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長纓升遷
周昭這話並非是無的放矢。
她沒有忘記,周晏的屋子被人潛入過,有人還在盯着那個不能說的秘密。
而那個秘密,現在就在她的手中。
六道天書落到她的手中,會不會如同當年長陽公主將竹簡遞到周晏手中一樣,是有人在刻意的利用“長安城第一聰明人”?若是如此,那就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若是有人一直盯着周晏的住處,那她突然進去取走了周晏屋中的一些東西,一定會引人注意。
她想,一定有很多人等着她來破解長陽公主的秘密。
然後一擁而上……
山鳴長陽案尚未破,隨時都有可能在她同蘇長纓的身上再發生一次“山鳴長陽案”。
是以突然湊近的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成了她懷疑的對象。
……
“趙易舟的確來上門提過親,那時候你失蹤許久,你阿爹當時聽了姨娘的枕頭風,說爲了我好,要讓我們兩家的親事作罷,不耽誤我另外婚嫁。當時滿長安城的人都知曉。
恰逢淮陽侯府在給趙易舟說親。”
那時候她早沒有了年幼時的頑劣,已經長成了像哥哥那樣沉穩的大人。
不是她吹噓,當時長安城中的確是有不少人,想要求娶她。尤其是那些紈絝公子哥兒,家中只恨不得請了她這尊大神回去,從此管得他們服服帖帖。
但真正登門的,只有趙易舟。
蘇長纓認真的聽着,從前在天英城的時候,周昭也簡略的同他提過趙易舟登門求親的事,不過說得倒是不詳盡。
“趙易舟頗有才名,從前也是哥哥的故交。哥哥去世他來弔唁,我們方纔熟絡了起來。他人品端方,在這一代的文人當中頗有名望,不同我們惡名遠揚,趙易舟有的都是美名。
他來提親我也很詫異。我拒絕之後,他便離開長安去了代地,再後來就是去天英城再重逢了。”
周昭說着,看向了蘇長纓。
她認真的說道,“只能是你。”
蘇長纓一怔,他覺得大約有人在他心中的酸橙上倒了許多蜜,酸澀在這一瞬間全都變成了綿綿的甜。
他忍不住嘴角上揚,就連眼睛都忍不住變得彎彎的。
“嗯。”蘇長纓的語調上揚。
周昭瞧着他那張略微有些傻氣的臉,無語地別過頭去,簡直就沒眼看。
“還沒有來得及問,你一大早來廷尉寺作甚?”
蘇長纓像是這纔想起自己目的,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塊令牌來,遞給了周昭。
那令牌沉甸甸的,帶着歲月的痕跡,邊角有不少地方,都已經磨得有些發光,令牌的中央,刻着一個端端正正的北字。
“你升遷了?”
蘇長纓點了點頭,眸光沉沉的看着周昭:“嗯,不再是校尉,升了中尉執掌整個北軍。武將才是昭昭最好的靠山。”
周昭噗呲一下笑了出聲,她白了一眼蘇長纓,這廝顯然還在在意之前趙易舟說的“文官同僚”。
“這是你應得的。我雖然慢你一步,但是也會很快趕上來的。”
蘇長纓“嗯”了一聲,“很快了,我也是蒙了祖蔭。”
周昭聽着,搖了搖頭,“陛下只是將你從前積累的軍功,一次還給你。” 蘇長纓雖然從未在她跟前提過,但是她一一都看在眼中,他白天要應對北軍軍營裡的各種挑戰,要同義父虛以委蛇,夜裡還要負責巡夜,同她一起上刀山下火海,調查各種案件。
蘇長纓同她一樣,沒有休沐日,永遠都在辦差。
北軍這段時日光是勝仗都打了兩回,沒有人比蘇長纓風頭更盛了。
若非李淮山這個禍頭子,一直待在軍中的蘇長纓,如今怕早就是大啓國的戰神,爲了陛下開疆拓土。
周昭想着,衝着蘇長纓眨了眨眼睛,“蘇中尉可得請我吃酒。”
蘇長纓點了點頭,“晚上我買好酒回來,我與昭昭做吃食,我的手藝還算不錯。”
周昭詫異地看向了蘇長纓,“那我便等着了。”
蘇長纓應了聲。
周昭將那令牌認真的系在了他的腰間。
蘇長纓看着周昭在他腰腹處翻飛的手指,不由得呼吸都變得低沉起來。
他抿了抿嘴脣,“昭昭,我先回軍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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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擺了擺手,“我也有要事要辦。”
她還沒有忘記同何廷史之間的約定,如今有了白瀝的案子,他們可以以此爲由頭,開始着手廢除肉刑之事了。
她想着,目送蘇長纓遠去,然後方纔進了左院。
左院裡到處都堆滿了竹簡,周昭放眼看去,唯獨只有李有刀的桌案上光禿禿的,顯然他批卷宗的速度格外的快,手底下的那幫人完全跟不上他。
這會兒他無事可做,正躺在桌案後頭睡得呼嚕聲震天。
他腰間還掛着那個酒葫蘆,不過葫蘆的肚皮上被他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個大大的茶字。
徐筠正插着腰,對着面前的幾人吹鬍子瞪眼的,他的幾個徒弟縮着脖子,看上去像是幾隻瑟瑟發抖鵪鶉。
周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她的桌案上堆着幾卷竹簡,周昭打開來一看,應該是先前閔藏枝送過來的昨夜白瀝案的卷宗,她拿着仔細的看了又看,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然後方纔尋了一個空白竹簡,開始認真的寫起了摺子。
這是她入廷尉寺之後,寫的第一封上奏書,目的是請求陛下廢除肉刑。
窗外的陽光灑落進來,落在了周昭的臉上,讓她的臉看起來白皙到透明。
周昭認真寫着,突然感覺窗外有一個視線,她擡眸看了過去,卻又什麼都沒有看到,只瞧見風將那竹葉吹得一晃一晃的,她蹙了蹙眉頭,低下頭去繼續寫了起來。
……
“偷看人,可不是君子所爲。趙世子的眼睛若是不知道放在哪裡,某可以幫你摳掉。”
趙易舟扭頭看了過去,只見蘇長纓雙手抱着劍,斜斜地依靠在圍牆上。
“周昭知曉你在她面前乖巧守法,在她背後做法外狂徒麼?”
蘇長纓嗤笑一聲,“我若是法外狂徒,趙世子就不能一整個站在這裡了。
不要將你的那些心機,放到周昭身上,大家都是聰明人,耍小把戲真的很難看。
我倒是很樂意讓你知曉,武將同文官行事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