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柔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六猴兒的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六猴兒抓耳撓腮,他從沒有在樑柔面前露出這樣的一面,面紅耳赤的模樣,讓人能在瞬間明白,他六猴兒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六猴兒緊張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聶總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想過去幫他。”
第一句話說出來了,後面的就好說多了。
聽六猴兒絮絮叨叨的說了情況,樑柔才知道聶焱現在的狀況並不樂觀。加拿大那邊在敗訴當日就限制了聶焱的人身自由,甚至連聶焱對外聯繫,都受到了控制。傅守一在敗訴後已經回國,尋找更有利的證據,繼續提起上訴。現在在加拿大那邊,聶焱身邊的自己人都被隔離開,每天能跟聶焱接觸的人,也只有律師。
六猴兒嘴巴微微發顫,他是小門小戶里長出來的,對國外的法律不懂。但是當了那麼多年的混混兒,心靈深處對法院有最深層的畏懼。聶焱官司敗訴,在六猴兒看,那簡直就跟世界末日沒有什麼區別。六猴兒兩隻手在臉上上下的搓,把一張臉搓的紅彤彤的,眼睛看起來也有點紅,他聲音嘶啞的說:“我沒想那麼多,就覺得最難的時候,我該在他身邊。”
對聶焱,六猴兒是真的比對自家大哥還要敬重感恩。
江湖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纔是真的道義。六猴兒覺得現在的自己很窩囊,聶焱遇上了這麼大的事情,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受苦。偏此時此刻,他卻還在國內多安穩,每天說是保護樑柔,其實吃的住的都是最好的。哪裡受過半點的苦。
六猴兒心裡過不去。
樑柔幾乎沒有猶豫的就點了頭,不止是六猴兒擔心聶焱,她也擔心啊。
雖然理智告訴她,聶焱的身份,哪怕就是敗訴了,也不至於真的成了階下囚。但是總還是讓人擔心的,而且,國外的訴訟總是綿長又繁複。樑柔還聽說過很多國外的名人打官司打到精神崩潰了的,不斷的被人質詢,沒有半點尊嚴面對來自各方面的壓力。
肉體上的痛苦是一種,精神上的痛苦,又是一種。
聶焱這麼多年心高氣傲,哪裡受過階下囚的苦,他能不能扛過去,誰又能說得上。有個六猴兒在,就算什麼忙都幫不上,總歸跟在身邊,能寬慰兩句也好。
樑柔答應的太果斷,讓六猴兒反而遲疑了。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很衝動,家裡人也說六猴兒異想天開。六猴兒沒有在國外生活過的經歷,跑出去別說幫不上聶焱什麼,別添亂都是不錯的了。再者就是樑柔,六猴兒很明白樑柔對聶焱來說意味着什麼。只是只是六猴兒聽說這次聶焱的官司,聶兆忠已經做好了會敗訴的準備,基海兆業裡,已經把聶子談提起來了。表明了就是打算讓聶焱去坐牢的。
六猴兒心中始終都放不下他的哥們義氣,讓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管聶焱,他做不到。
想了半晌,六猴兒又妥協了,“要不還是再等等,說不定上訴能贏呢。我還是在等等消息,一定能贏的。”
這話六猴兒自己說出來都不相信,畢竟在國內都習慣了,只要政府提告,就沒有不成功的案例。
個人或者企業,這麼可能抵禦的過政府。
樑柔其實腦子也亂糟糟的,對現在的情況,她心裡其實也沒什麼底。聶焱被困在加拿大,樑辛徹底失蹤了。從前身邊覺得可以依靠的男人,都不見了。
莫名有些害怕。
但樑柔知道自己不能亂,她現在有兩個孩子要顧,自亂陣腳是最要不得的。
樑柔摸摸小腹,還沒有開始顯懷孩子。
關雙跟桑喬一起回了關家,進門就看到溫令茹在給福寶餵雞蛋羹,見到桑喬跟關雙一起回來,溫令茹就招呼關雙,“雙兒今天怎麼來了?”
關雙表情還有些沉重,不過面對溫令茹,關雙就溫和笑了,“大媽,我來看看大伯跟您,好久沒過來了。”
溫令茹自己沒女兒,所以對親戚家的女孩子都好,見誰都喜歡。
“來來來,咱們雙兒多來纔好呢。”溫令茹才說了兩句話的功夫,福寶就不依了,揮着小手就往溫令茹手腕上打,啪的一聲,差點拍的溫令茹丟開了手中的蛋羹碗。福寶會說的話還不多,就指着嘴巴,“詞詞”
福寶穿着紅色像聖誕老人一樣的連身衣,臉蛋胖的兩坨肉都掉下來。而且此時饞了,口水更是流的歡快。迫不及待要吃的模樣,不斷的揮動着手。
桑喬一看這孩子還敢打溫令茹就少不得瞪眼。
溫令茹一面給福寶喂蛋羹,一面勸着桑喬,“沒事沒事,他這小手能有多少勁兒,一點都不疼。”溫令茹對桑喬秉持的對孩子要軍事化教育的理念不是很贊同。這家裡雖是軍人世家,當年關墨出生的時候,關萬長也是軍事化教育養孩子。但是溫令茹一直都是異類,她對自己的兒子尚且狠不下心,到了孫子頭上,那就更寬鬆了。
早年對着關墨還能橫眉立目的關萬長,現在對着福寶,也只有笑嘻嘻的份。福寶現在在家裡,就是一霸。別看小傢伙笑嘻嘻的,霸道起來一點也不比關墨差。
溫令茹催着桑喬帶着關雙去樓上去說說悄悄話,“你跟雙兒去聊聊,說說衣服化妝品,哪怕是男朋友的話題呢。雙兒也到年紀了,你這個當嫂子的,也多關心關心。”
桑喬哪裡感覺不出這是婆婆再讓她走呢。心裡也嘆氣,公公婆婆寵着福寶,這對桑喬來說當然是好事情,但是桑喬這樣的性格,總是希望兒子能規規矩矩,不要真的養成了熊孩子。
關雙原本心情還有些沉重,不過看溫令茹跟桑喬這麼一來一往,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大媽,當年誰拿着棍子追着我哥滿院子跑的,我大哥二哥要是看到您這幅生怕福寶受訓的模樣,心裡會不平衡的哦。”關雙笑着說。
溫令茹面上一曬,“鬼丫頭!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關雙拉着桑喬告狀,說當年溫令茹並不如現在這樣和善,年輕的時候脾氣總是火爆的,再說溫令茹生的都是兒子,從關墨開始,往下還有兩個,別看現在那兩個哥哥分別在藏區、疆北地區駐紮,一年能回來一次都不錯了。但當年三個兒子一起長大的時候,溫令茹也是被折磨的不輕,時常對着兒子動武的。
桑喬還真不知道溫令茹還曾有過那麼彪悍的經歷,在她眼裡,溫令茹這個婆婆,絕不會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對兒子們動武,還真的想不出來,是什麼模樣。
福寶嘴裡的蛋羹還沒嚥下去,看關雙笑,福寶也跟着笑,一笑嘴裡的蛋羹就掉出來,把胸口糊的一團糟。
桑喬看不下去,走過去把福寶從兒童座椅上抱起來。福寶傻乎乎的,完全沒有自己做了錯事的覺悟。被桑喬抱,就撲過去親桑喬的臉,糊了桑喬一臉的蛋羹。
溫令茹生怕桑喬訓福寶,急忙說:“哎呦呦,看我們福寶多會認人,這是知道媽媽抱他呢。”
桑喬覺得吧,這幾年溫令茹當潤滑劑當的吧,有些過而且有越來越過的趨勢。她也不會真跟個一歲多的孩子計較啊,更何況還是她兒子。
“小傻子。”桑喬嗔了兒子一句,然後就抱着福寶上去換衣服了。
溫令茹蛋羹喂不下去,等桑喬把孩子抱上樓之後,才拉着關雙坐下來。隨口問着關雙,“你們這是一起出去了?”
關雙沒多想,“嗯。”
溫令茹接着問,“幹什麼去了?你嫂子的工作危險的很,雙兒你也不敢跟着摻合。”
這話吧關雙心裡動了下,粉飾太平的說:“跟嫂子的工作沒關係,我就是跟嫂子的朋友一起喝咖啡。”
“嗯?”關雙跟桑喬從前關係也就是一般,這突然還跟桑喬的朋友一起喝咖啡,就有些奇怪。溫令茹露疑惑的表情。
關雙很清楚,他們這樣的家族中,溫令茹這樣的舉動是再正常不過的。
只是被人這麼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追問,還是讓人心裡不怎麼舒服,關雙就露出難爲情的表情,然後說:“是嫂子那個朋友的弟弟,特別好。”
溫令茹一臉的瞭然。
關雙這二十出頭的年紀,怕是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如此溫令茹就又問,“誰家的孩子?大媽幫着你去參謀參謀。”
關雙敢保證,她要是此時說出樑辛的名字,溫令茹一定會皺眉。門當戶對是他們家族裡不成文的秘密,就是桑喬家雖然沒什麼勢力,但是也是軍人,總歸距離不遠的。樑辛的背景,關雙也知道一些。西北小城裡靠着成績考出來的貧民子弟,溫令茹這樣的豪門太太,是不可能看得上的。
正在關雙爲難的時候,關墨回來了。
關墨一路打着電話進屋,口氣還不善,像是在發脾氣。進到屋裡,看到關雙,眉頭還沒有散開,“雙兒來了?”
關雙慣性地站起來,他們家裡,雖然她跟關墨是同一輩份。
但關墨是家裡大哥,對下面的堂弟堂妹都有一定的震懾能力,再者,關墨這些年威信也已經建立了起來。家庭地位不低。
溫令茹拉着關雙,“他是你親堂哥,看你怕的。”
關墨眼睛往關雙身上一掃,就知道關雙有事兒。也不繞彎子,“跟我上去說吧。”
關雙立馬特別狗腿地跟着關墨上樓。
等客廳裡沒人了,溫令茹才顯得有些失落,“老嘍,現在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們這些老東西了。”孩子們長大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意,溫令茹感到了一絲寂寥。
關雙跟着關墨進了關墨的書房,關墨的書房跟臥室之間有道門,其實是套間。隔音效果不怎麼樣,在書房裡就能聽到桑喬教訓福寶的聲音,“站好!不許動!對!把手伸起來!不乖要打屁股的!”桑喬說的嚴肅,結果卻是沒說一句,就伴隨着福寶咯咯咯的笑聲。
福寶是個笑面娃娃,不管桑喬怎麼嚴厲,他的笑聲一直都不斷。
關雙眼睜睜的看着一路上樓都沉着臉的大哥,在桑喬教訓兒子,以及兒子的笑聲中緩和了表情。目光也變的軟了許多,直接問關雙,“說吧。”
關雙說:“樑辛失蹤了,哥,你能不能讓你手下的人幫忙找找。”
警方都找不到的人,也只有軍方去找,纔有找到的可能。
關墨立刻就發了火,“胡鬧!”
這當軍隊是什麼?他們關家自己的私有部隊?國之重器,能說幫着找人就找人?
關墨發起火來聲音極其大,他最近的脾氣也是很不好。桑喬在這邊聽到了,就問,“是關墨回來了?”
關雙接話,“是,嫂子,我跟我哥在書房。”
桑喬還能拿這話說福寶,“看,你爸爸回來了,打你的人回來了。”
天地良心,關墨什麼時候捨得打過福寶。
桑喬抱着孩子從臥室那邊過來,見到關墨,桑喬性子比關雙還直,直接把福寶往關墨懷裡一放,張嘴就說:“我們下午見了元天霖。”
要不是抱着孩子,關墨都能跳起來。
這女人可真是不知深淺。
元天霖是想見就見的嗎?
關墨氣的沒法子,只能吼,“你瘋了!不說跟你說過別玩火!”儘管他已經表明支持桑喬查案,但是有些原則性的東西是不能改變的。比如對元天霖的調查。元家其他的人,關墨還能頂得住,要是動到元天霖頭上,天皇老子來了也沒用。
一直笑呵呵的福寶,被親爹這一嗓子給吼的,雙目呆了一剎之後,就仰起脖子大哭。
桑喬急忙哄孩子,“你吼什麼吼,我們也不是刻意約見的。誰知道他會來!哦哦哦哦哦哦,不哭我們福寶不哭。”
福寶扭着小身子夠着夠着要往桑喬懷裡撲,顯然是被關墨給嚇到了。
桑喬接過孩子,少不得剜了關墨一眼。關墨對着桑喬福寶沒辦法,只能轉頭問關雙,“說經過!怎麼回事。”
關雙一愣一愣的,她從沒見過關墨在桑喬還有福寶面前的樣子。還真不知道她那個從小就不出虧一肚子壞水的大哥,在老婆孩子面前這麼好說話。
不過關墨此時看起來可不是好惹的,他不對着桑喬發火,不代表不對着關雙。
關雙急忙說了今天的事情經過。
聽到失蹤的人不止樑辛還有邢封,關墨就撇了下嘴。他就算再大度,對邢封曾經跟桑喬的一段感情,也還是心裡不爽。嘟囔說:“還說是什麼警界精英呢,連個手下的人都護不住。”
在關墨的理解裡,邢封就是將,樑辛是兵,現在樑辛不見了,邢封有責任。至於邢封自己也不見了,那就是他無能。
關雙咬咬脣,她畢竟是關家養大的女兒,到底不是如樑柔那樣什麼都不懂的人,對着關墨,關雙也沒隱瞞就直接說:“哥,我聽那元天霖與元宵的對話,覺得十有八九,樑辛的失蹤跟他們元家有關係。”
關墨一臉不屑,“這話還用你說。”
關雙把經過給關墨一學,關墨就聽出來了。而且,元宵算是關墨看着長大的,別的人對元宵不瞭解,關墨卻很知道。元宵別看樣子小,內裡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子,跟着元彰一路摸爬滾打起來的。當初他們幾個都不願意元宵涉入其中,都想着她老老實實的嫁人,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就好。元宵卻不聽,非要接手元彰手裡的產業,還要趟進這渾水裡。
關墨曾經覺得元宵是在作死,就憑她,不出三個月,就能被元彰手下的那些人給反噬了。
事實,卻出乎人的意料。元宵不僅沒有被元彰手下的人反噬,反而風生水起,現在不僅掌控着元彰手下所有的產業,還在元家站穩了腳跟,有元天霖的支持,元彰從前的那些產業,目前在元宵手裡,牢固的很,甚至還有擴張的跡象。
不容小窺啊。
這麼想着,關墨一回頭,就看到跟福寶頭挨着頭笑成一團的桑喬。跟外面這些女人比比,他家桑喬簡直傻的出奇。
關墨不提樑辛失蹤的事,只問關雙,“你跟樑辛是怎麼回事?”
關雙眼睛瞪的圓圓的,直接說:“我喜歡他。”
嘿!還挺直白。
關墨直接說:“往後別喜歡了,他不適合你。”
這話說的堪比家長,關雙多精呢,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關雙眼睛一轉就問關墨,“哥,你是不打算管這事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關雙對自家的勢力還是很瞭解的,如果關墨真的願意幫忙找樑辛,一定能找到。
關墨直接否定了她的感情,顯然是不想粘手樑辛的事。
桑喬此時插話,“你就別問了,你哥膽小如鼠,別說這事,別的事他也是不敢出頭的。這事還得咱們自己查!”
一聽她說要自己查,關墨就又瞪眼了,“你還想怎麼查?這事你不準管了!”
桑喬早已經知道關墨對元家的事情是絕不打算參與的,她也挺坦然的。她是警察,有義務也有責任除暴安良,但是關墨。他沒有這個責任啊,他是當兵的,上面有指令,他按部就班的行事。現在沒有命令,讓他獨自行動,這也說不過去。
桑喬想的真的挺簡單。
關雙不出聲,眼看着關墨跟桑喬爲這事爭起來。
桑喬有理有據,“我怎麼能不管?邢封是我搭檔,樑辛是我徒弟,他們倆一起失蹤,這事情你讓我不查,你覺得合適嗎?再說,樑辛還是樑柔的弟弟,現在這個勢頭,樑柔多可憐,我不管她,誰管?”
當着關雙的面,桑喬沒有說出聶焱的名字,但是關墨當然懂。
最讓關墨頭疼的就是這個。
聶焱的官司來的突然,就連聶兆忠都是一副被打的措手不及的模樣。這就罷了,都是這麼多年的豪門世家了,也不可能因爲一場官司就倒了。關鍵還是在臨海市這邊,聶焱這一場官司要打多長的時間還不一定,國外的官司,打個三四年的多的是。聶焱被限制自由,那麼在臨海市這邊,聶焱就顧不上了。關墨作爲聶焱的好兄弟,理所應當要幫聶焱看顧着這邊的形式。
剛纔關墨一路打着電話回來,就爲了這事情生氣。
最令人氣憤的事情是什麼呢?
兄弟蕭牆!反目成仇。
聶焱在加拿大繼續上訴打官司,國內這邊,尉遲家竟然開始在背地裡搞小動作,想要讓尹雅進入董事會,掌控從前聶焱手裡的權利。也因爲此,聶兆忠纔不得不把小兒子聶子談提起來,聶子談就是資歷再淺,那也還是聶兆忠的親生兒子。
但是目前的局勢顯然不那麼容易挽回。
基海兆業的股市大跌,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惡意做空,那麼對基海兆業絕對是比官司本身更重大的危機。聶兆忠現在急需穩住局勢,在這其中若是需要做一些妥協,那麼聶兆忠也只能答應下來。
尉遲家就是看中了此時的時機,纔會暗中支持尹雅。
尉遲
關墨剛跟尉遲翊通過電話,尉遲翊不說阻止家族的行動,反而說了一大車自己的難處。尉遲翊跟尹雎已經結婚五年多,尹雎還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關墨這邊兒子都會叫爸爸了,那邊尹雎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就算尉遲翊不急,尉遲家也早就急了。甚至已經有人說尹雎是個生不出的,讓尉遲翊跟尹雎離婚,再婚生子。
爲了保住尹雎在尉遲家地位,尉遲翊不得不幫助尹雅步步向前。
只有尹雅有了不凡的身份,那麼尹雎纔能有利用價值,才能被尉遲家繼續承認。
關墨當即就罵了髒話,爲了個尹雎,尉遲翊當初尹雅算計聶焱的時候就站在尹雅那邊。現在聶焱遇上了這樣的危機,尉遲翊竟然還能在背後捅刀子。
關墨氣都要氣死了。
這些事情關墨沒辦法對着桑喬說,說了也只是讓桑喬擔心。眼前的局勢,讓關墨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這是元家早就想好的報復,爲了聶子赫以及元彰元福的意外出一口惡氣。聶焱的事情關墨還能理解,畢竟就是豪門之間的勾心鬥角,這些年見的多了,頂級豪門之間也充滿了算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可是也有兩隻大魚一起鯨吞另一隻大魚的時候,這一次,關墨瞧着,是元家跟尉遲家一起,想要拆了聶家。
就算不能拆碎了,也得讓聶家傷筋動骨一次。
想想看,假設聶焱在加拿大官司最終失敗,入獄幾年,那麼這邊尹雅就能在尉遲家以及元家的支持下掌權。等幾年後聶焱出來,基海兆業還是不是聶家的,都不好說了。
如意算盤,每家都打的很響。
關墨對尉遲家這時候的倒戈很憤怒,卻也明白,沒有永遠的朋友纔是這個圈子裡的生存法則。但是樑辛這邊,關墨實在看不懂。
一個樑辛,哪怕就是邢封一起,對元家來說,也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人。碾死他們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此時樑辛邢封出事,只能證明他們觸碰到了元家最核心的利益。
關墨想想都頭皮發麻,若是邢封樑辛能平平安安的回來還到罷了,要是出點差錯,那他綁也得把桑喬綁在家裡。
越是想的多的人,其實越謹慎。他知道這背後的厲害,也明白其中的危險。
也只有桑喬這樣單純的人才會不管生死的往前衝。
關墨半晌沒說話。
桑喬已經跟關雙商量起來了,“你再想想,之前樑辛做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彆着急,還有我。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找到邢封樑辛。”
關雙也就不管自家哥哥了,她皺着眉頭說:“他有一次開會之後被刑隊叫住,兩個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關墨越聽越暴躁,最終沒辦法,只能大包大攬,“行了行了,這事我來查,你們都歇了!都給我在家裡老實呆着!”
放着讓女人去查,還不如他去查。
至少他這個背景,也沒人敢真對他做什麼事。
桑喬有些驚訝,關墨這麼長時間了,從來都是表態絕不管的,怎麼現在突然改主意了。
關墨一張臉,苦到底了。
他能不管麼!就算不是爲了聶焱樑柔這些人,也還有眼前的人啊,他的老婆,妹妹,每個人都跟樑辛牽扯很深,不管行嗎?
真讓桑喬帶着關雙去查,關墨睡夢裡都能驚醒。
樑柔接到了關墨打過來的電話。
“喂?”樑柔有些疑惑,關墨沒打過電話給她。
關墨聲音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問說:“樑辛之前住的地方,你有鑰匙嗎?”
“有!”樑柔急忙翻包找鑰匙。樑辛就兩個住的地方,一個是警局宿舍,一個是在外面租住的房間。外面租住的公寓其實是爲了樑柔安安能有個棲身之所,所以一直沒有退。其實樑辛自己,一直都住在警局宿舍裡。
關墨就說:“晚上過去一趟,看看他房間裡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樑柔還真沒想到這麼多,猛地想起來這一點,急忙點頭,“好好好,晚上我就過去。”
關墨‘嗯’了一聲,掛了。
樑柔接了安安之後,趕到了樑辛在警局大院裡的宿舍,拿鑰匙一開門,安安先‘哇’了一聲。樑柔很久沒有來過樑辛的宿舍,自從樑辛與元宵在一起,同居在這裡之後,樑柔就沒有來過。總覺得打擾了小情侶的私密空間,所以算算,樑柔已經有幾年沒有到過這裡。
相較於樑柔印象裡樑辛那個有些雜亂空蕩蕩的宿舍相比,現在的樑辛宿舍完全換了樣子。屋子顯然是被精心裝飾過,淡黃色的牆壁顏色,沙發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偶。完全不像樑辛那樣的刻板警察住的地方。
關墨帶着桑喬來的晚一點,進門也呆了一瞬。
誰也沒想到樑辛長期以來住的地方,會是這個樣子。
安安撒了歡,抱着可愛的玩偶不撒手,不時發出哼哼聲,喜歡的不得了。
樑柔站在樑辛的書櫃邊上,扭頭對着桑喬說:“樑辛從小就有記日記的習慣,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
桑喬還有些犯傻,“這房間”
樑柔眼睛都有些發熱,喃喃說:“元宵本來住這裡。”
這事情樑柔早就知道,元彰爲了保護妹妹的安全,把元宵塞到樑辛這邊來住。樑辛也在電話裡對樑柔說過。
只是對樑柔來說,這不過是一件事情,她擔心的無非就是樑辛元宵未婚同居,會不會有什麼不方便。
不過既然元彰都同意,樑柔也沒多說什麼。
但真實的走進這樣的一個空間,樑柔覺得心裡沉甸甸的難受。
在過去的這幾個月裡,自從元彰去世,元宵離開。樑辛就每天一個人住在這裡,這房間裡幾乎是每一個角落都留着元宵的印記。從房間的裝飾上,就能看出元宵的性格,那絕對是個佔有慾強的女孩子,她就是要樑辛生活的每一個細節裡都裝滿她,不留一絲空隙。
濃情蜜意的時候,這樣的完全侵佔也許是好事。
但是一旦感情出現變故,這房間裡的每一處細節,都會成爲昨日的傷痛。樑柔面對桑喬,幾乎要哭出來,“都是我的錯,我這個姐姐,到底是怎麼當的啊。”
如果她能多關心關心樑辛,在他面對這樣重大感情變故的時候,施以援手,說不定樑辛會釋放一定的壓力,也能對她說的多一些。
那樣的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她的弟弟失蹤了,她卻不知道該去哪裡找。
在樑柔的心中,還有更深的恐懼,那就是當年她父親的殉職。就如昨日重現,那時候也是有人上門說樑朝城失蹤,後來就宣佈殉職死亡,連屍體都沒找回來。
樑柔瑟瑟發抖,她不敢想,樑辛也會面臨那樣的人生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