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下午了，李城皓又到了醫院，三個人坐在椅子上算錢。
李城皓原本的錢加上借的一共是22萬，姜鑫毅16萬，趙立偉5萬。合起來還不夠，還差7萬。三個人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能借的人都已經借過來了。到晚上了，還沒湊夠，今天手術是不能做了。
第二天程初去上班，去上司辦公室。
“王總，我有件事想請求您。”
“嗯，你說。”
“我……能不能預支一個月工資？”
“噢？出什麼事了嗎？”
“呃，我需要錢。”
“行，讓小陳給你結一下。”
“謝謝王總。”
從辦公室出來，程初長出了一口氣。
何宇祥過來聽見程初預支工資了，問她：“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呃，沒事兒。”
“噢……”
程初剛走了兩步，突然有些猶豫，她想到李城皓還沒有湊夠錢，現在一定很無助……
她轉頭說：“何經理……”
“嗯？”
“你能不能……”
說到這裡她又有些後悔。
“怎麼了？”
“我……那個，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沒問題，你需要多少？”
“呃……三萬……可以嗎？”
“嗯，當然可以，你好不容易讓我幫你一次。”
“謝謝你。”
三萬對於程初李城皓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對於何宇祥來說並不是太難的事。
有時候對別人來說很容易的一件事對有些人卻是多麼艱難，程初在心裡苦笑了一下。
中午，李城皓在醫院已經焦頭爛額了，對於還不夠的手術費，他無計可施。他猶豫了很久，終於，他給楚冰打了一個電話。
下午，錢湊夠了，趕緊交了錢，手術被排在晚上十一點。
李城皓去病房看了一眼蚊子，他的頭上都包着紗布，臉上罩着氧氣罩，他心裡難受得厲害，蚊子你可一定要好起來。
他從病房出來靠着牆站着，想起了前幾天房東說該交房租了，他站在那裡皺了皺眉，閉上眼睛，過了好久才擡起頭。
跟趙立偉說：“你先在這兒，我出去一下。”
在一傢俬人醫院，醫生用棉籤在李城皓胳膊上擦了擦，把針頭扎進去，鮮紅的血液緩緩從他的胳膊流出來進入血袋。
他一分錢也沒有了，已經無處再找錢了，在醫院時他有種走投無路的壓迫感，他來賣血了，這是唯一能想到的一個辦法。
醫生剛把針頭拔出來，李城皓按住醫生的手。
“等一下，再抽點。”
“不能再抽了，再抽身體就受不了了。”
“我能受得了，就再抽一點。”
醫生就又抽了100毫升。
“抽到1200毫升。”
“不行！你不要命了？”
“出了事我自己負責。”
“這絕對不行，你1000毫升你承受不了的。”
“醫生，抽吧，我需要錢。”
醫生無奈地看着他，“下次再來抽行嗎？”
“那抽到1000毫升行嗎？我現在就需要錢。”
“只能給你抽到900。”
醫生嘆了口氣，又把針頭紮了進去。
抽完血，李城皓站起來感覺頭很暈，他又坐下來。他這兩天都沒有睡覺了，今天又抽了這麼多血。
醫生問他：“需要打一支葡萄糖嗎？”
李城皓擺了一下手又站起來出去了。
他想回趟家，先把錢給程初讓她交房租。
坐上公交，身體有些無力，他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下車往家裡走的時候，感覺雙腿有些發軟，到了家門口靜站了一會兒才敲門。
程初把門打開，看到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神也很憔悴。
“你回來啦，怎麼臉色……”
李城皓剛往進跨了一步，就跌倒在地上了。
程初嚇壞了，趕緊扶住他。
“城皓，你怎麼了城皓？”
李城皓緩緩睜開眼睛，笑了一下說：“剛騙你的。”
程初鬆了一口氣，眼神還有些哀傷，她有些心疼他。
李城皓拉住程初站起來，程初看着他，輕聲問：“你到底怎麼了？”
“想嚇你的，沒想到你真信了。”
“你今天干什麼去了，你看你的臉色這麼蒼白。”
“在醫院，可能沒休息好。”
程初苦澀地笑了一下。
“你幫我倒杯水。”
程初去廚房了，李城皓在後面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
程初把一杯熱水端過來放在桌子上，“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飯。”
“別，我不餓，你坐這兒。”
程初在李城皓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輕聲說：“城皓……”
“嗯？”
程初看着他，很心疼，他最近一定身心俱疲，好幾天沒有休息了，也沒有好好吃過飯，加上一下子借了這麼多錢，一定壓力很大。
她輕輕笑了笑說：“沒事兒。”
李城皓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蚊子什麼時候做手術？”
“今晚十一點。”
“噢。”
“哦對了。”李城皓掏出錢放在桌子上。
“待會你把房租交了。”
“我已經交過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用什麼交的？”
“我……”
昨天房東又來催房租了，程初已經沒有錢了，她知道李城皓現在肯定也是一分錢沒有，她不想再讓他承擔這麼多。她伸開手看着手上的戒指，看着看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她要把它當了換成錢，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些窒息，這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戒指在她眼前越來越模糊，她的眼淚掉在了戒指上……
她一手擦了擦眼淚，自我安慰地笑了一下，以後有錢了一定會把你贖回來的。
她去了當鋪把戒指當了，老闆從她手裡接過戒指的那一刻，她猶豫了，又把戒指捏在手裡，然後又緩緩遞給老闆。
“您一定要幫我留着，好嗎？我很快就回來贖，行嗎？”
“嗯，我儘量。”
“謝謝你，謝謝……”
程初看着老闆手裡的戒指，心裡突然感覺到一絲空洞，她有些害怕，也許她隱約感覺到失去這枚戒指的同時已經預示着一個相應殘酷的結局……
“怎麼了初兒？”
程初回過神來，說：“我……把戒指，當了。”
程初低着頭，她期待他能狠狠地罵她一頓，這樣她心裡的那份擔憂也會隨之減輕一些，她自己也不想面對他送給她最珍貴的戒指已經沒有了，她期待着李城皓責怪她……
她低着頭，李城皓看着她，他的眼裡有些溼潤，讓一個女孩子把戒指都當了來維持生活，多麼心酸，他知道她承受了很多，他的心很痛很痛，痛地他的意志快要瓦解，他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他不怕苦，可是怕他最愛的人因爲他而受了這麼多的苦，他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的時候，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他的心突然就像掉進了深淵……
他靠近她，抱住她。
“初兒，對不起，讓你跟着我受了太多苦……”
程初眼裡含着淚花，搖了搖頭。李城皓放開她，輕柔地吻了吻她的脣，這個吻很輕很短，卻已經凝聚了太深的情感，甜蜜裡也含着深深地苦澀。
李城皓喝了一口水就起身要走。
“你休息一會兒再去嘛，不是十一點才做嗎？”
“還要去辦手續之類的，我今晚回不來，你早點睡，乖乖的。”
程初心疼地看着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