子輕輕打開,看向一臉忐忑看着自已的謝靜辰,輕聲問道:“你不是說她不願進宮嗎?怎麼這個時候,又忽然想接她進宮了?”

“臣妾謝皇上!”謝靜辰先謝過了元狩帝,稍傾,輕聲說道:“皇上,臣妾想請求您派個人去青州接了奶孃來京都可以嗎?”

元狩帝微閉了眼,聞着淡淡的百合香,手下是謝靜辰充滿張力的肌膚,聞言,手上頓了頓,稍傾,輕聲說道:“什麼事?說吧,說錯了朕也不怪你。”

“皇上,臣妾有一事,心裡藏了許久,不知道該不該說。”謝靜辰輕聲說道。

今晚也不外如是。

元狩帝在女色上面還是比較節制的,特別是到了這個年紀以後,一個月也難得招個新晉的妃子侍寢,偶爾留宿在謝靜辰和皇貴妃那,大多時候都是蓋着棉被純聊天!

謝靜辰一邊吩咐宮人落栓,一邊侍候元狩帝寬衣。

這樣說來,元狩帝今晚就是要歇在柔福宮了!

看了看時間,元狩帝對謝靜辰說道:“讓宮人落栓,早些歇息吧。”

“是!”謝靜辰輕聲應道。

元狩帝原也不過是這麼一說,聽了謝靜辰的話,他點了點頭,說道:“那還是聽太醫的吧。”

養孩子,自然是女人和太醫強!

元狩帝突然提起就要送奶孃來,謝靜辰一顆心都要嚇飛了,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搖頭,輕聲說道:“十二也大了,小傅太醫說,這個時候的孩子,可以適當的輔以一些肉粥和魚粥什麼的,光是奶水反而不好!”

這兩個奶孃是當初謝靜辰離生產還有幾個月時,便務色好的,便是這般,謝靜辰也不敢馬虎。隔三差五的也要讓傅文博進宮給十二皇子把個脈!

元狩帝看了眼退下去的奶孃,對謝靜辰說道:“朕看這奶孃身子單薄的很,明天讓內務府再另送兩個奶孃過來吧?”

謝靜辰喊了奶孃進來,讓她把十二皇子抱了下去餵奶。

“不是的,是十二餓了,要吃奶了。”

“怎麼了這是?”元狩帝斂了笑,看向突然間就煩燥起來的十二皇子對謝靜辰說道:“怎的好端端就發起脾氣來了呢?”

十二皇子趴在謝靜辰的懷裡,大腦袋忽然就拱了起來,嘴一個勁的往謝靜辰胸前靠着,伊伊呀呀的喊着不知道哪一國的語言。

元狩帝看得一愣,續而哈哈一笑,說道:“小十二纔不知道你說什麼呢!”

“看,我們小十二也說好呢!”謝靜辰舉了十二皇子胖乎乎的爪子對元狩帝說道。

十二皇子不明所以的,瞪了大大的黑水晶一樣的眸子看着謝靜辰“啊啊”的胡亂應着。

“我們小十二有個好父皇,將來就做個富貴王爺,沒事吟吟詩,做做畫,多好!”謝靜辰親了十二皇子的臉,笑了說道:“十二,你說是不是?”

元狩帝聞言,不由搖頭道:“古人說,慈母多敗兒,果真是如此啊!”

“學什麼騎射啊!”謝靜辰抱了十二皇子在懷裡,拿了帕子去拭他滿手的口水,輕聲說道:“妾身可不捨得他去吃那個苦!”

元狩帝卻是哈哈笑着,對謝靜辰說道:“十二這腳上的勁道足,等他再大點,朕要給她好生請個師傅教騎射!”

謝靜辰看得分明,嚇得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抓了十二皇子的腳,輕拍了一記,“臭小子,這麼小就知道欺負你父皇了!”

因爲天氣越來越熱,十二皇子穿的並不多,白白胖胖的小手,一會兒往嘴裡塞,一會兒又將胖乎乎小腳亂蹬着,元狩帝不防,臉上被蹬得“啪”一聲響。

謝靜辰坐在一旁目光溫婉看着,脣角同樣掛着一抹淺淺的柔和的笑容。

元狩帝握着十二皇子,像藕節一樣的手臂,臉上的笑容擋也擋不住,他甚至抓起十二皇子胖胖的小腳丫湊到嘴邊親了親。

皇宮

這邊廂,耿鵬舉對陸離說道:“陸大人,走吧,我們進宮去!”

容晴朝一側的陸離福了福,一臉黯然的退了下去。

“是,世子!”

耿鵬舉沒好氣的對身後的隨衆喝道:“送世子妃回府。”

容晴抿了抿嘴,一臉訕色的垂了頭,默立在一邊。

耿鵬舉詳怒道:“虧得我還常和人說,你是個蕙心紈質的人,怎的這個時候,卻是這般的不明事理?皇上重用段大人那是因爲段大人欺騙矇蔽了皇上,皇上若是知道段大人是這樣的人,他老人家還能重用他?”

容晴餘下的話沒說完,但話裡的意思卻是很明白。

容晴一臉猶疑的看着耿鵬舉,輕聲說道:“爺,要不算了吧,誰都知道皇上重用段大人,萬一……”

耿鵬舉回頭對一側一直沒出聲的容晴說道:“嵐嵐,你先回府去,我隨大人進趟宮,很快就回來。”

“是!”

陸離點頭,“我這就進宮向皇上稟明,你們回去吧,若有需要自會有人來傳呼!”

順天府知事和東城副指揮使亦是連連點頭,附合着說道:“世子爺說的有道理,大人,若有吩咐,我等亦是絕無二話。”

耿鵬舉連忙道:“這是自然,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大人有吩咐,萬死不辭!”

陸離這邊回頭看了看耿鵬舉和順天府以及東城副指揮使,想了想,輕聲說道:“世子,這事怕是還要隨我進一趟宮!”

便有錦衣衛上前,一把扣住了段世敏,拖死狗一樣,帶了下去。

“是,大人!”

“將段世敏拿下,即刻押進大牢!”

陸離冷冷一哼,看也沒看地上嘶聲力竭的段遠坤一眼,拍了拍手,撣了撣袖子,就好似他才那一拍一推是打死只蚊子一樣,施施然上前,接過柳無顏手裡的信,隨意的瞄了幾眼後,臉色一變,對他身後跟來的錦衣衛,喝道。

“陸離,你敢傷我!”

胸口一甜,段世敏吐出一口鮮血,目光赤紅的瞪着陸離。

陸離跟前,又豈容他放肆,手一推一拍,段世敏便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段世敏不顧一切猛然轉身,朝柳無顏撲了過去。

話落,一把將懷裡一直揣着的信件掏了出來,對着陸離喊道:“大人,大人,這就是證據,是段遠坤勾結西北候龔承安的證據!”

而這邊廂,柳無顏,卻是突然拔高聲音喊道:“我沒有胡說!段大人還說,只要我侍候好他,他便賞我一個出身,你也是在邊上聽到的!可是,誰知道你父子二人狼心狗肺,知道我染上了病,就要把我殺了扔去亂葬崗,若不是我平時小意奉承,趁段大人不注意,偷出了這些信件,我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若是段遠坤在這,陸離說不得還要應酬一番,但段世敏……陸離輕垂的眉眼間難掩不屑譏誚之意。

陸離冷冷擡眼,稍傾,淡淡道:“小段大人又是什麼意思?在下身爲錦衣衛指揮使,不敢忘記了自身職責,還請小段大人不要干擾本官查案!”

段世敏霍然擰眉看去,“陸大人,你什麼意思?”

卻有一隻手忽然伸過了過來,擋在了他和柳無顏之間。

段世敏怒吼着衝了過來,張手便要去抓柳無顏。

“你胡說!”

“小的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委身於小段大人,可……”柳無顏臉上現起一片悲憤之色,怒道:“卻萬萬沒有想到,進了府,不但小段大人,就連……就連段大人,他……他也是龍陽之好,甚至要求我共侍他父子二人!”

陸離擰了擰眉頭,他對這種齷齪事沒有興趣,他只是想知道柳無顏手裡是不是真的有所謂的段遠坤結交黨營私的證據。

柳無顏連連點頭,急急的說道:“大人,小的本在流雲社唱戲,唱得好好的,可是這位小段大人卻找到班主,說如果我不跟他走,便以犯上作亂的罪名將流雲社的人都抓了,小的不想連累班主,只好跟他走。”

“你有證據?”

陸離看了看遠處的段世敏,又看了看一臉正義凌然的耿鵬舉,這兩人之間的私怨,他自是門兒清!但……陸離的目光落在因爲失血臉色慘白的柳無顏身上。

錦衣衛是專事盯梢朝庭大佬的機構,沒事還要給你找出點事來!現在送上門的把柄,不用?呵呵……傻了吧你,不用纔怪!

錦衣衛是什麼?

耿鵬舉對陸離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末了指了被他的護衛層層護在中間的柳無顏,說道:“他說他手裡握有段大人結交外臣的證據,我不敢馬虎,還請陸大人做主!”

陸離點頭,示意耿鵬舉把話說清楚。

耿鵬舉指着身後臉色青白交替的段世敏說道:“陸大人來得正好,我這裡原本還想着是不是要進趟宮,即然你來了,那便一併交於你處置吧。”

“世子,這是出什麼事了?”

陸離還以一禮,論級,他的官銜並不比耿鵬舉高,但因爲他是天子近臣,耿鵬舉客氣了一些,他也不願讓人覺得自已是恃寵而驕,是故,還在耿鵬舉一禮,便問道。

待人到了跟前,耿鵬舉上前,抱拳行禮道:“陸大人!”

錦衣衛指揮使陸離!

他轉身看着騎馬緩緩自暗處走來的人,隔着很遠的距離,他也認出了來人。

而這道聲音響起時,耿鵬舉脣角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笑。

便在這時,又一道聲音響起。

“出什麼事了?”

腦子裡亂哄哄的強逼着自已趕緊找個藉口,把這事情給周圓了過去,可是滿地的屍首,還有他跟前那些活着的人,又豈是他找個藉口就能周圓過去的?

段世敏這會子也是悔得腸子都綠了!

兩人哆着嘴,卻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世子,世子爺……”

耿鵬舉卻還不依不饒,一把拉了身側的隨從,說道:“你們看到了,他們仗着人多把我的人傷成這樣,要不是他們誓死護主,說不得我就死在這兔孫子手裡了!”

東城副指揮使和順天府知事兩個人差點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們兩人一個八品一個九品,芝麻粒大的官,哪裡敢管這兩位神仙大佬的事啊!

耿鵬舉指着身後的那羣黑衣人,驚魂未定的說道:“兩位大人,你們可要替我做主啊,段世敏這個兔孫子當街行兇,想要殺我……”

“世子,發生什麼事了?”

東城副指揮使和順天府知事兩人怔怔的看着,踉踉蹌蹌朝他們跑來的耿鵬舉,不待耿鵬舉跑到跟前,他二人已經是連忙迎了上前,拱手行禮。

“兩位大人,兩位大人救命啊!”

耿鵬舉卻是一看到來人,就好似見到了財神爺一般,哇哇喊着衝了上前。

驚動了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這事如何能善了!

段世敏頓時如遭雷擊,僵立原地難以動彈!

下一刻,便看到穿彪形圖案的東城副指揮使,和穿海馬圖形順天府知事,帶人匆匆的趕了過來!

一道凌歷的嗓音在一片混亂中,霍然響起。

“前面什麼人,爲何持械鬥狠!”

耿鵬舉這邊得到信號的人,立刻便一改之前的狠歷,佯裝出敗兵的樣子,護着耿鵬舉和容晴還有柳無顏且戰且退,其間還有幾人甚至受了傷。

黑衣人如潮水般向前涌去。

段世敏一喜,大聲喊道:“快,快,他們的人逃了,這是個好機會,快趁勢拿下!”

牆頭上那些佔據有利地開的黑衣人聽到這嘯音,身形一縱,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夜色裡。因着他們的撒離,段世敏那邊被狠狠壓制住的黑衣人立刻變被動爲主動。

隨後,一道尖歷的嘯音響起。

黑衣人退了下去。

“是!”

“行,叫我們的人先撒!”耿鵬舉說道。

“不遠了,估計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耿鵬舉不動聲色的往後看了看,輕聲說道:“還有多少路的樣子?”

“世子,東城指揮使和順天府的人來了,您看……”

混戰又持續了約有個小半刻鐘,一抹人影悄然的摸到耿鵬舉身邊。

“嗯,我知道,別擔心!”

容晴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小心點,刀劍無眼!”

“別怕!”耿鵬舉回頭握住容晴的手,輕聲說道:“就是要讓他狗急跳牆,他狗急跳牆了,我們才能做好下一步的戲!”

“鵬舉!”容晴抓住了耿鵬舉的手,輕聲說道:“這段世敏怕是要狗急跳牆了!”

得了段世敏的命令,那些穿黑衣的死士,越發不要命的上前絞殺,甚至連身側的無辜百姓也不放過,鋼刀一舉一落間,便是一條人命!

人羣外,耿鵬舉嘶聲喊了起來。

“段世敏,你敢指使人殺我,我要到御前去告狀,不把你個兔孫子弄趴下,爺就不叫耿鵬舉!”

“是,公子。”

段世敏咬牙,對身側的黑衣人下令道:“殺,耿鵬舉也給我殺了!”

不,這個人一定不能讓他跑掉。

段世敏眼見得他這邊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而耿鵬舉已經讓人扶起了地上的柳無顏,替他包紮,讓人層層護衛在中間時,段世敏忽然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火勢順着朱雀大街綿延而開的房舍漫延,頓時,那些原本關門閉戶的人家都打開大門衝了出來,救火的救火,等看到不但起火了,還有兩派人在廝殺時,立時便有人急急的跑雲了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報案。

“着火啦,快救火啊……”

你踩我,我擠你,不知道是誰撞倒了油燈,火“彭”的一聲向上竄起,燒起了房子,濃煙瞬間滾滾。

驚叫聲,哭喊聲,穿破了夜空。

誰也沒想到,往來皆權貴的朱雀大街,會一瞬間成爲人間修羅場!

佔據了各處高點的弓箭手,手裡的箭不似之前那般沒有準頭,此刻再動,箭箭直指要害,箭箭直取人命!

耿鵬舉這邊勝在早有準備。

段世敏身後的小巷子裡一瞬間又涌出一批黑衣人,這些人齊都黑衣黑巾蒙面,露在外面的一雙眸子如草原上餓了七八天的狼,看誰都恨不得狠狠的撕下一片來!

雙方本就是死敵,此刻越發的你死我活!

一個要殺,一個要救!

耿鵬舉同樣眸間歷光一閃,歷聲喝道:“救人!”

段世敏眸間歷光一閃,斷然喝道:“殺了他!”

匆匆幾句話,卻如巨石入水,瞬間激起千層浪!

“世子爺救命啊,我不是他家的奴才,我是瑞雲社的柳無顏,是被他強搶入府的,我手裡有他父子二人結交外黨的證據,他們想要殺我滅口!世子爺救命啊!”

段世敏身後的那羣家西立時凶神惡煞的衝了出來,便要去抓地上受傷的男子!

“是,爺。”

“去就去,誰不去誰就是孫子!”段世敏冷聲一哼,指了地上那受傷的男子,對身後跟出來的家丁喝道:“把這個背主求榮的奴才給我抓回去!”

“哈!”耿鵬舉嘿嘿笑道:“我說段兔爺,你也知道這是天子腳下啊?你也知道這是講王法的地方啊!行啊,咱們大理寺去走一遭吧!我就不信了,衆目睽睽之下,你讓人下黑手殺我,還能憑着你嘴皮子一張一合,就變了去!”

“你別血口噴人!”段世敏指了耿鵬舉,怒聲罵道:“耿鵬舉,這是天子腳下,是講五法的地方,不是你英國公府,由得你亂來!”

耿鵬舉是皇上欽封的世子,別說是他的下人,就是英國公聽多了枕邊風想要上旨撒了耿鵬舉這個世子的身份,給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都還得小心再小心。他現在一張嘴,就把個屎盆子扣自已頭上!段世敏一瞬間活剝了耿鵬舉的心都有!

上街行兇也就行了,什麼叫欲圖謀害他耿鵬舉?!

段世敏差點一口咬穿了腮幫子。

“捉拿家奴?欺人太甚?”冷眼睨着臉上神色反覆變幻的段世敏,耿鵬舉眸光間的冷意就如塞北高原積壓了幾千年的雪似的,冷的能把人一瞬間凍住。“段世敏,你抓家奴是你的事,但你的人公然上街行兇,欲圖謀害本世子,這事我們是不是好好說道說道?”

耿鵬舉狠狠的啐了一口,那一啐之間的恨意及不屑,讓人毫不懷疑,若是離得近,他會一口啐到段世敏的臉上去!

“我呸!”

他喜歡男人不假,但那並不代表他願意被人這樣當衆拿來說事!

“耿鵬舉,你別欺人太甚!”段世敏陰沉着臉,怒聲喝道。

“噗嗤”一聲輕笑,耿鵬舉冷笑着看向一臉義憤填膺的段世敏,哈哈笑道:“哎呦喂,我還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兔爺啊!”

有人偷偷的摸了出來,站在廊檐角落處,豎着耳朵聽動靜。

敢直呼世子之名,且言語之間並無恭敬之色,那麼這個聲稱只是抓家奴的人又是誰?

衆人這才知道,適才仗義出手的竟然是英國公府世子,耿鵬舉!

耿鵬舉?!

“耿鵬舉,我的家丁抓逃奴,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傷我家人?你眼裡還有王法嗎?”

急急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便看到抹人影急急的從適才的小巷子裡跑了出來。目光對上死傷一大片的黑衣人時,男子英俊的臉上生起一抹濃濃的陰鬱,他目光冷冷的看向正輕聲安撫着身後小婦人的錦衣男子,強壓着怒氣說道。

“住手,都住手!”

便見之前圍在錦衣男子身後穿下人衣裳的數名男子,如離弦之箭一般,竄了出去,沒等人看明白他們是怎樣出手的,欺身到男子身側的黑衣人便口吐鮮血,“撲通”一聲裁倒在地上,而那幾人已經拎起地上受傷的男子縱身回到了青年錦衣男子身邊。

又是一聲輕喝。

“救人!”

剎時,長箭如雨將十幾名黑衣人罩住,有當場被箭射穿,倒地不起的,也有傷了手腳卻仍不放棄,掙扎着往前的。更有避過箭雨,鋼刀直指地上男子的!

“射!”

就在他們腳步才動的剎那,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

黑衣人面面相覷,他們得到的密令是,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拿下眼前的這個人,不論死活!不然,便提頭回去!進也是死,退也是死!黑衣人咬了咬牙,齊齊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什麼也沒說,齊齊衝了出去。

他們手裡的弓弩穩穩指着手拿鋼刀的黑衣人,大有隻要這些人敢動,立刻就把他們射成漏子的意思!

喊聲才落,沿街屋宇牆頭,各個重要位置,如雨後春筍般,剎時冒出了十幾名同樣穿一身黑衣手拿弓弩的男子。

“保護世子!”

隨着黑衣人的“殺”字才起,另一道醇厚的嗓音也同時響起。

寬約一丈的大街,此刻除了那受傷倒地的男子和十幾句黑衣殺手外,霍然只剩錦衣華衫怒目而立的青年男子和他身邊的幾名隨從,以及他身後那個嚇得花容失色,下一刻就要昏死過去的青年婦人!

好在,街市上的人跑得都差不多了,他們有些跑得遠遠的站定,有些人則躲進了最近的沿街的店鋪,正從上起的門板間,窺視着大街上的一動一靜。

這些人兇相一露,頓時便如惡魔現世!

“殺”字一落,十幾名黑衣男子頓時蜂擁而上,所有人的目標都是地上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整個人如同浸在血水中的受傷男子。

黑衣人在看到男子的剎那,腳下步子一頓,露在黑巾外的眸子便針扎似的閃了閃,下一刻,卻是鋼刀一指地上渾身血的男子,喝道:“殺!”

年青的婦人啐了一聲,但卻再沒有往外探頭,而是做出一備受驚嚇,瑟瑟顫抖的樣子。

“討厭!”

男子的身後,站着一名年約十七八歲,姿容秀麗的婦人,正偷偷的從男子身後探了頭往外看。不想男子卻好似背後生了眼睛一般,垂在身側的手輕輕一擡,但將年青婦人推到了自已身後。

“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你們盡敢當街行兇,還有王法嗎?”

一時間,原本還繁華如晝的夜市,剎那變成了人間地獄,哭爹找孃的孩子,同家人走散的大姑娘、小媳婦……亂哄哄中,忽的便站起一抹身長玉立輪廓冷俊的青年男子,他目光沉沉的盯着轉瞬間便追了出來的那些黑衣人,怒聲喝道。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頓時受驚的人羣如遇見猛獸般四散逃竄。

“殺人啦,殺人啦,快逃啊……”

人影踉蹌着跑出巷子,跑上大街。

“救命,救命啊!”

人影的身後數十名黑衣人手持鋼刀急急的追了出來。

喊聲才起,一道渾身是血的人影,跌跌倒倒的從巷子裡跑了出來。

但只一瞬,便響起驚惶失措的喊聲,“殺人啊,殺人啊……”

有膽大的不由朝着聲音響起的方向跑了過去。

聲音越來越近。

“救命,救命啊……”

喧譁的街市,也因爲這一聲喊,而好似空間突然被劈裂開來一樣,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已的動作,目光怔怔的朝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

漆黑的夜裡,悽歷的喊聲,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急!

“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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