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詢問的看向了朱央同許羨。
他們四人乃是同窗,那日他終於靠話本子而不是靠臉賺到了錢財,歡喜不已方纔同他們一起飲酒,賀江還帶了陳山海。
“什麼叫變成另外一個人?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朱央,許羨?賀江是在騙我的吧?”
朱央生了一張鵝蛋臉,無論上看下看都沒有棱角,他衝着賀江搖了搖頭,“當時我喝多了,已經睡倒在桌上。
不過我醒來的時候,看見賀江的衣衫的確是被扯破了,眼睛也紅紅的,你倒在一旁的地上。陳山海說你喝多了耍酒瘋,被他打暈了。後來賀江同我說了,讓我別告訴你,以免影響大家之間的情誼。
還說日後咱們在一塊兒,千萬不能讓你喝多了。有這事,但我沒有瞧見。”
宋玉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一旁的許漾見狀,亦是附和開了口,“我當時出恭去了,回來的時候,恰好看見你趴在賀江身上,已經暈了過去。至於旁的,然後我就搖醒了朱央,再後來就是他說的那樣了。”
賀江見宋玉臉色不好,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的,宋玉。你從前喝酒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可能是最近寫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太過入迷,這才一時恍惚。當時你還喚我允娘,問我有沒有瞧見鏡子裡的你……”
宋玉聽着,額頭冒出了一層薄汗,他的嘴脣不停地顫抖了起來,朝着周昭的方向爬了幾步。
“小周大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今晚沒有出門,我不可能是殺人兇手的。
我也沒有這種毛病!我我我……”
宋玉說着,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他的眼中滿是迷茫與驚懼,連說話的底氣都不足了起來。
“我當真沒有殺人……謝允娘同塗纓都不是我殺的!”
宋玉的話一出,屋子裡其他幾人瞬間譁然。
周昭正想說話,這個時候門前有了響動,一對穿着布衣的老人站在了門前,有些緊張地看了過來。
韓澤推了推二人,拱了拱手,“小周大人,我們按照蘇將軍說的,天亮了之後便尋宋玉家附近的人,看看有什麼發現,結果找到了兩位目擊證人。”
那穿着布衣的老夫妻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咚咚兩聲跪在了地上。
周昭光是聽着,都覺得自己的膝蓋疼。
“你們看到了什麼?”
那老丈看了一眼宋玉,“老夫名叫柳大山,我們夫妻開了一家朝食鋪子,一直都睡得晚起得早。當時我和好了餡,準備睡覺的時候,瞧見宋公子鬼鬼祟祟地從家中出來了。
我們就住在鋪頭裡,門沒有完全關上,還留了一條縫兒。
因爲半夜有時候會有熟客軍爺肚子餓了,來我們這裡買個肉餅吃。
當時已經宵禁了,所以有人出來就格外的扎眼。”
宋玉猛地看向了那老丈,雙目猩紅,他擡手將人推倒在地,“你胡說,昨晚我根本就沒有出過門。我一直都在家裡,我沒有出過門!你看到的人不是我!”
他說着,慌不擇路地爬到了周昭腳邊,伸手想要再次去拉她的衣襟。
可瞧見一旁凶神惡煞的蘇長纓,他驚懼的縮回了手,“小周大人,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出門,我也沒有殺人,爲什麼?爲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我我……不是我……”
周昭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她沒有看宋玉,目光卻是落在了陳山海的臉上。她眸光一轉,開口問道。
“你是什麼時候看到有人從宋玉家中出來的?宵禁之後四處漆黑,你如何判斷那人就是宋玉?你看到他的臉了麼?”
老丈一愣,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宋玉,不敢繼續說話。
周昭瞧着,安撫道,“但說無妨,這裡是廷尉寺。”
老丈點了點頭掐着手指頭算了算,“應該是亥時三刻,我每日和完餡,就會聽到後巷傳來的更夫打更的聲音。
我沒有瞧見宋玉的臉,他穿着戴斗篷的披風,但我家老婆子認得那件披風,因爲她針線活計了得,那件披風是宋玉花錢請她縫製的,上頭還繡了翠竹。
當時我們還嘀咕來着,宋公子怕是遇到了什麼難事,違反宵禁都要出門去。”
“那你可看到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老丈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和完餡之後,我們便睡了。到卯正的時候,方纔起來和麪做餅。他應該是在那之前回來的,我們兩家門對門,若是他回來,我們應當能瞧見。”
宋玉聽着,拼命地搖着頭。
他能同時哄騙那麼多小姑娘,能是個什麼傻子?
現在的情況是什麼?莫不是他性情大變,出去殺了人?
許是騙人騙多了有報應,如今他都分不清,他是不是都騙過了自己。
難不成,他當真是兇手?
“我沒有出門,也沒有殺人,你們這羣人,爲何要害我?”
周昭心中盤算着,目光落在了屋子裡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樊音身上。
“梵音,你昨天夜裡去了哪裡?可有人能證明?”
梵音聞言,恭敬的上前,他笑了笑,眼睛變得越發的狹長,像是一隻活狐狸。
“啓稟小周大人,我昨天一直都在多寶閣算賬。東家出了事,大掌櫃讓我們清點賬冊,盤好賬之後正式交到少東家手中,是以這些天,我們都在沒日沒夜的盤賬。
多寶閣燈火通明,我們長安城是大店,庫存同賬冊都十分複雜,一共有七人一起清算,其中還有少府的韓霖監察,他們都可以當小人的證人。”
韓霖是韓澤的兄長,多寶閣日入鬥金,樊駙馬抱着的這個金盆盆沒有陛下的一份,那是不可能的。
“宋玉的書是哪位貴客買的?宋玉請人喝酒的那一日,你可瞧見他性情大變襲擊賀江?”
梵音搖了搖頭,“小人俗事纏身,且同他們並不熟絡,待了沒多久便走了。我走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有喝醉,是以也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實沒有什麼貴客,是我們蒐羅來呈給少東主的,我拿到之後,便裝了箱籠交給了福叔,應該已經在少東主的桌案上了。除了我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看過。
畢竟我們多寶閣每日要收的東西很多,像這種話本子,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梵音說着,對上了周昭的視線。
“我們少東主,小周大人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