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烹製藥膳辛苦了,由惜兒來伺候祖母用早膳吧,大哥先行坐下休息。”
顧清惜主動上前接過沈文濤手中的食盒,笑着請沈文濤入座,沈文濤一笑,道:“那就有勞二妹了。”
“你們兩兄妹真是有心了,都掛念着我這個老婆子。”老夫人難得和藹的說着,面露慈笑。
“照顧祖母是孫兒們應該的。”
顧清惜與沈文濤異口同聲說道,說完彼此相視一眼,微微而笑。
當沈弘業從外面進來時,見到屋內如此言笑晏晏的場面,他到是一怔,面露疑色,眸光掃了一眼沈文濤,像是在詢問着事情辦的如何了。
“父親大人。”
面對沈弘業那深究的眸光,沈文濤則是十分恭敬的笑着起身相迎,幾乎是幾不可查的對沈弘業微微點了點頭。
沈弘業一看之下,心知肚明,懸了一晚上的心也在沈文濤這滿臉堆笑的笑容裡有所鬆懈,他徑直走到雕花的圈椅中坐了下來,與老夫人有一搭沒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顧清惜將食盒裡的藥膳擺出來,安靜的侍奉老夫人用膳,有時候老夫人嘴角沾了湯汁,她便悉心的用帕子給擦了。
沈弘業看着這個容貌姣好,風姿卓卓的顧清惜,不得不說她的長相與莊敬十分的相似,尤其是現在那安靜恬闊的模樣,簡直是令他一陣眼花,以爲是見到了亡妻……一想到那死去的妻子,沈弘業的眸光卻是忽然的一冷,瞳仁中有似有萬千毒箭傾巢射出,要在一瞬間將顧清惜射成肉篩子。
這個養了十六年的女兒,到頭來卻是他的妻子與外男私|通生下的野|種,這讓他一想起來,氣的渾身血液都在逆流!他直勾勾的盯着顧清惜,心中的怒火想要將她燒成一把灰燼!
這樣強烈又不善的目光,顧清惜自然是能感覺到,她微微側目,朝着沈弘業看來,抿脣一笑,似是天真道:“父親這樣盯着女兒看,莫非是女兒臉上有髒東西?”
沈弘業沒想到自己的情緒外漏的如此明顯,他一怔後,忙說道:“沒有,只是見你如此貼心的侍奉老夫人,覺得你是個好孩子。”
“呵,若說貼心侍奉祖母,惜兒可不敢當,大哥纔是真的辛苦,日日做了藥膳來給祖母調理身體,這讓惜兒自愧不如。”
沈弘業勉強一笑:“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爲父,甚感欣慰……”
顧清惜笑了笑,沒說話,心道讓你深感欣慰的沈文濤,今兒怕是要讓你顏面盡失,大發雷霆了……
不消片刻,自將軍府被抄家滅門後就一直窩在自個兒院子裡足不出戶的陳氏竟也是難得的來向老夫人請安了,她身後還跟着沈菀秀。
陳氏表面客氣的向老夫人說了幾句話隨便找了位子便坐下了,顧清惜打眼瞧了陳氏一眼,見她面色憔悴,精神懨懨,知道她這近許是心傷的厲害了,日日頭疼的厲害,一直都這個樣子,顧清惜還聽說,沈弘業每次去她的
院子都是盡興而去,敗興而歸,幾次之後,沈弘業索性都睡在了自己房中……
“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大傢伙聚在了老夫人這裡?”
門簾挑動,二房孫氏也來了,一進門就瞧見滿屋子的人,她便俏笑着邁着細碎的步子走來,那一雙桃花眼上挑的弧度,就想是一彎金鉤,勾人心魂。
孫氏一進門,沈弘業的眼前彷彿突然綻放出了一朵嬌豔的桃花,他的眼睛亮了亮,然後又恢復了平靜,眸光似有厭唸的掃過陳氏憔悴的面龐,心中不知在想什麼。
顧清惜看着滿屋子的人,心道今兒當然是個好日子,殺人放火的好日子,怎好缺了看客,既然大傢伙都到場了,那好戲是不是就該開始上演了?
正是這樣想着,不多時門口忽然響起了一道急切的聲音,是府上的劉管事衝了進來,神色慌張道:“老夫人!相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下人們在印月閣的樹底下發現了一具屍體!”
屍體?
顧清惜端着湯碗的手微微一停頓,暗道一具屍體?這是沈文濤的開場秀麼?
“以爲是什麼事情這麼慌慌張張,不過是具屍體隨手處置了便是,沒得饒了老夫人清淨,下去吧!”劉管事是他的人,雖不知沈文濤是如何安排的,但沈弘業認爲這劉管事不會無的放矢的跑來鬧場,他自然是覺得這屍體大有文章,但是爲了表示自己是一概不知情,他只能當場呵斥了劉管事,揮退他。
大戶人家裡總會有人莫名其妙,悄無聲息的死去的,死去的人多半都是府上的丫鬟奴丁,根本無需在意,這都是私底下的規矩,沒什麼大驚小怪。
屋子裡的人都這樣認爲着,然而劉管事卻是不肯走,擦了臉上的汗水,說話有些哆哆嗦嗦道:“相爺,死可不是尋常的丫鬟,那人的面貌與郡主一模一樣啊!小的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死去的人,容貌與自己一模一樣?
顧清惜低垂了眼睫,微微一笑,沈文濤原來是在設下了這樣一個精妙的局……
“劉管事你是老眼昏花了麼!郡主明明正是在爲老夫人用膳!”
這個時候,沈文濤‘挺身而出’呵斥一聲,“你在這樣詛咒二妹,散佈謠言,依着我看,你這管家也不用當了!”
“大公子,老奴說的是句句實話啊,哪裡敢撒謊!老奴已把人擡了來,不信您看看!”劉管事直言無畏,繼續說道:“老夫人,您現在是當家的,您說怎麼辦,奴才們是發現的那女子真的是與郡主的臉面一樣的啊,奴才在看到眼前的郡主還活生生的在,實在是嚇的膽子都要裂了,怎麼會有兩個郡主啊!”
老夫人無心在用膳,一大早上的就有人來報死了人,真是晦氣!
老夫人三角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顧清惜,這郡主好端端的在自己臉前,心道怎麼會在印月閣發現了另一個人?
“惜兒,這事你怎麼看?”老夫人謹慎的問了一句。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直勾勾的將目光射向了顧清惜,其中疑惑有之,不解有之,幸災樂禍有之,眸光各異。
顧清惜神色淡然,在衆人的矚目之下,將手中的碗筷放下,不急不躁的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清淺一笑,道:“惜兒很是好奇,這世間竟還有一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既然劉管事把人都擡來了,那就擡進來讓大家都看看吧,我也是想知道,這女子究竟是誰……”
沈文濤聽着顧清惜要將人擡進來,他暗地裡笑了,他到是要看看,人擡進來後,顧清惜如何收場!
沈弘業不知道沈文濤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神色有些焦慮的掃了對面的沈文濤一眼,疑惑他如何弄來一個死人,且死人還與顧清惜容貌一致?
陳氏本來是無精打采的,今兒來福壽堂請安也不過是經不起沈文濤的唸叨這才勉強來了,然而這一刻她卻是突然意識到今兒可能是一個局,一個陰謀,一個對付顧清惜的日子!她病懨懨的神色立刻有了些激動,她看了一眼沈弘業與沈文濤,暗地思量這是誰下的手……
在衆人滿懷疑慮的目光之下,劉管事將在印月閣裡發現的屍體擡了進來,雪白的擔架上躺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那女子是從樹下被挖出來的身上都是帶着土,頭髮上甚至還有野草,唯有一張臉似是被人擦洗過,綻放出精緻的五官與清麗的容色,看一眼,那容貌竟真的是與顧清惜如出一轍!
“天吶!這是郡主!”
孫氏首先是一聲掩嘴尖叫,然後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一個顧清惜還活生生的站着呢,下一刻又是飛快的噤了聲,小心翼翼的掃了一眼顧清惜,那眼神像卻是在看待鬼一樣看着她。
“這!這!怎麼會這樣!”
沈弘業驚的立刻彈跳了起來,舌頭都有些不好使了,他這一驚倒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十分震驚!震驚沈文濤在哪裡弄了一個與顧清惜一模一樣的臉,若不是事先知道這是個陰謀,他怕是真的要相信,那死去的人就是顧清惜了!這真的是太令人吃驚了!
“二妹!”
沈文濤竟也是難以控制的脫口而出,起了身,神情顯得很是複雜。
“這臉怎麼與惜兒一模一樣,還有這身段竟也這樣相似……老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了!”老夫人顯然也是被震驚了,不可思議的將三角眼瞪大成圓,看了一眼地板上的死屍,又看向了顧清惜,兩張面孔重疊,老夫人一下子驚的臉色都白了。
“這是誰啊,怎麼會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呢?”全場震驚中,唯有顧清惜神色淡定,她起了身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審視了一遍那女子,淡淡的說道。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道哭聲,悽悽慘慘道:“郡主啊,我可憐的郡主,你怎麼就這樣被奸人所害,沒了啊!奴婢一定誓死也要揪出那賊人的面目,讓您走的安息,老夫人!相爺!奴婢有話要說啊!現在的郡主是假的,死的那個纔是真的大小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