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今日這事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葉卿清驚詫。
黃木香本身吸入之後確實會對孩子有影響,可少量也達不到見紅的地步,葉卿渝今天之所以如此嚴重,還有便是因爲被何御史的事情刺激到了。
如果連何御史今天這般都是有人可以安排,那佈下此局的人也未免太過縝密了。
她想了想,又一臉疑問地看向了齊子皓:“難不成何御史是被人控制住了?”
齊子皓摸了摸她的髮髻,將人拉到了身邊,眼神似是看着遠方,幽深而又狹長:“也不能這麼說。清清可還記得,這何御史在爺剛剛當衆宣佈只要你一人那會,可沒少參奏過爺。此人性情古板,他說的那些都是他的心裡話,包括今日對皇上還有本王的那些不敬之言。只不過,剛剛爺也說了,他怕死,所以往常這些話他只敢埋在心裡。”
“那今日,難不成是喝醉了的原因?”喝醉了把自己的命都給丟了,聽着也說不過去。
齊子皓冷嗤了一聲,微微抿起的嘴角魅惑而又危險:“不是喝醉了,是被人下了藥,迷失了心智。剛剛我與皇上便有所懷疑,派人暗中檢驗了一番,這種藥名爲樂生癲,並不罕見,但也要一段時間積聚起來纔會有效果,再加上喝了酒的緣故,將藥效發揮到最佳。藥效發揮之後會將情緒推到一個最高潮,往常不敢做的事兒、不敢說的話兒一股腦兒地全都會吐出來。”
計算得如此精密、謀劃得這般小心,聽了齊子皓的話,葉卿清甚至都覺得這不像是某個年輕姑娘家就能計劃出來的了。
想到齊浩南今日對胡家人的態度,她仰着頭望向他的雙眸:“皇上對胡家,只是做樣子?”
齊子皓點點頭,捏着她軟嫩的臉頰:“事情太過明顯。其實那背後之人還是謀算得挺精妙的,盯上了何御史對皇上獨寵皇后的不滿,可卻忽略了他怕死的本性。否則胡秀秀做這個替罪羔羊怕也不會惹來多少懷疑,現在只等着背後那人按捺不住先行出手了。”
黃木香爲何會到胡秀秀的香囊裡,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原因,便是被人陷害了,而這人極有可能是身邊親近之人。
至於何御史爲何會中藥,那也是太過簡單了,與胡秀秀一樣,只要能接觸到何御史的人便有機會給他下這種藥。
但是,這兩者加在一起謀算的人倒還真是煞費苦心……
。
尚書府
宮裡的消息並未傳出來,但胡毓一家參宴之後卻是並未歸府也無消息,下人間難免有些猜測,
好在胡家的老管家是個有威信的,嚴詞訓斥了一番,便將那些個風言風語壓了下去,府內還是如往常一般井然有序。
月上中梢,暗夜裡偶爾會傳來幾聲刺耳的啼叫聲。
一個身形嬌小的丫鬟揹着包袱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後門,透着月色赫然能認出那是胡秀秀的貼身丫鬟香櫞。她見守門的婆子睡得正香,眯着眼四處張望了一下,從胸前的衣襟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鑰匙輕輕地將鎖落開,隨後便頭也不回地沒入了夜色中。
香櫞一路快行,甚至因爲緊張而不停地擡袖擦着額上沁出的細汗。路上並無半分人影,只偶爾隔着幾條街能聽到打更的聲音傳來,這也緩解了她心中的一些恐懼。
走了約莫有一刻鐘,她停在了一處偏僻的院子前,見周圍並無絲毫響動,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門走了進去。
“姑娘。”香櫞走到室內,輕呼了一聲背對着她站立的女子。
女子轉過身來,面容依舊溫婉甜美,柔善的笑容讓人看着便不自然地想要去親近信賴。
她遞過早已準備好的裝着銀票和珠寶的匣子給香櫞:“辛苦你了,今晚你便在這邊歇着,明日裡拿着這些銀子,你便可返鄉與你表哥成親了。”
香櫞滿臉喜色地謝過,轉身過去的剎那卻忽視了女子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
何御史的事情過了沒幾天,宮中傳出了消息說是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化險爲夷,因此皇上格外開恩,將胡家人放了回去,只不過胡秀秀罪名已定,依舊關在大理寺監獄,只等着最後的判決。
芳華宮
“娘娘,順天府尹夫人唐夫人與唐小姐在外求見。”
昨日母女二人便遞了牌子進宮求見,因此聽到宮女的稟報後葉卿渝便準了二人進來。
自從她嫁進宮後,唐婉也曾進宮來拜見過幾次,葉卿渝與她雖談不上有多交心,可對她印象也不太差。
唐婉爲人溫和,又很是知曉禮節、懂得進退,身上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那種矜傲自持。許是,與她前幾年曾在庵堂裡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有關,她身上有一股安靜的氣息。
“臣婦拜見娘娘。”
“臣女拜見娘娘。”
唐夫人與唐婉跪下行禮。
待被吩咐起身之後,這才擡頭望向坐在榻上的葉卿渝。
臉上並無蒼白之感,反而更顯幾分紅潤,可看出之前傳出說母子均安並非虛言,然而她們都不知道葉卿渝之所以氣色如此之好完全是託了玉雪丸的福。
聽到唐夫人與唐婉是特意進宮想要關心一番,葉卿渝淡淡地笑了笑:“二位有心了。”
唐夫人只覺着這位皇后娘娘的態度似是有些奇怪,一股不冷不熱的感覺。
原本今日她沒想進宮來這一趟的,畢竟自己也沒想着要通過討好皇后娘娘撈着什麼好處,也沒存着攀龍附鳳之心。
皇后娘娘萬千寵愛在一身,自是不缺她們這些臣子的關心。
只不過,唐婉說是之前與娘娘一見如故,心裡擔憂,她拗不過她的請求,這才帶着她一起來的。
唐婉從身後丫鬟手裡的匣子中取出一串佛珠:“娘娘,這是臣女特意上護國寺求來的,聽護國寺的大師說這是曾開過光的,還望娘娘不要嫌棄纔是。”
葉卿渝示意楊嬤嬤將佛珠接了過來,嘴角揚起了一抹淺淡的笑容,卻暗含絲絲諷意:“唐姑娘有心了!”
她笑意不達眼底,可那股嘲諷明眼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唐婉微微咬脣:“娘娘這是不喜歡麼?”
那副輕柔的模樣中雖帶着委屈卻也讓人討厭不起來,葉卿渝想,若是不知道她背地裡做了那麼多的動作,她怕是也會被她給騙過去。
唐夫人已經隱隱察覺到有些什麼不對勁,皇后娘娘這是對婉兒不滿?還是婉兒做了些什麼?
她心裡突地跳了一下,唐婉之前進宮的次數似乎很勤,莫不是……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吧!
唐夫人越想越覺得自己心中的猜測可能是真的,若不是唐婉動了心思被皇后娘娘察覺了,她爲何會對她們這一番好意不僅視而不見反而冷眼相待呢!
想到此,她心中一陣憤懣,爲唐婉對自己的利用,更爲唐婉的不知好歹!
但凡有一點點腦子,看到之前的張芊芊,以及試圖讓皇上立妃的那些人的下場,便該明白目前皇上的心裡眼裡都只有皇后一人,就如定王對定王妃那樣,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亦或者想做些什麼小動作那便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張芊芊、莊佳佳還有蘇柔,這些女人的下場難道還不夠明顯麼!
唐婉雖不是她親生的,可府中只有這一個女孩兒,她也是正正經經地拿她當女兒來疼的。唐婉一向知書達禮,閨譽極佳,她也再給她謀劃着找一個好人家,卻沒想到她的心居然如此之大!
“還望娘娘恕罪!婉兒年紀小不懂事,若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望娘娘大人有大量,臣婦回去定會好好管教於她!”唐夫人想通之後立時便跪了下來。
雖是對唐婉十分不滿,可唐夫人爲了大局着想還是先替唐婉想葉卿渝請罪。過了這一關,回去之後她自會好好管教唐婉!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齊浩南冷冷的聲音便從殿外傳了進來:“只怕她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唐夫人與唐婉循聲望去,便看見齊浩南負着手走進了芳華宮,那一身星光並未因他緊繃的面容而有絲毫黯淡,走到葉卿渝身邊時,他的面上才微微浮現了一絲笑容。
唐婉定了定神,這才發現,齊浩南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後還跟着齊子皓與葉卿清夫妻,以及她的父親唐騫。
莫名地,唐婉心中一絲不安閃過。
她的目光望向唐騫,卻發現唐騫眼中帶着的是憤怒還有一絲……失望。
“見過皇上,定王,定王妃。”唐婉與唐夫人依次行禮。
這時,不知何時離開了的楊嬤嬤捧着剛剛唐婉送的那串佛珠,面色嚴肅地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朝着齊浩南行禮:“啓稟皇上,老奴剛剛將這串佛珠拿給太醫與王妃身邊的青蘿姑娘仔細檢查過,這串佛珠曾被天罡水浸泡過至少有三日。”
齊浩南的雙眸微眯,臉上看不出怒氣,但脣角抿得很緊,他手上的雙拳漸漸鬆開:“天罡水泡過會有何危害?”
唐婉看了一眼這個一如記憶中那個稚嫩少年一般俊美的男人,隨後垂下了眸子,雙手在袖中緊緊握起。
楊嬤嬤面不改色,她是從上一代麒麟衛裡面的朱雀女衛中退出來的,早就練就了一番冷靜的本事齊浩南之所以將她放在葉卿渝身邊便是看中了她的穩重。
“天罡水浸泡過的東西若是長期放在身邊,加上薔薇花的香味,會形成一種埋在身體裡的毒,孩子出生後……”楊嬤嬤頓了頓,“孩子出生後便會天生是癡兒。”
癡兒,也便是傻子!
在芳華宮裡伺候的人都知道,葉卿渝往常最常用的便是薔薇花頭油,但芳華宮裡都是齊浩南派的人,她們絕不會輕易將葉卿渝的生活習性泄露出去。
而唐婉之所以會知道,便是因爲她進宮的次數多了,葉卿渝身上用的是些什麼自然是有一些瞭解!
聽了楊嬤嬤的一番話,唐騫軟了身子便到了下去,而唐夫人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平日裡乖巧柔順、聽話懂事的女兒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機,她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不敢起身。
而唐婉反而成了最冷靜的那個。
她直直地跪下身去,挺着胸膛:“皇上皇后明鑑,臣女不知道什麼天罡水,這串佛珠真的是臣女前去護國寺求來的。況且臣女根本不懂藥性,如何知道天罡水與薔薇花香在一起會有毒的事情,臣女發誓絕無害人之心。”
便是爲自己辯駁,都不如一般女兒家那樣拿眼淚做利器,來博取同情。
這番樣子,倒是讓葉卿清想起了當日在畫舫上的那個葉卿渝,一樣的淡然。只不過,在事實面前,一切的狡辯都是徒勞無功!
她輕笑了一聲:“唐小姐若是不懂藥性,如何會知道利用黃木香來讓人流產,又怎麼會用到樂生癲來讓人變得瘋狂?”
唐婉眼底驚詫一閃而逝,眼神微微躲閃:“王妃娘娘所說,臣女聽不懂!”
看着唐婉這一副明明慌亂卻還要自作鎮定的樣子,葉卿清心中難免覺得諷刺。
其實,她所做的一切無一不是縝密精湛,只不過她的手段用錯了對象。齊子皓與齊浩南是何等精明之人,若是這番小打小鬧也能輕易在他們面前得手,那東齊的將來豈不是危矣!
有了懷疑之後,唐婉再出手,自認爲天衣無縫的一切便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齊浩南甚至看都未看她一眼,只將葉卿渝的手放在掌心之中,冷聲朝殿外吩咐了一聲:“將人帶進來!”
唐婉正覺得那握在一起的雙手礙眼無比,便看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進來。
她跪在地上的身子往後一癱,怎麼會是她們,胡秀秀和香櫞?
胡秀秀看起來雖是消瘦了些,可身上還算整潔,但看向唐婉的目光早不如之前那般崇敬仰慕,反而帶着濃烈的怨恨。
至於香櫞,看起來則要狼狽得多,臉上甚至還有剛剛結痂的傷口。
齊浩南冷冷地覷了香櫞一眼,隨後問向唐婉:“她,你應當是認識吧?”
唐婉閉了閉眼,不管爲什麼香櫞沒死,她都知道自己栽了。
看胡秀秀的樣子,便知道她在大理寺監牢里根本沒受過什麼苦,所以,之前傳出來那些她被定了罪的消息,不過是爲了讓自己放鬆警惕,好再次出手被抓個現行!
而葉卿清看唐婉一副認罪的樣子,眼角微微挑起了一絲殺意。
這個唐婉心機深沉,借刀殺人的功力厲害至極,絕不能輕易放過!
之前香櫞爲她做事,在胡秀秀的香囊中放入了黃木香,事後唐婉給了她一筆不菲的錢財,放她回到家鄉。
只不過,香櫞孤身一人又是帶着那麼多的金銀珠寶,踏出京城未有多久,便被一夥兒盜匪盯上了,不僅銀子被搶去了不說,若不是從那晚香櫞私會唐婉開始,他們便派人跟着香櫞,只怕她如今早已身首異處,就像之前從何府離開的那個小廝一樣!
唐婉不會親自動手給人留下把柄,但她堅信秘密只能存留在死人口中,決不會留下任何對她有威脅的人!
微微舒了舒氣,唐婉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即便是被揭露真面目以後依舊能笑得如以往那般溫和無害:“不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被揭穿了便承認,她不會像那些跳樑小醜一樣在鐵證面前還上躥下跳平白讓人看笑話!
胡秀秀怒瞪着一雙大眼,之前香櫞說的時候她還不敢相信,唐婉怎麼會是這種人,她不但心存歹念,還想拉自己做替死鬼,往日裡她們不是關係最親近的麼!她那麼相信她!
唐婉直接無視了胡秀秀那怒欲噴火的目光,擡眼直直地凝視着齊浩南那張俊美英挺的臉龐,嫣然一笑:“皇上,我曾救過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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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唐婉,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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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