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惜側目而笑,“能從世子口中聽到誇讚之詞實屬不易,那聖女詩柯看來一定姿色不凡,等晚上夜宴我可是一定要仔細的瞧上一瞧。”
“什麼味這麼酸?”
顧清惜話音剛剛落,顧長卿忽然皺起了眉頭來四下嗅了嗅。
顧清惜有些疑惑,“我怎麼沒有聞到什麼酸味?”
顧長卿一臉正經,煞有其事的望着顧清惜,說道:“你沒有聞到麼?好像不知是家的醋罈子倒了……”
醋罈子?
顧清惜擰眉,瞬間回神,到頭來這廝是在說她吃醋!
“我可沒有拈酸吃醋!對於美的事物任何人都有追求的權利,你若是覺得那滇國聖女貌美大可娶回家的……”
顧長卿停下腳步,鳳眸笑吟吟的盯着她那清澈而明亮的眸子,道:“我怎麼覺得這醋味更濃了些呢?呀,好酸好酸吶……”
顧清惜翻了個白眼給他,“若不是礙着人多眼雜,我現在真的很想給你一拳……”
顧長卿失笑,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狡笑道:“等晚上,我去你房中給你打,讓你打個夠如何?”
顧清惜:“……”
顧清惜平日裡自負伶牙俐齒然而在這方面卻是覺得始終鬥不過這狡猾的狐狸,顧清惜覺得如果她在繼續接下去肯定是要陷入他的圈套裡,索性不說話瞪他一眼沒好氣的擡步繼續往前走。
身後,顧長卿鳳眸晶晶亮的瞧着前面那小女子逃跑的身影,頓時覺得心裡美滋滋,神情很是蕩|漾……
他的惜兒,還是這麼經不起挑|逗……
顧長卿勾脣一笑,擡步跟上。
兩人拐過抄手扶廊,入了一片薔薇花圃,只見一片片的嫣紅薔薇綴滿綠色枝頭,花開錦簇,芳豔無雙,花圃中設有鵝卵石鋪成的水渠,水渠中溫泉碧水清澈蜿蜒入境,流淌中縹緲出絲絲縷縷的水霧之氣,將整個花圃縈繞的如同仙境一般。
衣着絢麗的美麗女子與少年英武的俊朗男子在花圃中漫步,顧清惜透過這如霧飄渺的仙境忽見花圃中央站着一位背面而立的女子,女子身段窈窕,一身冰藍色的百褶長裙立在水霧之中,如墨青絲散落身後只是用一條冰藍色的絲帶鬆鬆的繫着,有風吹過,她美麗的裙襬與烏黑光滑髮絲搖曳飄飛,冰清玉潔,美如遺落九天的仙女……
在那百褶的冰藍色裙裾上似乎還用絲線勾勒着一朵朵紅色妖豔的花,因隔着遠看不甚真切,然而僅僅是這樣一個朦朧的背影卻足以令顧清惜失神停滯了腳步。
“那女子很美……”
顧清惜不禁感慨出口,雖未曾看到正顏,然而縈繞在那女子周身的一種空靈而幽靜的韻致與氣質卻並非尋常女子所能修煉而來的,她一身冰藍之色彷彿是不食煙火飛翔在天際的蝴蝶,又像是天山之巔那晶瑩閃耀的節節冰凌,涼而冷卻又是那樣飄逸唯美,令人看一眼在難移開視線。
這樣的美,顧清惜還是平時第一次所見……
“那藍衣
女子,正是滇國聖女。”
身後,傳來顧長卿低沉而略帶感嘆的聲線。
“是她?”
顧清惜眨了眨眼,盯着那道纖瘦空靈的身影,沉吟片刻道:“聖女,果真是仙人之姿。”
顧清惜這樣說着,忽見那背面而立的女子幽幽轉過身子。
她轉身,見她膚如凝脂的額間墜着一顆藍色水滴玉墜,玉墜之下,是一雙明亮燦如皓月的美眸,美眸之下,一層薄如蟬翼,輕如蠶絲的白色面紗嬌羞般遮住了半張臉。
白紗飄渺,面紗的容色亦飄渺,虛實隱現。
此刻,她似聽見了顧清惜的讚美一般,那雙如皓月般的明眸似是衝着她所在的方向微微眨動,清冽而笑。
是的,她在笑。
顧清惜能感覺到。
“她似乎聽到了我們的說話。”
顧清惜望着那花圃中盈盈而立的,淡淡的說道。
“聖女雖具有奇異的法力,但應還不至於能聽到我們的對話,你該想多了。”顧長卿不由失笑。
“沒有,就在方纔我似乎看見她在衝我們這邊笑。我們在看她,她也在看我們……”
“哦?”
顧長卿挑了濃黑的劍眉,鳳眸隔着水霧向那女子看去,下一刻似是隱約看見那女子眸光閃動有笑意閃過,顧長卿微勾脣回以淡淡一抹笑容,隨即垂眸道:“都說女子是天生敏感的,果不其然……”
顧清惜笑了笑,“這滇國聖女冰清玉潔,遙相對望施以一笑,似是有心結交……”
顧長卿略微沉吟片刻,道:“也不盡然,你我所處的位置還有其他走動的人,許是人家並不是對我們笑呢?”
顧清惜轉身四下打量,見在她們的身側果真還有很多人,顧清惜眨了眨眼睫,調侃道:“看來是我自戀了,聖女這笑看在誰眼裡似乎都是在對自己笑一樣……”
顧清惜轉身欲走,這時候卻是看見三男兩女走向了聖女詩柯,來人穿着裝扮具遊牧民族特色,男子身形矯健,女子身姿曼妙,但不論男女走路皆是步履輕盈、行動如風,顯然個個都是武功高手,他們五人對聖女行禮似乎是說了些什麼,冰藍色衣裙的少女便是被擁簇着離開了花圃,不知是不是隔着蒸騰的水霧容易產生幻覺,顧清惜覺得走在最後面的那一男子眸光有朝她看過來,那人臉上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右眼角延伸到左下顎,雙目突出,一臉肅殺之相……
“那侍衛的眼神……很是特別……”顧清惜不由吶吶出口。
顧長卿聞聲看去,卻見一行人已走遠。
“德陽郡主,別來無恙啊。”
這時,身後響起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
顧長卿與顧清惜雙雙轉身回眸,見雕花的金廊下姜國攝政王之子裴宮澤負手而立,淡青色水紋織雲錦的戎馬勁裝,頭髮高梳與發頂用纏着各色細碎七彩寶石的髮帶綁緊,烏黑的發下是棱角分明的深邃五官,觀之正是意氣勃發,英姿颯颯。
顧
清惜眉眼含笑淡淡掃了一眼裴宮澤,輕啓紅脣,道:“許久不見裴公子了。”話到這裡,顧清惜眸眼彎彎,嫣然一笑,又道:“本郡主無恙。”
這話乍一聽像是在寒暄,然而在細品之下,將這兩句話連在一起,那意思就是不見你裴宮澤,我自然是無恙。
這話分明是帶了貶義的。
顧長卿薄脣一勾,微微訕笑。
這樣機智的惜兒,他最是喜歡。
裴宮澤哪裡是聽不出顧清惜這是在當面給他難堪,他的臉色有些陰沉,但終究是在姜國同樣浸|淫權術的攝政王之子,一張臉早就練成了榮辱不驚之色,一剎那的陰沉過後又恢復了那笑意款款的謙謙公子模樣。
顧清惜瞧着他這變臉的速度,心中一曬,不動聲色。
“裴公子,不知前幾日送去使館的三匹千里馬可還稱心如意?”顧長卿面上帶着十分客氣而官方的笑,與裴宮澤寒暄。
裴宮澤看了一眼顧長卿,腦中浮起的就是那日長安街他的愛駒被顧長卿的劍分屍的血腥場景,裴宮澤心中對於這宸王世子無疑是心懷痛恨的,被問及此,裴宮澤瞳仁之中浮了一絲的冷凝,道:“世子送去的千里馬雖好,然而本公子卻是覺得德陽郡主比那千里馬更能得我歡心……”
別人許是看不出顧長卿對顧清惜的異樣,然而同身爲男人,裴宮澤在顧長卿殺馬救顧清惜的那兇狠的瞬間卻是能感知到這宸王世子對德陽郡主並非姑侄關係這樣的簡簡單單……
所以,他故意如此說。
落後一個字落下,他清晰的感覺到,顧長卿的鳳眸中倏地極速閃過一抹殺氣……
裴宮澤的面上露出了一絲得意之色。
然而,顧清惜突聞裴宮澤如此不知輕重的言辭,又見他面上那不懷好意的神情,顧清惜緩緩一笑,說道:“比起裴公子而言,本郡主覺得本郡主似乎更能討得攝政王的在意呢,裴公子說是與不是?”
此話一出,果真是見裴公子的眸子眯了眯,臉上的得意之色消退,周身散發出一股子冷凝之氣。
見此,顧清惜脣角的笑容更加深刻了些,果真如她猜想不錯,裴宮澤很是在意攝政王對她母親的態度的,試想而知,一國攝政王對異國女子至今還心存念想,這對於身爲攝政王之子的裴宮澤而言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這話說的雖委婉,然而卻是已經深深的觸及到了裴宮澤的母親,攝政王正妻的利益,顧清惜這話聽來軟軟綿綿的無力卻是等同於狠狠甩了裴宮澤親生母親一個耳光子。
這個時候,裴宮澤要是還能笑得出來那就怪了。
顧清惜卻是不管這話說的難聽好聽與否,對於任何不懷好意攻擊自己的人,她都是喜歡迎頭攻擊回去的!
她就是要擡出攝政王來,偏偏拿此事來刺激他,堵得他啞口無言。
這就是他當衆戲|虐她的代價!
不露出鋒芒來,裴宮澤日後還指不定要如何的來處處招惹擠兌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