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姐妹四個正在這裡急得坐立不安,卻聽到方喬的屋子裡傳一輕微的聲音,花椒喜道:“來了來了,總算起來了!”
一句話都招得桔梗和茴香一起瞪她。
花椒的話間剛落,方喬便開門出來了,見到四人先道歉,道:“不好意思,讓四位久等了!”
桔梗答道:“沒關係,先生爲研究我姐妹病情窮思竭慮,我們等多久都是應該的……”
她嘴裡說得客氣,可是心底卻在懷疑,怎麼這位喬先生好像根本不是在靜坐,好像出來之前一直在活動一樣,即便他不喘不冒汗,可是一直在運動的氣場和長時間靜止的氣場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不難感覺得到。
方喬不知她在想什麼,把手裡的藥方遞給她,說道:“這是令姐的藥方,聽你說她之前吃過許多名貴補藥,所以‘我’判斷她不孕可能是滋補不當所致,吃藥調理的同時也要注意飲食,不要一味進食過陽過燥的補品。”
他說話的時候桔梗專注地看着他的表情,可是卻發現他言辭間有點閃爍,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竟然不敢與自己對視。
方喬說完茴香的病情之後又把藥膏遞給桔梗,道:“這是我從前用來給別人治療疤痕的膏藥,你拿去給令妹試試,如果見效再來取。”
桔梗忍不住問道:“先生爲什麼說‘如果’見效?既然先生給別人用過這膏藥,那麼見不見效應該心中有數。”
方喬額頭滲出微汗,道:“哦,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所以使用的效果也不盡相同,別人用着見效的,令妹用着未必見效,別人用着不見效,令妹用着或許就有效,所以還是要她用過才知道。”
桔梗暗瞟了他一眼,心這話也太模棱兩可了,左右都是理,簡直就像江湖騙子用的伎倆,這傢伙真是傳說中的“神醫”?會不是自己大老遠找來,卻找了個神棍?
她這裡懷疑着,茴香卻已經向方喬道謝,同時詢問診費是多少。
方喬說道:“診費十文錢一人,兩位同共二十文,藥我這裡沒有,你們還是到別處去買吧,記得要找好藥鋪,不要買到假藥。”
這下桔梗姐妹四個都愣了,十文錢一人的診費,好像和家中臨山鎮裡的草堂子大夫一個價啊,這兒怎麼這麼便宜?難怪方喬家窮成這樣,這診費也太少了吧!
桔梗無論多懷疑,也不好給這麼點錢,說道:“這怎麼行,十文錢都不夠買幾個餅的,先生這樣的盛名,百兩銀子一人都不爲過,先生不多要,我們也不多給,便算每人十兩銀子,這裡有二十兩,先生先收下,如果大姐和五妹的病好了,我們另行重謝!”
說着讓花椒到包裹裡取銀子。
方喬連忙推辭:“不不不,太多了太多了,我治病的價格就是十文錢,幾位不必多給。”
他這裡說首,花椒已經把銀子掏出來,也沒遞給他,往桌上一放,道:“你要是你要的,我們就給二十兩,先生收着便是。”
說完跟提着包裹,和茴香、芸豆一起向外就走。
桔梗眼方喬道了別,也快步走出屋子。
方喬轉身抓了銀子要還給她們,可是姐妹幾個已經走遠了,他掂着手裡的銀子,想了想又轉身到裡屋,從後門出去進到見面攤兒老闆家。
來到前面見了黑臉的麪攤兒老闆,說道:“師父,那四個姑娘看完病走了,走的時候我收她們二十文的診費,她們卻偏要給二十兩,我沒送還回去,給,這是她們的銀子。”
麪攤兒老闆看也沒看那銀子一眼,說道:“你留着吧,我不要。”
“這怎麼行,這是師父應得的,我借師父的名聲已經很羞愧了,哪能再拿這銀子。”
老闆說道:“讓你拿着你就拿着,人家是衝你來的,以後要行醫的也是你,收診費只是平常事,不要總往我這送……”
他這裡正說着,忽然屋門裡有人說道:“又有銀子了?拿來,你不要我要!”
說着話一個半老的黃臉老太太從裡面出來,這老太太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可是身板卻很挺拔,中氣也十足。
方喬見了微笑,他就猜到就算師父不要這銀子,師父的這位娘也是會要的,管是誰收的,自己把錢送到他們手裡就不算虧心了,想着他把銀子送進老太太的手裡。
麪攤兒老闆見了無奈道:“娘,您怎麼能這樣!”
那老太太卻說道:“怎麼樣了?你賺來的銀子,就應該給我,我拿我兒子的銀子有什麼不對!”
麪攤兒老闆正待再說什麼,卻被老太太打斷,道:“行了行了,你就別窮講究了,娘我好幾天沒吃肉,都饞了,你等着,我去買肉,讓方喬也留在這兒吧,我做紅燒肉給你們吃。”
說完出門買肉去了。
麪攤老闆十分頭疼,小聲嘀咕道:“還說不讓我沾醫藥,賺了銀子你卻頭一個去花,豈不自食其言。”
方喬倒對此感到開心,如果不是師父的娘肯收錢,他真擔心這個師父哪天一不高興就不管自己了。
再說桔梗姐妹四個,出了方喬家之後也在議論。
花椒先是說道:“三姐,你失望了吧,這個人不是姚錦方。”
桔梗說道:“也沒什麼失望不失望,這些年都多少次撲空了,反正這次主要也是來給大姐和五妹看病的,只要她們的病能好,就比什麼都強。”
花椒說道:“可是你覺得這個先生靠譜麼?我怎麼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貼邊。”
桔梗說道:“你也有這種感覺?那你給銀子的時候還那麼痛快。”
花椒笑嘻嘻地說道:“嘻嘻,我不是覺得,咱們大老遠的來一趟,就看個十文錢診費的大夫不值麼,所以就多給些!”
桔梗巨汗,真搞不懂這死丫頭的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於是乾脆不再理她,轉頭問茴香:“大姐,你覺得這個大夫和從前給你看病的大夫有沒有什麼不同?他說的話與你的病症相符麼?”
茴香思忖了一下,說道:“當然不同了,他的歲數比別的郎中小多了,而且還不摸脈,我看了那麼多先生,就沒見過這樣的,不過他說得倒未必沒有道理,這些年你弄那多補品給我吃,沒準真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