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喜嫁

納妃大典之後,緊羅密佈被搬上議程的就是南河王府和長順藩之間聯姻的婚事。

因爲老長順王和皇帝是八拜之交又是開國功臣,是以皇帝給了蘇家最大程度的禮讓,婚禮由內務府全程督辦,一切用度都選用了同級別中的最高規格。

相較於那當事人兩家熱火朝天的忙碌,褚潯陽這幾日在東宮裡頭的日子卻過的異常清閒愜意。

初六的雪直下到初八夜裡。

初九這天一大早褚月寧就帶着煮茶的工具跑了來,逮住了機會定要當面讓褚潯陽再嚐嚐她的手藝。

所謂的盛情難卻,褚潯陽便叫人把花園東南角的一處涼亭打掃出來,兩人一起過去。

大雪初霽,園子深處的花木上都有大片的積雪未能及時清理,暖陽之下,那雪色泛起點點光芒,反而將冬日蕭條的景物給渲染出幾分生氣。

姐妹兩個在亭子裡煮茶說話兒,自是不可避免的提到褚靈韻大婚的事。

“昨兒個臘八節,聽說皇祖母那裡又藉故賞了很多東西下來,安樂堂姐的嫁妝,要不是怕越了祖制,一百二十八擡都不止呢。”褚月寧小口的抿着茶,一邊嘀咕,語氣之中卻是唏噓的多,並無多少豔羨之意。

褚靈韻得羅皇后的另眼相待,他們這些皇室之女十個有九個對她都暗存了嫉妒之心。

褚潯陽是沒把那些婦人之間小打小鬧爭寵的手段看在眼裡,卻是不想褚月寧似乎對此也不甚關心的模樣。

褚潯陽笑了笑,倒是有了幾分興致,道:“她是南河王府唯一的嫡女,只王妃給的就不會少,再有朝廷對蘇家的擡舉和皇祖母打頭兒,這兩日宮裡各位娘娘添妝的物件也不會少,這些都是情理之中的。”

“那倒也是。”褚月寧撇撇嘴,“因爲大婚要辦在京城裡,這兩個月長順王在京的府宅也在大規模的重新修繕佈置了。不是說大婚之後他們便要返回南方麼?住都住不了幾日,也真是浪費。”

褚潯陽但笑不語,眸子裡點點光芒閃爍,和外面碎雪閃亮的微光融爲一體——

蘇霖肖想了褚靈韻多年,如今終於要如願以償,在婚禮方面自會要求樣樣都盡善盡美,不捨得讓心上人受委屈。

只是麼——

卻不知道他精心準備充滿期待籌備的這一場大婚到頭來會不會演變成災難。

褚月寧自說自話,半天沒得到褚潯陽的迴應就扭頭看來,“三姐姐你在想什麼?”

“哦!”褚潯陽回過神來,捧着手中熱茶又飲一口,這才笑道,“我在想來年五月,咱們東宮的府宅是不是也有哪裡是需要重新修繕一下的?”

說着便是煞有介事的四下裡掃視起來。

褚月寧不明所以,困惑鎖眉:“好端端的,要修哪裡?”

褚潯陽眨眨眼,笑的狡黠,忽而湊過去她面前,低聲道:“今兒個大夫人回去學士府,應當不只是爲了送年貨那一件事吧?”

褚月寧見她笑的神秘,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就是臉色轟然一紅,嬌嗔的垂下眼睛道:“不知道三姐姐你在說什麼!”

褚潯陽看着她一張紅豔豔的小臉兒就笑的越發歡暢了起來,故意慢吞吞道,“那就當我是胡說吧,不過麼——昨天大夫人和父親說話的時候我剛好遇到,好像聽他們提起了一位什麼姚家公子,父親還說啊——”

她說着,就故意將腔調拉的老長。

褚月寧到底也是年紀小,耐不住性子,忍不住就擡頭,神情羞澀而渴盼的盯着她的脣齒翁和,手下卻是緊張的攪着帕子,脫口道:“父親說表哥什麼?”

褚潯陽見她這般模樣,就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褚月寧這才驟然發現自己失態,一張小臉更是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一跺腳就故意背轉身去,嗔道:“三姐你又拿我尋開心!”

“哪有?我以爲你想知道來着!”褚潯陽不以爲然的微微一笑,自顧往杯中又添了茶,慢條斯理的細細品。

褚月寧侷促不安的等了片刻,見她似是再沒有主動開口的打算這便忍不住又重新轉向她,喚了聲,“三姐姐!”

“想知道?”褚潯陽這才含笑看向她。

褚月寧的臉皮薄,用力的咬着嘴脣不吭聲,神色間卻是期期艾艾,十分忐忑的模樣。

褚潯陽有意逗她,微微一笑道:“父親說麼——”

她的聲音故意婉轉的打了個旋兒,又惹得褚月寧臉上發熱,然後才聽她繼續說道:“父親說,那位姚家公子——其實也還是不錯的!”

褚月寧聞言,一直緊張壓在胸口的手這才緩緩的落回桌上。

褚潯陽見她這般如釋重負的表情,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調侃道:“這回可是放心了?”

大夫人姚氏的性子沉穩安靜,做事也十分穩妥踏實。

別家女兒無不是用來攀高枝或是籠絡關係用的,就譬如雷側妃,便是不顧一切把長女送進了平國公府,而姚氏,從一開始給褚月寧選定的婆家就是自己的孃家侄子。

姚家老太爺學識淵博,算是當代大儒泰斗一類的人物,西越建國後曾拜入內閣,很是風光了一段時間,也很得皇帝的器重和信任,不過早在十年前他便急流勇退,告老回家頤養天年了。

而褚潯陽所說的這位姚公子便是姚家的嫡長孫叫做姚錦軒的,褚月寧前世嫁的也是他,褚潯陽和這人雖然沒什麼交集,但是在婚禮上見過一面,印象不錯,一看便是清流底蘊人家培養出來的公子,儀表氣度都很好,並且爲人不驕不躁,算是個十分熨帖的一個人了。

現在隨着姚家老太爺退下來,姚家這十年間在朝中已經沒什麼影響力了,甚至有逐漸被人淡忘趨勢,對於內宅裡那些成天惦記着勾心鬥角往上爬的女人而言,大夫人能堅持結這門親已經是很難得了。

褚潯陽是生在三月的,褚月寧小她一個月,來年四月便可及笄,大夫人的意思是年後就把婚事定下來,待到褚月寧及笄便可以早早的籌備婚事了。

姚錦軒和褚月寧是表兄妹,自然也是見過的,雖說是自家姐妹,但是被褚潯陽這樣打趣也是面紅耳赤。

褚月寧窘迫難當,索性也就破罐破摔了,脖子一梗道:“三姐姐你就笑我吧,咱們風風水輪流轉,將來啊——也總有給我報仇的一天!”

褚潯陽無所謂的聳聳肩,原是對她這話也沒放在心上,可是目光不經意的一瞥瞧見遠處牆頭後面探出來的一支紅梅,思緒便是不覺一飄忽而又想起那天雪中靜立的緋衣男子。

那天他說——

褚潯陽不覺的微微失神,然後便聽見一個尖銳嬌俏的女聲笑道:“喲,兩位姐姐好興致呢,怎麼在這裡煮茶賞雪也不叫上我?”

不用說,這來的自然就是褚月妍了。

褚潯陽的思緒回籠,淡淡的移開視線,沒有出聲——

和褚月妍,如今已經連表面上的功夫也不用了。

褚月寧雖然也對褚月妍不喜,可是擡手不打笑臉人,不得已只能起身打招呼,“我們只是隨便坐坐。”

說着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便又補充了一句道:“已經正要準備回去了,五妹妹要去我那裡坐坐嗎?”

褚月妍款步走進亭子,只瞥了褚潯陽一眼,便是拉了褚月寧的手笑道,“我本來也就是去找四姐你的,去了雅庭居,他們說你出來了,我纔來尋的。”

褚月寧一怔,倒是十分意外:“找我?”

“是啊!”褚月妍道,笑眯眯的挽着她的手臂,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看到旁邊還坐着褚潯陽就立刻冷哼一聲道,“走吧,我們去你那裡再說!”

然後就不由分說拉着褚月寧出了亭子。

褚月寧被她拽着,面有難色的一步三回頭。

褚潯陽對她微微露出一個笑容,示意她沒關係,然後一直目送兩人嘰嘰喳喳的走遠了。

青藤站在後面,冷嗤一聲:“無事獻殷勤!”

褚潯陽彎了彎脣角,挑眉略一側目衝青蘿遞了個眼色。

“是,郡主!”青蘿應了,一閃身便朝兩人剛剛走過的方向追了去。

褚潯陽坐在亭子裡沒動,又慢條斯理的衝了一泡茶對着雪景慢慢的飲,直到臨近晌午才讓青藤收拾了回去。

回到錦畫堂沒一會兒青蘿也匆匆歸來。

褚潯陽擱下手中書本,擡眸看過去:“如何?”

“褚月妍一直在雅庭居向四郡主請教繡工,剛剛纔走。”青蘿說着便是目光一深,脣角牽起的弧度帶了一絲冰涼的諷刺,繼續道,“臨走,她借走了四郡主貼身佩戴的一個荷包!”

“荷包?”褚潯陽手指撫摸着書本上工整的字跡玩味的笑了笑。

“是!”青蘿點頭,刻意強調,“不是新做的,而是四郡主一直貼身帶着的那一個!”

褚月寧是經大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工刺繡的手藝也都是一等一的,按理說褚月妍若是真要請教她點什麼也不足爲奇,不過麼——

“知道了!”褚潯陽想着便是諱莫如深的搖頭一笑,片刻之後回神就又問道,“這段時間褚靈韻那裡可有什麼異動?”

“沒什麼特別的。”青蘿搖頭,“我們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那天從宮裡出來之後她就再沒出過王府,在安心備嫁了。”

褚月妍上躥下跳,反而如今最該着急上火的褚靈韻一副泰然處之的架勢?

事有反常即爲妖!

看來她期待已久的好戲是終於要開場了。

“知道了,繼續盯着她吧。”褚潯陽笑笑,對青蘿揮揮手。

青蘿也不多言,頷首退下。

接下來的幾天依舊是風平浪靜。

臘月十六,黃道吉日,京城第一美人安樂郡主出嫁。

兩家王府連夜佈置,次日一早起來,在送嫁隊伍必經的街道上百姓們赫然發現整個界面都以紅毯鋪就,沿路兩側的民居酒樓門上統一規格的紅色燈籠綿延一片,十里紅妝,繁華喜慶的氣氛將大半個京城都妝點一新。

褚靈韻出嫁,作爲同宗的東宮自然需要道賀,而作爲堂姐妹,又免不了要去她的閨房寒暄熱鬧一番。

褚靈韻身着大紅嫁衣坐在鏡前任由一衆的喜娘替她打理妝容,大紅的嫁衣繡以飛鳳圖案,燦爛奪目,華貴無雙。

褚月妍一見這衣服就是眼睛放光,忍不住上前摸了摸,豔羨道:“我記得這個料子好像是兩年前送進宮裡的一批貢品蜀錦裡頭的吧?”

“郡主真是好眼光。”旁邊服侍的丫頭紫絮笑道,語氣之中不無得意的炫耀道,“這批料子是當時手藝最好的一位織錦能家所造,這個花色圖案總共也不過兩匹,當時貴妃娘娘討要皇后娘娘都沒捨得給呢,特意留了給我家郡主做嫁衣。”

蜀錦的產量稀少,每年進貢的也不過數匹,並且因爲這料子特殊,西越的印染工藝又十分有限,着色好的更是難得,而褚靈韻身上嫁衣,已經算是極品了。

“皇祖母果然還是最心疼堂姐呢。”褚月妍道,說是恭維,那語氣卻是明顯酸溜溜的。

褚靈韻微微一笑,笑容之間十分的溫婉明豔,不顯山不露水。

然後忽而便聽得一個略顯突兀的女聲笑道:“嫁衣再美,也比不得這御賜的大好姻緣呢,大姐和蘇世子郎才女貌,是天生的良配,這衣物再如何華貴,也就只是個錦上添花的意思罷了。”

說話的,是一個粉衣嬌俏的少女,臉盤和褚靈韻有幾分相似,樣貌雖然不及褚靈韻那般出色,但也明豔異常,是個美人胚子。

正是南河王府的二郡主,比褚靈韻小了兩歲的庶女褚靈秀。

屋子裡的氣氛出現了短時間的凝滯,衆人的神色依稀可辨一絲古怪。

褚潯陽手中攏茶的動作微微一滯,也下意識看過去一眼。

其他人不明所以,她卻看的分明,褚靈韻本正含笑的面孔微微一僵。

褚潯陽心裡忽而一笑,本也只當這褚靈秀是拈酸吃醋,但下一刻卻見那女子忽而眸子妖嬈一轉,繼續道:“您說是不是啊?大姐?”

最後兩個字,似是親暱的嬌嗔,但是尾音刻意一挑,分明倒是讓褚潯陽給聽出個挑釁的意味來。

褚潯陽的心中微微一動,不覺的又再擡眸多看了她兩眼。

褚靈秀看着褚靈韻,笑容之間豔光四射。

褚靈韻回望她的目光冷了冷,到底也是沒說什麼,只就含笑移開了視線——

這門婚事她不滿意,連假意的附和也不想。

隨後鳳冠被捧出來,衆人免不了又是一陣恭維。

褚潯陽坐的離她遠遠的自顧喝茶,只是含笑看着這新房裡的熱鬧,半點摻合的打算也沒有。

褚靈秀被晾在旁邊,暗暗咬了咬嘴脣,然後很快便又換了副笑臉也湊了上去。

褚月寧從人羣裡退出來,坐到褚潯陽的身邊,低聲道:“這褚靈秀的親孃得寵,南河王妃不喜歡他們母女,因爲安樂堂姐一直沒有出嫁就以長幼有序的由頭在上面壓着,一直絕口不提議親的事,下面的幾位庶女年紀小點兒的都還好,她卻被耽誤了!”

在西越的勳貴之家,一般女子都是十三四歲就開始張羅着議親,及笄之後就要操辦嫁娶事宜了。

褚靈秀過年就十七了。

兩年,對女子而言,已經算是彌足珍貴,也難怪她會怨念至深,大概也是好不容易討到機會,這便忍不住在這大喜的日子來給褚靈韻添堵來了。

想着褚靈韻方纔的神色,褚潯陽的眸光就是不覺一深,笑了笑,卻沒多說。

這裡褚靈韻還有許多的事情要準備,衆人鬧了一陣就自覺的告辭出來。

褚潯陽混在人羣裡往外走,紫絮帶了丫頭過去收拾旁邊桌上的茶盞。

方纔大家都是說話的多,那茶大都是沒碰的,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端着托盤的小丫頭突然驚呼一聲,整個身子失衡,就把手中托盤上前甩了去。

旁邊一羣人正熙熙攘攘的往外走,地方狹窄,想避已經來不及。

褚潯陽瞧着那茶盞飛起的方向——

不是衝着自己,反而正朝着褚月寧的方向去的。

當然,褚月寧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好幾位小姐都被髒了衣物,屋子裡頓時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那小丫頭自知闖禍,慌忙跪了下去,連連叩首:“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閉嘴!這麼大喜的日子,說的什麼胡話!”臨時過來褚靈韻這邊幫忙的顧媽媽怒喝一聲。

那丫頭臉色慘白的連忙閉了嘴。

好端端的出來吃喜酒卻遇到這樣的事,幾個被污了衣裳的女子都是神色惱怒又不便發作。

顧媽媽含笑過來賠罪,道:“這丫頭毛手毛腳的,實在對不住,紫維,你帶各位貴人去廂房把衣服換了吧。”

一般出來參加這樣的宴會,各家小姐的馬車上都會帶着替換的衣物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南河王府正在辦喜事,衆人也不便追究。

顧媽媽送了衆人離開,回身便對那小丫頭喝道:“怎麼回事?”

“奴婢——奴婢——”那小丫頭又想告罪,卻又怕衝撞了,只就眼淚汪汪道,“奴婢也不知道,方纔這屋子裡的人多,好像是誰踩了奴婢的裙子。”

顧媽媽冷着臉,還待要訓斥,褚靈韻已經無所謂的開口道:“顧媽媽,今天就算了,打發了她下去就是,換兩個手腳利索點的過來伺候。”

辦喜事的時候都有忌諱,顧媽媽也沒說什麼,揮手打發了人下去。

趁着顧媽媽分神,紫絮飛快的給褚靈韻遞了個眼神。

褚靈韻於銅鏡前回眸,微不可察的略一搖頭。

紫絮一愣,一時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褚靈韻已經開口道,“顧媽媽,我這裡暫時沒什麼事了,你還是到前面幫襯着母妃招呼客人吧,今兒個過府的人多,母妃她忙不過來。”

顧媽媽想着暫時這邊也沒什麼事了,遂就應了。

待到她一走,褚靈韻就有些懨懨的扶着額頭,揮揮手道,“坐了半天了,本宮有些累了,現在時候還早,我先歇半個時辰,一會兒你們再過來。”

喜娘自是不會忤逆她的意思,道了吉祥話就先行退出了屋子。

紫絮立刻湊上來,焦急道:“郡主,客房那邊都安排好了,你難道要半途而廢?”

“哼!”褚靈韻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塗了口脂的紅脣彎起,越發顯得妖嬈詭異,冷冷道,“本宮想過了,在那邊動手容易打草驚蛇,還是換個人選吧!”

“什麼?”紫絮一驚,不由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都這個時候,去哪裡——”

“這個不用你管!”褚靈韻冷聲打斷她的話,“你先去把紫維叫回來,省的徒惹是非。”

“好!”紫絮知道她的脾氣,一旦決定了就不容更改,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回頭,道,“那前面那裡——”

“我們不插手,由着他們自己去鬧吧!”褚靈韻道,“他們鬧的動靜越大,對本宮而言就越有利。”

紫絮也不懂她打的是什麼主意,只知道事不宜遲,趕緊就去給紫維傳信。

待她離開,褚靈韻又閉目小憩了一會兒才招呼喜娘進來繼續給她上妝整理。

褚潯陽一行被紫維帶着從褚靈韻那裡出來。

褚月寧抖着裙裾上的茶漬,一臉的憂色,剛要吩咐丫頭去馬車上取衣服,褚月妍見狀就從旁邊湊上來,笑道,“四姐你的丫頭還是留着貼身伺候吧,我去幫你取。”

褚月寧對她莫名的親近下意識的警覺,纔要拒絕,褚潯陽已經就勢握了她的手道,“我陪你去客房等着!”

褚月寧皺眉,便忍着沒有吭聲。

褚月妍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

她就知道褚潯陽會和褚月寧一起,果然不出所料。

紫維把幾人帶到花園西南角的一處院落,同行過來的閨秀共有四人,其中就屬褚月寧的身份最爲尊貴,她於是第一個便指了屋子給褚月寧道:“兩位郡主這邊請!”

褚月寧並未多想,剛要舉步,褚潯陽已經含笑道,“我還是不進去了,方纔過來的花園拐角那裡有座涼亭,我去那邊等着你吧!”

紫維的目光閃了閃,卻是飛快的垂下眼睛,將眼底的情緒掩藏。

褚月寧點頭,扶着丫頭的手進了屋子。

紫維用力的掐了下掌心,定了定神把另外三位閨秀也分別引進了屋子。

褚潯陽微微一笑,轉身便帶着青蘿離開,剛一出遠門,她腳下步子就先是一頓,側目看了青蘿一眼。

青蘿會意,擡手打了個響指,不遠的灌木叢後面就如鬼魅般閃現了一個人影出來,卻是褚易安身邊的陸元。

“去那院子裡盯着,看好了四妹妹!”褚潯陽吩咐,腳下步子卻是絲毫未停的繼續往前。

陸元應了聲,身影一縱就隱沒在了旁邊一個院落之後。

褚潯陽帶着青藤進了亭子。

那院子裡紫維有些憂慮的不住的來回踱着步子——

她們是算準了褚潯陽多疑,爲了防止褚月寧出事一定會跟進那間屋子裡去的,卻是萬也不曾想到事到臨頭對方卻突然改了主意,而且就着褚潯陽臨走時的那個反應,分明是已經起疑了。

紫維的心中不安,也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後面的計劃,再轉念一想,橫豎都已經動手了,想回頭也來不及,於是心一橫,剛要發暗號,院子外面紫絮已經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紫維嚇了一跳,待到看清楚是她才又鬆了口氣:“你怎麼來了?”

“郡主說這裡的事情不管了。”紫絮道。

“爲什麼?”紫維不可思議的低呼一聲,隨即想要四面的屋子裡都有人,就忙是一把捂住嘴巴,將紫絮往旁邊拽了兩步,道,“人都已經進去了,怎麼回事?”

“郡主的意思,別管了,我們走!”紫絮道,不由分說就拽了她的手腕離開。

褚月妍這邊自是沒有去給褚月寧取衣物的,只從花園裡轉了一小圈,再回來時身邊卻是帶了個身着月白錦袍的高瘦男子。

兩人本來都是神采奕奕的往這邊走,冷不防看到遠處亭子裡的褚潯陽主僕,褚月妍反應的快一點,忙是拽着那男子藏到了旁邊的假山後面。

那男子不明所以,狐疑道:“怎麼了?”

褚月妍皺眉看着遠處的涼亭,憤恨的咬牙道,“那個死丫頭是當真狡猾,竟然沒進去!”

男子聞言也才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亭子裡身着雪白大裘的少女只留了一個背影在視線裡,看不清具體的身段兒和樣貌,去是站在旁邊的青衣婢子身姿窈窕,隱約之間可見幾分英氣。

男子的目光閃了閃,隨後便有些忐忑的乾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你也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氣,這萬一要是惹惱了他——”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想讓我收手?”褚月妍惱怒的瞪他一眼,“表哥,我母妃可是你的親姨母,如今她的日子過得不好,你就袖手旁觀,這點忙也不肯幫?”

男子便是太常寺卿雷家的二公子,褚月妍那個不成氣候的表哥雷敘了,此人慣常鬥雞遛狗,是個典型不學無術的紈絝。

“我又沒說不幫。”雷敘的神情尷尬,搓了搓手,爲難道,“可是這潯陽郡主——”

褚潯陽那就是褚易安的眼珠子,這個虎鬚,他還是不敢隨便去拔的。

“哼!”褚月妍哼了一聲,脣角蔓延一絲冷笑,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吧,這樣的醜聞,就算只爲了那死丫頭的名聲,父親也不會追究的。而且你又沒做什麼,只是爲了救人呢,父親他也無可奈何。咱們兩家到底也是姻親,面子更是要顧慮的。”

雷敘還是有些猶豫。

褚月妍便是不耐煩的冷聲道,“你上次在賭坊輸掉地契可還握在我母妃的手裡,表哥你不是要我將此事告訴舅舅知道吧?要是讓他知道你在賭坊荒唐一宿就輸掉了雷家三分之一的家產,你說舅舅他會如何處置?”

雷敘大驚失色——

他自己的父親會是如何反應不說,只就祖父那必定是要將他打斷了腿逐出族譜的。

如今他是被褚月妍趕鴨子上架了,但是隻要想到褚易安的爲人就是心有餘悸。

褚月妍捏着他的把柄,也不怕他會反悔,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把她騙進院子裡去。”

雷敘面色鐵青咬牙應了。

褚月妍整理了衣物走出去——

還好她之前早有準備,提前騙了褚月寧的貼身之物在手。

雷敘心裡掙扎的厲害,思慮再三還是覺得不能往褚易安的刀尖上撞,心一橫拔腿便要閃人,然則還不等轉過身去就先是頸後一麻,隨即便是身子一軟昏死了過去。

這邊褚月妍做出剛從那院子方向過來的模樣,腳步輕快的走向亭子。

褚潯陽聽聞她的腳步聲回頭,也不說話,只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原來你在這裡呢!”褚月妍道,也不在意她的態度就徑自進了亭子,從袖子裡扯出個荷包遠遠一送:“喏,這是四姐的荷包,我方纔忘了給她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你去還給她吧!”

倒是神態自如,毫不心虛。

褚潯陽睨了一眼那荷包。

身邊青蘿眼底冷光一閃,剛要說什麼,褚潯陽已經開口道,“青蘿,先收起來吧!”

“是,郡主!”青蘿心中憂慮,謹慎的接過那荷包。

褚月妍的目光隱晦的又掃了眼,然後便是挺起胸脯神氣活現的轉身走了。

“是她前幾日從四郡主那裡借走的!”待她離去,青蘿立刻就冷了臉,說着便要去查驗那荷包。

“哎!”褚潯陽擡手攔下她,也是對那東西敬而遠之。

主僕兩個因爲都有防備,所以方纔從褚月妍取出這個荷包之後就一直屏息斂氣。

沉吟片刻,褚潯陽便是反手一甩,將那荷包暫且拋到亭子頂端的一根橫樑上,束之高閣。

“你去前面看看,延陵大人今日應該也會道賀,把他給我請來。”褚潯陽道,抖開了衣裙挑了張石凳坐下,囑咐道,“記着別驚動了其他人!”

“是,奴婢明白!”青蘿謹慎應道,剛一轉身便聽到稍遠處的假山後面有人一聲悶哼。

青蘿猛地收攝心神,提了內力幾步奔過去,擡手便朝那假山後面的人影劈去。

不想那人的動作比她還快,未等她掌風逼近就先是橫臂將她的掌力攔下。

青蘿的心絃猛地一緊,剛要再補招,那人卻沒有奔走的打算,而是斷然閃身從岩石後面搶了出來。

那是個女子,穿了一身促使丫頭的服侍,十分不起眼。

青蘿唯恐她是要對褚潯陽不利,擡手便去扣她的肩膀。

卻聽那女子語氣沉穩的喚了一聲:“郡主!”

褚潯陽已經隨後趕到,和她的視線微微一撞就已經認出她來,當機立斷的一擡手阻斷青蘿的動作道:“住手!是自己人!”

青蘿一愣,雖然適時收手心裡卻是戒備未消。

因爲南河王府裡面也是戒備森嚴,所以褚潯陽雖然是跟褚易安要了陸元在身邊,卻也不敢公然安排太多的人手埋伏,何況——

她也不知道褚易安身邊何時有了這般身手一流的女暗衛了。

青蘿戒備的上前一步,這才詫異道:“映紫?”

“郡主!”映紫對她略一頷首,也不廢話,直接對褚潯陽道,“我家主子擔心今天會有事情發生,就命奴婢幾個提前兩日混進來接應,以備不時之需。”

延陵君的安排?

也得虧是他想的出來,估計是算準了爲了籌備這場大婚南河王府裡面必定人仰馬翻無暇他顧,的確也是,在這天僞裝兩個不起眼的丫頭或者小廝混進來輕易也不容易被發現。

褚潯陽莞爾,只是微微揚眉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映紫會意,閃身引他到那假山後面。

雷敘和褚月妍兩個都已被她拍翻在地,昏迷不醒。

“這兩個人在這裡鬼鬼祟祟的,沒安好心!”映紫道。

褚潯陽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掠一掃過,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

褚月妍會突然帶了個陌生男子過來,目的不言而喻。

映紫見她沉默,遲疑了一下便道,“郡主若是不方便,這件事,奴婢可以處理!”

這是顧及着褚月妍和她到底是姐妹相稱?

“不必了,我自己來處理就好!”褚潯陽卻是一擡手,打斷她的話,想了想道,“你家主子今日會過來嗎?”

“是!”映紫道。

“那正好,我這裡有點疑難應該只有他能解決,你去幫我請他過來一趟吧。”褚潯陽道。

映紫做事從來不問理由,當即便是一點頭,二話不說的奔入花園深處消失了蹤影。

青蘿看着倒在地上的兩人,眼中升起騰騰殺氣,冷然道:“郡主,這兩個人要如何處理?”

這褚月妍當真是不知死活,居然連這樣下作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褚潯陽卻是不慍不火,還能心平氣和的從容笑道,“這個地方不錯,讓他們先睡會兒吧,我們先去院子裡看看。”

青蘿嫌惡的又掃了兩人一眼,這纔跟着褚潯陽回了那院子。

彼時那院子裡其他的三位小姐都已經換完了衣物離開。

褚潯陽進了院子,腳步一滯,陸元已經從屋頂後方飄身落下,隨手還將拽着的一個小個子扔在地上。

那人其貌不揚,賊眉鼠眼,穿的是南河王府裡的下人服飾,被陸元堵了嘴綁做一團,神色驚懼的看着褚潯陽嗚嗚的想要說什麼。

“在屋子後面逮到的!”陸元解釋。

褚潯陽卻沒追問,只就越過他去看着後面的房門道:“屋子裡面如何?”

“屋子裡有人燃了強力的迷?藥,四郡主暈過去了,暫時無恙!”陸元道。

迷?藥?可想而知,如果她也跟着進去,是毫無意外也要被一起放倒的,再然後褚月妍帶着雷敘過來,隨便做出點什麼動靜,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了?

可是如果對方只是真對自己,又怎麼會是衝着褚月寧去的?

更何況後來她也沒有進這間屋子,如果是褚靈韻的作爲的話,萬也不該就這麼袖手旁觀了纔對!

褚潯陽心頭閃現一絲困惑,思忖着又對陸元問道:“其它的房間都沒有問題吧?”

“沒有!”陸元搖頭。

“那好——”褚潯陽頷首,思忖了一下道,“你們兩個先去把四妹妹挪到旁邊的屋子裡。”

“是!”兩人領命,幫忙把褚月寧和那個暈死過去的丫頭一併挪到旁邊的房間。

院子裡褚潯陽也沒閒着,這才走過去,拿掉綁着那人嘴裡的破布。

那人驚恐過度,瑟瑟發抖,顫聲道:“饒命!郡——郡主饒命!”

褚潯陽忽而就笑了起來,那笑容十分的和氣溫婉,感慨着道:“你認得我?”

那人一驚,恍然察覺自己說錯了話,頓時面如死灰,眼神閃躲着不知如何作答。

他是恐着褚潯陽會逼供,飛快的想着要如何編排理由來脫罪。

然則褚潯陽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問,只就耐性很好的等着。

不多時陸元兩人就安置好了褚月寧回來。

陸元以爲她是在審問那人,就道:“屬下已經問過了,他不肯說,不過看那架勢,八成是什麼人安排的內應,一會兒用來發信號引人過來的。”

那人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又刷白幾分。

褚潯陽仍是什麼也沒問,只就伸手對陸元道:“你身上帶着傢伙吧?借我用用!”

陸元一愣,還是順手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匕首遞了過去。

褚潯陽蹲在地上,將那匕首在手裡顛了顛,笑的可謂慈眉善目。

那人被她這樣盯着,不覺的幹吞了兩口唾沫,囁嚅道:“郡主,我——我——我說——”

“噓!”褚潯陽卻是輕搖手指阻斷他的話,溫和一笑道,“你在別人那裡是什麼作用本宮不想知道,但是現在,本宮卻要用你一用,忍着點兒——”

話音未落就是反手將那匕首往下一插。

“啊——”那人瞬時發出一聲驚天慘叫,震的屋檐底下不及融化的冰凌都是一片顫動。

“怎麼回事?”一直等在院子後面一處竹林裡的男女互相對望一眼,“不是說以女子的叫聲爲號麼?”

“這裡是南河王府,總不至於會出什麼岔子的!”女子的目光一沉,略一思忖道,“照計劃行事,你先過去!”

男子心中略一權衡,也覺得不可能會出什麼岔子,於是將手中酒盅一甩,一撩袍角就帶着兩個貼身的小廝朝那慘叫聲傳來的院子奔了去。

他走的很急,再加上是事先算計好的時間線路,不過眨眼的功夫已經奔進了院子。

可一步跨進院門,他卻先是一愣。

那院子裡面空曠,也和料想中的差不多,卻是在院子當中橫倒着一個布衣小廝,身下一灘血,自大腿根處還在汩汩的往外冒。

而裡面的幾間屋子俱都是屋門緊閉,一時也實在是分辨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男子警惕的猛地提了口氣,他身邊小廝已經上前去查驗那人的傷勢,不想纔剛彎身下去,卻聽得後面一個清脆的女聲笑道:“不用查了,就是流了點血,膽子太小,暈過去了!”

男子腦中嗡的下,猛地回身。

卻見褚潯陽手裡一邊用帕子擦拭着手中帶血的匕首一邊笑容款款的跨進門來。

男子的面色一沉,幾乎是踉蹌着猛地後退一步,腦中無數個問號堆疊,脫口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定北侯府的二公子!”褚潯陽不徐不緩的吐出一口氣,“本宮雖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可是你過來這裡,難道不就是爲了——和本宮‘邂逅’的嗎?”

她刻意咬重了“邂逅”二字的讀音,兩個字沉穩有力,彷彿是敲在了人的心口上。

定北候府的二公子張雲簡也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不過相較於雷敘,起碼在門第上是高出了許多了,只怕如果真的鬧出點什麼事來,連皇帝都無法拒絕,而且這張雲簡的樣貌生的不差,就算是常年的眠花宿柳,外人道來,也不過是笑一句年少風流罷了。

這人,不管是出自褚靈韻還是蘇皖的安排,也都算是費了心思了。

張雲簡到底只是個紈絝,當場被褚潯陽堵住,不免就慌了神,分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剛好走在附近,聽到有人慘叫纔過來看看。既然是郡主在這裡,那我便不打擾了。”

他說着,就要搶出門去。

褚潯陽卻是含笑一擡手,手中匕首刀刃鋒利,張雲簡險些一下子就撞上去。

“你做什麼?”張雲簡被她攔了去路,目光陰鷙。

“想請你幫個忙!”褚潯陽道。

“幫什麼忙?”張雲簡心中忐忑,只想快些離開,不耐煩道:“我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我只是偶然路過,你還想要做什麼?”

“偶然路過?”褚潯陽的目色一寒,彷彿只在一瞬間就沒了之前的好脾氣,忽而話鋒一轉,冷聲道,“這天底下有千般偶然,既然是偶然撞倒本宮手裡了,那麼就只能算你倒黴了!”

張雲簡一驚,還不及反應,下一刻卻聽得褚潯陽突然揚聲喝道:“把他給本宮拿下!”

------題外話------

捂臉,才第二天我就更晚了,今天多發一千字,求原諒~

然後,這個局參戰人數有點多,關係有點複雜,暫時還沒完全解釋清楚,下章繼續哈~

ps:那隻總是偷偷來訂閱和投票的妖妖,有空冒個泡咩,倫家還以爲被你拋棄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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