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六,京城葉婉馨置買的宅子裡。
葉婉馨吃罷早飯,逗弄了自家小妹一會,等素風去靜安侯府送東西回來,就準備就着她去燕郊的莊子。
見這丫頭去了好久,還不見蹤影,她不耐煩的和娘嘟囔着,“娘,素風這丫頭咋還是這樣磨磨唧唧的,真是沒喜鳳那利索勁。”
聽到自個因爲東陵公子又遭了小姐的埋怨,她懷裡抱着一大包的東西,還撅着嘴,“小小姐,那個東陵公子又去了侯府,見到奴婢纏着不讓走,要不是老太太打發奴婢出來,奴婢這會也甭想回來。”
自從因爲薛妙筠的事情,和東陵玄翔單方面的翻臉,爲了落個清靜,還迅速的置買了宅院,和外婆已經已及娘他們搬了出來。
不見了她的蹤影,可把這貨急壞了。
葉婉馨聽到這話,謹慎的跑出了屋子,四下瞅瞅,又拐了回來,遲疑的問着,“素風,你確定你沒被那混蛋盯上稍?”
“哎,要不是宏兒少爺機靈趁機攔着東陵公子,小小姐以爲奴婢的腦子能鬥得過東陵公子啊。”素風嘆口氣。
他老爹已經回了京,也沒制約住這個混蛋,葉婉馨更加下了狠心,要趕快處理好京城的事情,遠離是非之地。
她頭疼的揮着手,“素風,不說那混蛋的事情,咱們趕快走吧,要不然,鐵心蘭那瘋婆娘來了,也不是好對付的。”
東陵崇德是在臨近除夕的頭一日,凱旋迴京。
先是進宮給景宗稟報關外的軍情,景宗又對他們大肆封賞,又要進宮謝皇上隆恩,也是忙的腳不沾地的。
終於忙完宮裡的事情,就想起那自家那逆子私自離開軍營的事情。
一大早,他和夫人谷氏先去爹孃院子裡問了安,見二弟家的一雙兒女都早早的在爹孃屋子裡,獨不見自家的那個孽障,怕引起老爹孃的不快,隱忍了脾氣。
回到自個屋子裡,就黑着臉問起谷氏,“夫人,翔兒那逆子這幾日都在忙啥,不但不去和爹孃請安,咋和老子連個照面都不打?”
兒子這些日子因爲葉丫頭茶飯不思的都快瘋了,身子也是日漸消瘦,要不是自家老公爹當年的錯誤決定,兒子會遭這罪。
谷氏瞧了也是心疼的要命,偏自家老爺還在這會發火,她沒好氣的說着,“兒子大了,哪裡由的我管束。”
東陵崇德想到寧軒也被皇上封了官職,唯獨自家兒子被遺漏,他氣悶的大喝,“那孽障他再大也是我兒子,我東陵家族的臉面都被他丟光了,到了這時,你還護着他!真是慈母多敗兒!”
谷氏沒想到老爺也纔回來幾日,就朝他怒吼,強忍着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冷笑着,“大將軍,好大的威風,嫌我們給你們東陵府丟人,就把我們母子趕出去啊!”
這下東陵崇德心裡的火氣愈發的按捺不住,竟然摔起了東西。
谷氏身邊的丫頭見自家夫人受了委屈,偷偷的溜了出去,跑到老太太的院子裡告狀。
東陵老太太聽到大兒子夫婦二人竟然在年還沒過完就開始吵鬧,還砸了東西。
孫兒這幾日臉色慘白,見人都耷拉着腦袋,她恨恨的望着老頭子,“都是你個老東西做的孽,眼瞅着倒手的孫媳婦給飛了,把我好好的家整治成這幅模樣,翔兒要是有個好歹,瞧你咋有老臉活着。”
東陵俊這會是有苦難言,默然的出了院子。
想着自個當年草率應下薛家的親事,竟然鬧成這個局面。
原本是想厚着老臉皮去求狄義卿的,可是想到那小丫頭倔強的小臉,他又搖頭。
還是跟着他的管家顧三出了主意,“老太爺,老奴倒是有個法子能成全了孫少爺的親事。”
“顧三,那丫頭脾氣擰的狠,你能有啥好法子?”東陵俊一臉憂愁的望着他。
“咱老爺和孫少爺這回可是立了軍功,老太爺可以進宮去求皇上賜婚啊。”
“嗯,你這老東西說的沒錯!”東陵俊聽了顧三的話摸着鬍子心情輕鬆不少。
昭陽殿。
景宗聽了東陵俊的來意,瞧着他一臉憂愁的模樣。
那日戴雲飛已經稟報了薛妙筠謀害葉婉馨的事情,他知道關外的仗打勝了,百姓們也有富足的日子,他再不用忌憚薛遷的勢力,暗中授意戴雲飛給京兆衙門把薛妙筠收入大牢。
他故作詫異的問着,“東陵愛卿,你和靜安候關係匪淺,既然是兩家小兒女的親事,你找個官媒上門求親,用得着你如此犯難嗎?”
東陵俊又不是真的傻,那薛家的囂張丫頭已經進了吏部大牢,恐怕皇上已經讓人暗中蒐羅薛遷的罪狀。
可是他又不能明言,仍然苦着一張老臉把和薛遷家的糾纏惹怒了敏慧郡主的事情說了一遍。
坐在御案前的景宗賣起了關子,“東陵愛卿,既然敏慧她不願趟這渾水,朕也不好強人所難啊,敏慧那丫頭也不是好纏的。”
東陵俊聽到皇上竟然不顧皇上的威嚴,給他活起稀泥來,臉上的肌肉都抽搐起來,也不顧自個的顏面,苦苦哀求,“皇上啊,還求皇上給這倆孩子賜婚吧,老臣也是沒了法子,府裡這幾日是鬧騰的雞犬不寧啊。”
景宗也是看夠了他的笑話,就讓他先回去,會仔細斟酌下,再下賜婚詔書。
次日,葉婉馨正在燕郊莊子的田地裡查看已經有心返青的冬小麥。
沈志凡急匆匆的趕來。
葉婉馨得知皇上要宣她進宮,腦子一片糊塗,“沈伯伯,皇上這時候要她進宮幹嘛?”
沈志凡也疑惑的搖頭。
心中雖有百般疑問,可是知道沈志凡也只是個傳話的人,她也只好懷着忐忑的心,騎了馬往返回京城。
時間緊急,她顧不上換衣裳就回了京城,徑直往宮裡趕去。
拍着氣喘吁吁的胸口進了熙德苑,
等宮婢傳她進去,瞧着景宗和柳熙兒臉上表情也沒啥異樣,她懸着的心才落了地。
這些日子常來宮中,皇上和柳熙兒免了她的跪拜之禮,讓她對進宮也不再有那麼多的牴觸。
瞧着葉婉馨倆腳上都沾了泥土,“敏慧,今兒天氣晴好,你咋這副模樣?”
葉婉馨朝着自個雙腳瞅瞅,又瞥了一旁笑的有心詭異的景宗一眼,幽怨的說着,“熙妃娘娘,敏慧正在田裡,聽聞皇上召見,就急匆匆的進了宮,哪裡顧上換衣裳和鞋子了。”
“哦,敏慧,你是怪朕宣你進宮不是時候了吧?”景宗走近了她微微笑着。
說好的要平易近人的,可是那笑意總是讓人覺得很是莫名其妙的滲人,自個就沒有隨和的皇上,葉婉馨不自覺得又開始吐槽。
瞧着這丫頭想翻白眼的舉動,景宗哈哈笑着,“敏慧,今兒朕宣你來,可是好意,你就別幽怨了。”
聽說東陵俊那老頭子竟然求景宗給她和東陵玄翔賜婚,葉婉馨的毛都炸了起來,“不可能,皇上,敏慧寧死不嫁他們東陵府!”
柳熙兒聽到這話很是稀罕,“敏慧,本宮好像沒記錯,你說過意中人就是那東陵府的大公子,今兒咋又不嫁了呢?”
“熙妃娘娘,敏慧那時年幼無知,如今呢想明白了,準備回安順隨便找個農戶之弟成親,也好安穩過日子。”葉婉馨苦着臉,好像滿腹的幽怨無處訴說的模樣。
景宗豈能不知薛妙筠就是橫在她和東陵玄翔其中的那個障礙,知道這丫頭說的是賭氣的話,就有心激她。
“嗯,愛妃,既然敏慧相不中東陵家玄翔,咱京城還有不少好兒郎的,朕就爲你仔細挑選個好郡馬!”
“那個東陵玄翔父子也爲我朝出了大力,朕也不能不給他們面子,也令外給他擇個名門貴女做正妻!”
景宗的話,讓葉婉馨神情稍微的有些恍惚,不是決定要和東陵玄翔劃清界線,爲啥聽到皇上真的給東陵玄翔和她各自賜婚,心裡爲何還是有些隱痛。
瞧着葉婉馨面色微動,景宗知道還有些火候不夠,他面色正經的說着,“敏慧,你要是沒有異議,朕這就去讓高公公辦這兩件事!”
“敏慧,朕知道你忙要不了多少日子,就會有頭緒的!”
還真是個閒的發慌的皇上,這事越來越偏離了自個的初衷,葉婉馨心裡涌起一片難言的苦澀。
可是讓她去向景宗求饒,她的自尊又不允許。
好一會子,撲通一聲,葉婉馨朝景宗跪了下來。
她揚起頭,望着景宗,“皇上國事繁忙,還替敏慧操心這等小事,讓敏慧很是惶恐。”
那倆眼瞪的恁大,朕真不知道你的惶恐在哪,朕這話都說了,你還嘴硬的狠,看來不動真格的是不行了,景宗鬱悶的想着。
“高公公,三日之內把朝裡的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員,他們家中的嫡子、嫡女名單給朕呈上來,朕要親自給敏慧和東陵玄翔選合適的大婚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