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焱和聶子談沒有上房車,房車裡樑柔在給葉黎昕急救,葉梟是一步都不願意離開兒子的,安安也守在一旁,人都擠在一起,又是何必。所以聶焱聶子談上了跟在房車後面的車,跟在房車後面一起去醫院。
車子纔開起來不久,聶焱的手機就響了,往屏幕上一看,號碼聶焱有印象,是元茂之前打電話過來的號碼。
元茂
聶焱嘴角掛起笑意,在此刻,笑出來顯的有些詭異,聶子談目光都探過來,叫了聲,“哥?”
到這會兒,元茂怕是已經無路可退,之前安安被綁架的事情,聶焱處理的好,根本沒有驚動任何人,跟元龍元虎也都是私下的交易,甚至連明面上的協議都沒有一個。但是葉黎昕這次可不一樣,現在警方還在大規模搜山,槍聲都已經響了,山上那些對葉黎昕動手的人根本不可能逃脫,這些人要是被抓住。元茂就必暴露無疑,這時候元茂打電話來找聶焱,想說些什麼?
就在聶子談期待的表情中聶焱按下了掛斷鍵。
“哥,你怎麼不接?”聶子談倒是很想知道元茂還能說出什麼來,恐怕是該跪地求饒了。想想就讓人摩拳擦掌,元茂之前就想嫁禍給樑柔,現在又綁架了安安葉黎昕,這種狗東西,真該好好的教訓。
只是聶焱並不打算痛打落水狗,“沒有必要。”
在聶焱找上元龍元虎的時刻,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跟元茂只會是對立的。既然事情都已經如此了,那就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
聶焱手放在額頭上,看起來有些疲憊。
聶子談也就不敢再打擾他。
葉黎昕生命力頑強,雖然葉梟還有後來趕來的樊可馨已經嚇的掉了半條命,但孩子卻完全沒有被影響的樣子。甦醒之後,看到安安就先笑了。
他嗓子裡都灌了土,還說不出什麼話來。但是這麼一笑,倒是讓大家心裡都軟了。
葉梟兇巴巴的訓孩子,“你個混小子,往後還敢不敢逃學了!你要是再敢我就”葉梟並不會除了大呼小叫的相處方式之外,還用別的方式去跟孩子溝通。但此刻他兇巴巴的強調裡,卻帶着哭音。葉黎昕也不跟父親鬧氣,就對着葉梟笑。
這種時候,葉黎昕越是笑,越是讓人心裡不忍。
樊可馨可顧不上葉梟是什麼心情,當媽的,抱着兒子就又哭又笑的,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樑柔把安安往旁邊拉一點,讓人家一家三口好好團聚。
安安半仰着脖子,扭頭看着樑柔,“媽媽,我想回家了。”
樑柔也不知道安安怎麼突然說這麼一句,大概是看着葉黎昕一家三口的模樣,讓孩子也想回家了。樑柔抱起安安就從葉黎昕的病房裡出來了,葉黎昕這邊有值班醫生在盯着,樑柔現階段當然還是重心放在安安身上的。
抱着安安從葉黎昕的病房裡出來,就看聶焱站在外面,聶子談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聶焱後背靠在醫院走廊的牆上,整個背部形成一條曲線,腦袋微微垂着。聽到門響聲,他擡起頭來,正好跟樑柔四目相對。外面的天早黑了,醫院裡的燈光從來都是偏冷色調的,照在聶焱的臉上,看着有些蒼白。
樑柔心臟一縮,突然有些不敢向前。
聶焱不笑不說話的時候,身上除了強大氣勢之外,還有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加上之前,安安跟聶焱又鬧了脾氣,樑柔有些膽怯。
反倒是安安在樑柔懷裡,看到聶焱就伸手過去,安安現在也不是一兩歲的小寶寶了。七歲的孩子,其實樑柔抱她起來已經很吃力,在這麼一撲騰,樑柔險些就鬆手摔了安安下去。聶焱倒是反應快,在安安被樑柔放下地的時候就已經把安安接了過來。
安安倒像是忘了之前跟聶焱之間的矛盾,這會兒跟個小貓咪似得,往聶焱懷裡蜷,摟住聶焱的脖子,一副很依戀的模樣。聶焱拍拍安安的頭,“怎麼了?”
安安軟軟的撒嬌,“想回家。”
聶焱就將目光轉到樑柔身上,像是詢問,又像是習慣性的動作,樑柔不知道說什麼,就如實報告葉黎昕的情況,“黎昕已經沒事了,多休息休息就行。”
聶焱一點頭,“那就回去吧。”
說完就抱着安安轉身往外走,安安腦袋徹底埋在了聶焱的脖子裡,看起來倒是親密無間的很。樑柔只好趕緊跟上去,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涼意了,尤其是在這樣的夜裡。樑柔從醫院的住院大樓裡走出來,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前面聶焱已經抱着安安大步往車裡去了,看起來也像是怕孩子涼着。
樑柔小跑着跟上車,剛坐定就發現安安已經趴在聶焱懷裡睡着了。
倒是睡的真快啊。
車子開起來之後,樑柔就一直盯着聶焱看,從安安失蹤到現在,樑柔的心思幾乎都沒有在聶焱身上。今天聶焱又對着安安發了脾氣,到這會兒,樑柔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應該跟聶焱說些什麼,哪怕只是說聲感謝也是好的。但話到嘴邊,就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直接說:“謝謝你。”顯得生分又刻意,但是什麼都不說,樑柔又覺得她太沒良心。聶焱這一天一夜,操了多少心。要不是他,安安根本不可能安穩的回來,想想葉黎昕的那個慘樣,樑柔更是心裡衷心感謝聶焱爲安安做到一切。
就在這樣的糾結中,樑柔和聶焱回到聶家大宅。
然後又亦步亦趨的跟着聶焱一起去安安房間,把安安放在小牀上。安安被放在自己的牀上,根本就沒有醒來,翻了個身睡的更香了。平時安安不會睡的如此熟,今晚顯然是孩子實在累的狠了。樑柔心裡盤算着,還是不要在動安安去給她洗澡了,偶爾就這麼睡一覺,問題應該不大。
只是把鞋襪外衣外褲脫了就行。
樑柔收拾好安安,一擡頭就見聶焱盯着她,她有些疑惑。
就聽聶焱說:“過來吧,該你了。”
樑柔一頭霧水,搞不明白什麼意思,不過身體還是自動自發的往聶焱身邊走,到了跟前,被聶焱一把抱住,在她耳邊低低壓壓的說:“剛纔一直看着我抱安安,吃醋了?”
樑柔這才明白他的‘該你了’是什麼意思。
又覺得好笑,但有忍不住甜蜜,聲音彆扭着說:“我哪有吃醋。”
聶焱並不反駁,樑柔一路盯着他,眼珠子都不帶錯的,只看的他一身血都發熱。按說他們都是老夫老妻了,可她卻還是能跟個小姑娘似得盯着他目光灼灼,這一路,聶焱都是壓着自己的火氣才能安穩的抱着安安回來。
這會兒早已經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抱着樑柔,讓她踩在自己的腳背上,兩個人就這樣跟連體嬰一樣的走出安安的臥室。一步一挪地往聶焱的臥室走,這種時候連說話都破壞氣氛,樑柔將自己完全的埋入聶焱的懷裡,心裡溫溫軟軟。
孩子沒事,他還在她身邊,還有什麼比此刻更好的。
聶子談辦完他哥安排給他的事情之後,回來進門就看到聶焱跟樑柔兩個人這麼親親我我的上樓。安安的臥室在二樓,聶焱的房間在三樓,兩個人要這樣子上樓梯,並不容易,其間樑柔還笑出過聲。
聶家大宅,在夜晚,總是有幾分厚重感的。這種厚重感,對聶子談來說,其實就是陰森,那些童年的記憶,如烙印般刻在聶子談的心中,但此刻,昏黃的燈光下,親密的愛人如孩童般幼稚,玩着不願分離的遊戲。
樑柔低低的帶着嗔怪的笑聲如清風拂過,讓聶子談對這個家,有了新的認識。
一夜好夢,在安安的事情塵埃落定後,這一夜,聶家大宅裡,不管是主人家,還是傭人們,都能安穩的睡一個好覺。一切歲月靜好到無以復加,讓人忍不住沉默。
清晨到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猶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重新開始。
聶焱起牀後鬧着要樑柔給他穿衣服,樑柔也順從,有時候她其實挺喜歡他在她面前露出孩子氣到一面。穿褲子的時候,聶焱往前挺了挺腰,“你真不管啊?”
樑柔手掌在他褲子前鼓出來的一包布料上拍了下,“你不累啊?安穩兩天。”
昨晚進房間之後,聶焱還想着在鬧她的,只是樑柔覺得兩個人都熬了一夜,聶焱又勞心勞力,這種時候,肉慾還是往後放放,讓人先休息好了再說,所以洗澡後,兩個人蓋棉被純睡覺了一夜。聶焱昨晚睡的好,早上起來就英氣勃勃威武雄壯。
聶焱不服氣,“什麼叫我不安穩,明明是‘他’不安穩。”身體反應,難道還能說他刻意的不成。
樑柔也知道聶焱一貫重欲,要讓他過清修的日子,實在是難爲他,所以樑柔就安撫說:“你昨天沒去公司,子談也跟着咱們跑,今天不能遲到,去公司把事情辦了。晚上回來在鬧好不好?”
她輕聲細語的,說的聶焱整個人都暖融融的,勉爲其難的答應了,卻又不肯放過如此好的機會,於是靠近樑柔,在她耳邊說了句,“那今晚你要幫我”
樑柔一張臉都紅透了,這男人就是個大色胚,在某方面那真是招式層出不羣。
好在樑柔也並沒有那麼保守,含羞帶怯的點了下頭。
然而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傅守一就急匆匆地跑進來,引的安安樑柔都注目過去。
傅守一在聶焱身邊小小聲說:“元茂自殺了。”
自殺?
聶焱倒是沒想到元茂會做出這種事,元家的人,生命力都是極頑強的,自殺這種懦夫才做的事,倒沒想到會出在元家。
聽到這個消息,聶焱全程沒有驚慌,而是鎮定的陪着樑柔安安吃完早飯,然後帶着聶子談去公司上班了。
原本今天該送安安上學去,但是因爲這次的綁架案,聶焱覺得安安現在的學校不行,能讓綁匪直接進到學校裡去綁人,至少在安保方面是十分不足的。樑柔想着那種普通的公立小學,誰會想到孩子還會被人綁架。
只是樑柔認同聶焱的話,既然現在這個學校不行,那就讓聶焱在找找其他的,實在不行就轉回琪安去。因爲這次的事,樑柔也是才切身的感覺到身爲豪門的難處,就葉黎昕剛被救出來的那模樣,誰看了不心疼。
安安這次被綁架雖然沒出什麼大問題,但是外面的人知道安安對聶焱意義不凡,對安安自然會更關注,往後要更小心纔是。
於是,樑柔帶着安安一起去醫院上班。
到醫院之後,樑柔要開始正常工作,安安就去找葉黎昕了。經過這次到事情,安安好似也長大了很多,早上從家裡走的時候,還很有禮貌的請家裡的傭人裝了她喜歡的糖湯拿來醫院要給葉黎昕吃。
葉黎昕這邊樊可馨昨晚守着孩子就沒離開,葉梟也是早上才離開的。葉黎昕現在沒什麼大問題了,葉梟就籌劃着要去找出兇手給自己的兒子報仇了。昨晚綁架葉黎昕的幾個人已經全部被警方抓獲,雖然有人受傷,但是命卻都是保住了的。葉梟不打算放過這些人,所以早上早早的就出去了。
安安捧着飯盒進葉黎昕病房的時候,葉黎昕還在吃早飯,從葉家直接送來的,燕窩粥。
葉梟經過這次的事情,對這個兒子簡直是握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什麼好的都想給孩子。倒是完全沒有了從前那種粗放式的教育方式。
被樊可馨喂着吃飯,葉黎昕覺得不能接受,他是沒人管的野孩子,不管這種教育是好是不好,但葉黎昕早已經習慣了。現在突然樊可馨要喂他吃飯,彆扭死了。
見安安進門,葉黎昕眼睛一亮,開口就叫,“安安!”
葉黎昕的嗓子還沒有完全恢復,有些沙啞,樊可馨生怕他喊壞了嗓子,急忙拿水來給他喝,嘴裡說着跟安安打招呼的話,“安安來啦,黎昕醒來就問你呢。”
葉黎昕也是睡了一整夜,這會兒才吃早飯就是因爲葉黎昕剛醒。
安安將飯盒拿進來,身後的六猴兒一路護着,也想要幫安安拿來着,只是安安非要自己拿,六猴兒也沒辦法。
六猴兒現在緊跟着安安,這一次出事,六猴兒也是擔驚受怕,生怕安安真出點什麼事情。原本六猴兒對聶焱安排他來照顧樑柔還有安安的安全情況,心裡有些嘀咕的。誰都想跟在聶焱身邊,做些大事業。跟在樑柔安安身邊,怎麼看都有些像老媽子。
可是在昨天見了葉黎昕那模樣之後,六猴兒就什麼想法都沒了,他現在知道再沒有比照顧樑柔安安更重要的事情了。
若是安安樑柔出點什麼事,那不僅聶焱會瘋,六猴兒自己怕是也要無地自容。
葉黎昕把樊可馨手裡端着的燕窩粥一推,伸手就要接安安遞過來的吃食,一臉興奮的問,“什麼啊?”
安安也笑,“川貝母燉梨汁。”
要說安安也不是粗心的孩子,昨天葉黎昕不能說話的事情被她記住了,早上就跟傭人說要煮些對嗓子好的甜湯。
聶家的傭人不知道葉黎昕的具體情況,就按平時最常見的做法給煮了川貝母燉梨。
這下好,葉黎昕徹底不吃家裡給燉的黏糊糊的燕窩粥了,就捧着安安送來的梨汁喝。樊可馨心說這梨汁哪裡能吃得飽,但是醫生也說不能猛然給孩子吃的太飽,要不然對身體也沒什麼好處。
葉黎昕這個小子才十二歲就讓親媽感受了一把‘兒子白養了’的淒涼感。
樑柔是查房到聶兆忠病房的時候得到元茂自殺了的消息的。
聶兆忠的病房裡有電視,他自己也每天早上習慣性的看報紙,在醫院照顧聶兆忠的看護,對聶兆忠這樣的習慣都瞭解了,所以樑柔到的時候,聶兆忠坐在輪椅上,手裡拿着報紙,氣的吹鬍子瞪眼,“蠢貨!聶焱這個蠢貨!”
已經很久沒有見聶兆忠發這麼大的脾氣了,而且罵聶焱,更是少見。
樑柔知道不能這時候火上澆油,所以就公事公辦的說:“您現在的身體不能生氣,動怒傷肝,要調整自己,平穩情緒。”
聶兆忠瞪向樑柔,目光不善。
想了想又說了句,“你這女人也不可能勸得動聶焱那個臭小子,他這是吃了豬腦子?”
實在是難聽。
樑柔難免要維護,“他做事情很厲害的。”
能把安安完好的救回來,誰能說聶焱不厲害。
聶兆忠一副懶得理樑柔的模樣。
樑柔從病房裡出來,就讓助理去搜集一下今天的新聞,尤其是元茂自殺的新聞。助理沒多問,轉頭就去搜集了。
進到桑喬還有元宵一起的病房,桑喬見樑柔就一臉的喜氣,“樑柔,這下可好了,你的嫌疑徹底洗清了。”
樑柔還想着明天就是桑喬要進手術室的日子,今天桑喬恐怕會情緒不好,誰知道桑喬一臉笑意,沒有半分因爲明天就是手術日而消沉。
有了桑喬,很多內部消息就不是秘密。
桑喬說警局的人已經打來電話說了,昨晚抓到的綁匪已經交待是元茂讓他們綁架孩子,爲的就是勒索一筆錢。桑喬全程沒有提起安安,樑柔也就很知趣的沒有提,想來那些綁匪也是沒有說的。
畢竟葉黎昕是人贓俱獲的,綁匪沒必要再給自己身上背上其他的罪名。
而主使人元茂,在早上警方的人上門逮捕人的時候被發現,已經服毒自殺,死在辦公室裡。
元茂留下了認罪遺書,在他的個人公司郵箱裡也找到了郵件,是元天霖身前最後那段時間的錄像。樑柔往元宵的方向看了眼,元宵顯然也緊張。
昨晚聶子談來找她,要走了刻有錄像的芯片。
元宵還想着聶焱要怎麼對付元茂呢,沒想到元茂直接自殺了。現在證據確鑿,而且沒有牽連到任何人,不管是元宵還是安安樑柔,都在這件事裡全身而退。桑喬開心樑柔身上的殺人嫌疑被消除,而樑柔則是想着聶焱這一步步的謀劃。
大概最開始的時候聶焱就是打算着不讓她們任何人蔘合進去的,哪怕只是協助調查,都不行。
這一次,樑柔安安元宵,算是跟元家徹底斷了聯繫。
唯一陷進去的人,是聶焱。
想透了這些,樑柔心裡感動的不行,她覺得聶兆忠根本不該罵聶焱,聶焱這一步步走的,保全了所有人。
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如此。
“你腦子跑到狗肚子裡去了?!!”聶兆忠在聶焱下午來醫院的時候破口大罵。
跟樑柔的想法完全相反,聶兆忠覺得聶焱辦的這事簡直蠢透了。
“再怎麼,你也該幫着元茂!只聽說過幫着軟的打強的,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幫着強者打弱者的!!”聶兆忠真是氣的不行。
聶焱站的直挺挺的,他沒什麼好辯駁的。聶兆忠說的都對,要是按照正常的謀略,聶焱應該幫着元茂把元龍元虎給剷除掉,元茂根基淺,他想要上位就要靠外人,聶焱這時候趁勢幫忙,不僅能讓元茂一聲感謝,還能直接插手元家的事物,擴大聶家的勢力。
元龍元虎本來就厲害,要是沒有聶焱插手,元茂被鬥倒是遲早的事情。
這件事如果聶焱能幫着元茂鬥倒元龍元虎,那麼往後元茂不過是個跛腳的主事人,元家在元茂這樣的人帶領下,只會內鬥不斷,然後逐漸走向沒落。打倒一個家族,就是如此的輕而易舉。
但是偏偏,聶焱沒有這麼做,他幫着元龍元虎把元茂給清理掉了。
這無疑是掃清了元龍在繼承家業上的所有障礙,就憑着元龍的性情,根本不可能把聶焱當成大恩人。反而以現在的趨勢,元龍甚至還覺得是聶焱欠了他的人情。
本末倒置這件事恐怕也只有樑柔會覺得聶焱辦的好。
聶兆忠氣的呼哧呼哧的,“你說說你,元龍是個什麼東西你不知道?放着這麼一隻狼在你身邊,你往後還想不想好了?”
之前元彰的死,聶子赫跟聶焱的爭鬥,裡面都有元龍的影子。
這樣一個雄心勃勃的人,現在登上元家當家人的寶座,未來只會對聶焱更不利。
聶兆忠實在不明白,怎麼自己一向精明的兒子,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想到一種可能,聶兆忠微微眯眼,“你這又是爲了樑柔?”
聶兆忠不知道安安的事情,所以還沒有考慮到孩子身上去,只想着聶焱這麼幹是爲了給樑柔洗脫嫌疑。
想到這個可能,聶兆忠心臟病都要犯了,“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孰輕孰重搞不清楚?爲個什麼破嫌疑,就把公司不要了?”
元天霖的死,樑柔有嫌疑,但是警方又沒有證據,再加上樑柔推着聶兆忠去參加了元天霖的喪禮。這算是聶兆忠給樑柔過了明路,也有撐腰的意思。在聶兆忠看來這已經足夠了,至於名聲不大好,那又有什麼問題。
重要的還是聶家的利益,還是公司的擴張。
怎麼這個道理聶焱不懂?就爲了讓樑柔有個好名聲,就搞出這麼大的決策失誤。
聶焱不想讓聶兆忠遷怒樑柔,他們倆這關係剛緩和不少,於是聶焱就說:“不管樑柔的事,我也聯繫過元茂,只是他太不上路,還想着拿捏我。腦子不清楚的人,我實在沒興趣合作。”
要聶焱說,元茂確實是腦子不清楚,元茂覺得自己處於劣勢,需要外部的支持,要絕地反擊,於是這種時候,越是要示弱的時候,不僅要對元龍元虎示弱,更要對聶焱這邊示弱。哪怕就是痛哭流涕,四處訴苦也沒什麼不可。
元茂要是真有這個腦子,跑到元家的人面前痛哭流涕說父親雖然遺囑傳位給我,但是元龍元虎是做哥哥的,他不能搶,主動願意讓出。看起來是退了一步,但如果真這樣的話,元龍元虎上位也會變得名不正言不順,弟弟讓出來的位置,誰知道背後有沒有逼迫。
如此爭取時間,在找上聶焱聯繫外部的支持,說不準元茂還真有翻盤的可能性。
但是元茂呢,實在是不上道,對內,跟元龍元虎正面對決,對外又綁架了安安,想要逼迫聶焱出手。很多時候,表現的強並非真的強,表現的弱也不是真的弱。這個道理元茂顯然是不懂的。
現在元茂爭位失敗,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聶焱說了這一句,聶兆忠沉默了下來,說真的,讓他兒子去求人,聶兆忠自己都接受不了。在聶兆忠心裡,元家那窩子狼崽子給聶焱提鞋都不配。
元茂自己連命都保不住,還想着在聶焱面前拿喬,這種人,死不足惜。
不過很快,聶兆忠就又問聶焱,“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元家人可不好對付,我怎麼感覺着,他們這是盯準了你。”
不是盯準了聶焱,而是盯準了聶家。聶家家大業大,樹大招風,被人惦記的可不止元家一家。只不過元家人最難纏些。
聶焱淡淡的說:“這些年打咱們基海兆業主意的人可不止元家一家,就是咱們董事會裡,想着把咱們趕出去,自己當主事人的也不是沒有。要真是怕了這些人,這日子還不過了。”
聶兆忠也是爭鬥了一輩子的人,越是身在高位,越是無法避免這樣的事情。
人人都想把最高位置的人拉下來,好換了自己上去。別的人都是暗鬥,也只有元家是明爭,不過明爭暗鬥背後的目的都是一個,那就是看不得聶家傳承三代,打下的這篇基業。
自古錢帛動人心,這麼多財產放在這裡,誰能放手。
聶兆忠雖然自己跟這些人對抗了幾十年,也沒覺得怎麼,但是到了聶焱身上,他就覺得不放心,也心疼。吃過那麼多苦,實在不想兒子在繼續如此。聶兆忠嘆了口氣說:“你早點生個兒子,有個繼承人,那些人的心就定了。”
現在聶焱沒有個繼承人,外面的人可不就是打着幹翻了聶焱,自己上位的主意。
聶焱對此更顯冷漠,“沒看出來。”
“你!!”聶兆忠氣的夠嗆。
聶焱眼皮一掀,露出好看的黑色瞳仁,看的聶兆忠沒脾氣。
聶兆忠自己倒是三個兒子,可這也並沒有抵擋住爭鬥,反而因爲兒子不是一個女人生的,更添了幾分兇險。
聶焱半點不覺得有孩子之後就能安穩。
聶兆忠氣過之後又妥協,“你不是很喜歡樑柔,好好的讓她給你生個兒子,你們好好的教養,沒有別的女人,這事情不是就好了。”
說起樑柔生的孩子,聶焱臉上的表情才放鬆了些。
他是絕不會讓樑柔給他生的兒子面對他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兄弟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那都不是屬於孩童的事情。
臨走,聶兆忠忍不住說:“你自己不願意聯姻我不說什麼,子談總不能任由他胡來,我心裡已經有了人選,你跟子談通個氣,安排時間去見見人家。”
聶焱這兒聯姻的路已經堵死了,但聶家到聶焱這一輩,不可能一個得力的聯姻都沒有。聶兆忠當時娶聶焱的母親,現在聶焱的外祖父家已經沒人了,原本傅家的勢力早已經被聶兆忠握在手中,所以說聶兆忠自己身上的聯姻已經沒有利用空間。那麼就要發展新的,聶子談作爲聶家的第三子,雖然一直都是小透明,但是這種時候,就到了他發光發熱爲家族做事情的時刻。
聶兆忠從未對聶子談流露出任何慈父對面目,就算是現在住院了,對聶子談也不算親近。但是利用算計起來,卻是不肯放過聶子談的。
聶焱有些沉默,他知道自己不能反駁,因爲若不是他執意要娶樑柔,聶子談也不會被聶兆忠算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