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東荒城早已今非昔比,它由九魂極劍宗帶來的劍魂衛晝夜把守,已經是一個軍事要塞,外人難以入城,而白玉進要出東荒城是爲了去最近的丹盟分會拿剩下的魄元果和築魂丹。
從酒樓和衆人分別,白玉進駕馭黑喙鷹出東荒城,一路往東周主城而去。
出了東荒城不久,天空的顏色都變得明亮起來,輕盈溫潤的暖風夾雜着點點的雨意朝白玉進鋪面而來,不禁倍感輕鬆愜意。
“阿舞,還是這裡不會讓人感到壓抑,在東荒呆了十幾天,除了荒石就是空寂,彷彿被人遺忘一樣。以前在星雲關,雖冰天雪地,但景色也是世間罕有,沒有東荒這般孤寂。”
白玉進說給弒舞聽,同時也再次嘗試凝聚魄力,不耽誤他自身的恢復。
弒舞在白玉進的左肩上,眯起一雙黑琥色的眼睛,看着遠方的天空,聽完白玉進的訴說後,雪白的狐尾輕輕擺動,撓着白玉進的後頸,安靜不語。
黑喙鷹速度極快,幾千裡的路程,兩個時辰就到了。
目標明確,從東周主城的丹盟分會拿到了所要的東西,白玉進不再停留,準備離開。
但當他正要離開丹盟分會時,有一股微乎其微的精神力遊離在他的身後,彷彿隨時準備出手。
“嗯,有人想跟蹤我。”
白玉進自入城就沒有放鬆對自身的警惕,這股精神力雖然隱蔽,但還是被他察覺。
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不過是敵非友,這是白玉進確定的。
沒有選擇打草驚蛇,白玉進任由對方的精神力飄忽不定,他則腳步不停,神態自若走出了東周主城的丹盟分會。
白玉進走後,不多時,從丹盟分會走出了一箇中年人,一雙死魚般的眼中精光暗放,他盯住白玉進離去的方向沉思片刻後,不久也散去在人羣中。
黑鷹縱天而起,白玉進不做停留,他甚至懶得去想他的仇人都有誰。
因爲太多了。
大楚的殺手,暗藏的敵人,甚至是宗門的客人,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他現在沒精力去調查,如果避無可避,只能見招拆招。
白玉進離去後,東周主城的一客棧中,一羣人圍坐在一起,對着身前的一副地圖和一張畫像討論不休。
“查清楚了,殺死於術的那人是,白玉進。”
“王朝七傑之首,白家白玉進?”
“正是,此事非常棘手,暮老,我們仍然要動手嗎?”
擡起眼皮,暮雨看了一眼角汜,輕視道:“怎麼,怕了?”
做殺手被人看輕了就是侮辱尊嚴,角汜當即臉色一變,不滿道:“暮老說的哪裡話,幹我們這一行的,就沒有不敢殺的人,只是總要考慮代價和成本,不是嗎?”
沒等暮雨開口,上次參與行動的仇醜立馬插嘴道:“角汜,於術死了,做兄弟的不幫他復仇,於義不合,而不誅那人立威,等於葬送我們晨暮的名聲,於道不合。我贊成暮老的意見,殺!你要是怕,可以不去。”
輕吸一口氣,角汜沒有放棄他的看法,接着道:“暮老,做殺手首要的是冷靜,這是您當初交給我的。如今之事,不可爲而爲之,與飛蛾撲火無異。殺白玉進不難,但我們殺了白玉進,後果將是整個大漢王朝的復仇,這其中的能量我想不用我多說吧。”
今日衆人之所以在這裡議論,不就是殺與不殺的糾結分歧嗎。
殺,代價太大。
但不殺,豈不是淪爲笑柄。
“殺。”最終吐字出口的是晨暮殺手團中的一老嫗,冰晨。
“我們本就長自王朝帝國的陰影之中,當初結識一起闖蕩,至今也有百年,於私,這份情,不能忘。我們晨暮自創立來,好不容易打下如今的名聲,於公,這份仇,也不能不報。”
擡起有些枯瘦的雙手,冰晨接着道:“我知道你們擔憂的是什麼,白玉進,他的確是一個很棘手的人物,他的背後不僅僅是白家,而且還有整個王朝。殺了他,我們會被那些強者盯上,麻煩很大。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大楚那邊巴不得他死,所以殺了他,我們並不是沒地可去,不至於陷入末路。”
指甲輕擊木桌,老嫗目視四方後道:“殺了他,即能復仇,也能立威,還有勢力庇護,這就是我殺的理由。你們還有誰反對?”
沉默不語,角汜心中仍感覺不妥,但兩大元老都點頭同意,他只能服從。
要殺,那就得秋風掃落葉,凌厲果斷,不可再生猶豫之心,一旁角汜問道:“怎麼殺?”
沒人出聲,因爲要殺掉白玉進顯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側,暮雨露出詭譎的笑容,滲人的寒光下是一聲低沉的悶聲:”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他的位置,他今日剛來過東周主城,正好在丹盟分會被我撞見。我想他着急離開,方向是往東,恐怕正好與我們去的地方相同。”
“暮老是說,東荒城?”角汜很快反應過來。
微微點頭,暮雨接着說道:”東荒的事我們知道得不晚,那裡有寶物出世也是被人證實過,韓國的孤芳拍賣行你是去過的,所以,這次我們正好一石二鳥,既要殺人,也要奪寶。“
仇醜聽完,撫掌笑道:”暮老好計謀,白玉進在東荒死了,誰能知道是我們做的,即使事情敗露,我們要走,又有誰能攔得住?”
”只要能找到他,殺他,不過是舉手之勞,王朝七傑又如何,不過是一羣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敢逆我們晨暮的鋒芒,簡直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衆人一心,冰晨老嫗褶皺的雙頰出現一絲喜色,而後語若電閃般道:“找到他,然後殺了他。”
一路往回趕,白玉進覺得東荒如今正向一塊烤得嬌嫩但尚未出鍋的肥肉,只憑香味,就引得越來越多的人覬覦窺視。
但可惜,沒有深入過東荒,這些遐想註定是一廂情願。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如果沒有大的變故,即使再多的人涌入東荒,結果只能是徒勞無功。
“阿舞,別吃太急,讓你早上不吃東西,現在餓壞了吧。”
此時的弒舞正捧着一顆鮮紅的朱果咬得晶晶有味,但一雙小肉掌卻沒勁似的,正貼着雪白的胸口,時而擡起時而落下,一雙眼皮也上下打架,半醒半醉間,有着不似平時的冷酷,平添了幾分柔美。
難得見到如此慵懶的弒舞,白玉進頓時一樂。
“哼,本姑娘餓了!”
不理白玉進的調侃,弒舞轉過頭,接着大口地吃,同時眼皮努力睜開,清醒睡意。
誰讓她被那丫頭緊緊抱了一晚上,睡都沒睡好。
正在這時。
“阿舞,前面有情況。”
就在弒舞轉身的瞬間,白玉進神色微冷,開口提醒道。
因爲他可以很敏銳地感知到前方不遠處有很強的魂力在大範圍的空間中震動。
沒有意外的話,有強者在那裡交戰。
黑鷹一路飛掠東周公國上空,孤身在外,又是多事之秋,白玉進當然得謹慎一點,這種情況,選擇避開是最好的。
“阿舞,我們走。”
魂傷在身,白玉進沒有那份好奇去一探究竟,控制黑喙鷹向右偏轉疾行,無意插手不明的局面。
但怎奈,白玉進想走,有人卻想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