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不說句話?明語哭的是多麼的傷心……”顧清惜語氣裡不免有些責怪。
顧長卿眸光柔軟的看着她,道:“身上負傷嚴重,陛下還未醒,那時不宜說話,且當時雖是醒着但真的是沒有動彈的力氣……”
顧清惜望着他,眼睫動了動,顧長卿這話說的委婉然而隱隱之中卻是透露着另外一層含義,顧清惜聽了,心下一動,便沒有在繼續追問下去,只是點了點頭,說:“那你就好好養傷,等待好起來……”
“已經無礙了,不過是些皮外之傷,不打緊。”顧長卿揉着她的頭髮,聲線裡有些憐惜與愧疚,“只是這幾天,讓你擔憂害怕了,惜兒,辛苦你了……”
“你沒事就好……”
顧清惜笑了笑,然後伸手輕輕抱住了他,只要他沒事,她便安好。
“你腳裸上的傷怎麼樣了?”
“嗯,沒事了。”
顧長卿將她抱的更緊了一些,聞着她身上濃濃的酒香氣,不由失笑:“今兒讒酒了?”
“嗯,借酒消愁……”
顧清惜聲音有些悶悶的,“想見又不能見你的感覺,有些不怎麼好……”
聽得這話,顧長卿心中不免隱隱一刺,耳邊中響起的是在行宮中母親那極度生分淡漠的言辭,他鳳眸光芒有一瞬間的黯淡,他沒有接話只是動作更加輕柔的揉着她的發……
房間內燭火幽幽,兩人相擁着,靜靜地享受着久違的溫暖。
時間流逝,屋內紅燭垂淚,顧清惜抱着他,貪戀着他懷中的溫度,雖然不捨得離開,但這王府卻實在不適宜久呆着。
“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良久,顧清惜擡起腦袋來,睡眼鬆怔的望着他,聲音帶着點微微的沙啞。
顧長卿鳳眸眯着,看着她那張清秀的臉蛋此刻白裡透着紅,雙眼迷濛,柔軟的脣|瓣間呵出清香的酒氣,這個樣子的惜兒,有一種特別的美,本就是思念她至深,此刻見她如此,更是令他捨不得放開。
“惜兒,很晚了,留下來吧……”
他纖長的手指爲她捋了捋耳邊的有些微亂的髮絲,語氣中帶着點懇求之意。
顧清惜看看他,道:“你身上有傷,而且我也不適合久待在王府……”
“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我只知道我想你……”
顧長卿握着她的手往自己懷中一帶,緊接着一個翻身,將顧清惜帶到了牀上,緊靠在他胸|前。
顧清惜被他這樣一拉一翻,只覺得腦子瞬間有些發昏,等待睜眼人已被他擁在身前,她顧及他身上的傷,不敢輕易***,只能眨着眼睛瞧他,道:“你一個人睡會舒服一些,我還是……”
“惜兒,許久未曾抱你了,我想你了,今晚就讓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身上的傷口看上去雖重但卻未傷到要害,然而卻不得不養傷在府不能輕易出去,幾天不見,他心中甚是想念,這次惜
兒難得來見他,他怎麼好忍心讓她走呢?今晚就讓他擁着她入眠吧,他很想她,想她的容顏笑靨,想她身上的味道……
所幸,這一身傷不會白承受,等待日後換來的是更多的能與惜兒在一起的時光……
顧清惜看他,見他鳳眸中柔波漫漫蕩|漾,帶着渴|求之意,話已至此,她又怎麼好忍心拒絕?
更何況,她的心裡也是這樣想念他……
她將臉往他懷裡蹭了蹭,伸手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腰際,輕聲道:“我們睡覺吧,有些困了……”
“嗯,睡覺……”
他也同樣抱了抱她,勾起薄脣,柔柔一笑。
今夜,靜悄悄……
翌日回府,沈家二房父女離京,顧清惜代替沈弘業送行,老夫人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許多,原本進京之意是想要霸佔公主府一支獨大,然而現如今卻是弄得這般狼狽不堪,這實屬不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老夫人多次勸說沈楠竹留下,等過些日子在爲他迎娶新婦,然而沈楠竹執意不肯在京,收拾了包袱帶着沈婕敏要離開。
“老夫人,這富貴日子也並不是好過,您要是什麼時候想要回鄉下了,帶信給我,我來接您回去!”
老夫人三角眼中有些渾濁,似懂非懂般的點了點頭,揮揮手道:“好了,你們走吧,一路上小心……”
此時此刻,顧清惜都是一直神色恬淡的站在老夫人身邊,說了些場面上挽留的客氣話,顧清惜便目送着沈家二房父女上馬車,等待轉身之際,顧清惜忽見沈婕敏撩開了車簾,眸光帶着幾許莫名其妙參不透的深意……
顧清惜衝她微微笑了笑,她卻是看也不看轉回了視線,刷的放下了車簾。
見此,顧清惜脣角的笑容又是無聲息的加深了一些,這沈婕敏,對自己似是並不怎麼友好呢……
清韻閣。
顧清惜站在二樓窗前,從上往下俯看,見庭院東廂處的幾根老梅,已暗暗抽出了小小的花骨朵,一根根的如漆黑柴木的嶙峋老枝在寒風中吐露新春的芬芳,仿似正如這帝京的皇權更迭,令人覺得心潮澎湃而又激動異常。
晌午,她進宮去拜見太后,得知了一則重要的消息!
一直昏睡的衛皇,突然之間醒了!
然而醒來的時間卻是那樣的短暫,而就是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衛皇十萬火急的召見了顧長卿,顧長卿帶傷趕到,衛皇守着滿寢殿的皇后以及四王,還有重要的肱骨之臣,只是說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便是:“卿兒,去查!”
衛皇醒來的突然,昏過去的也突然,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速度,就連護國公夫人縱火自殺的事情都沒來得及表個態,他想要做的就是揪出幕後想要殺他滅口的亂臣賊子!
衛皇說完這句話,便又是突然的閉上了眼睛,沒了聲息,太醫院的御醫們立即蜂擁而上,下一刻,卻是宣出衛皇傷勢突然惡化逆轉向下,情況十分不樂觀!
這診斷一出,滿殿的人不淡定了!
之前,衛皇一直都是轉危爲安的狀態,這才使得四王府不敢表現出任何的動作與態度來,只因爲他們還想着他們的爹過兩天就要醒來,然而這下子突然傷勢惡化,這下子就不得不容人多想了!
算算年紀衛皇也是一把老骨頭了,這萬一是經不住傷痛的折磨,一下子腳一瞪,撒手人寰了,這象徵着天下至尊的九五寶座哪個來坐?
這個問題是這樣的棘手與辛辣,讓人想一想就不由覺得心臟跳動過快,興奮的血脈噴張!
四王的孝順之心,也在此蠢蠢欲動了,一場皇權的洗禮就在眼前!
而衛皇那突然醒來的一句話,卻已經是明顯表示出對宸王世子的青睞與相信!宸王掌管着六部之中吏部與刑部兩個部門,而讓顧長卿着手去查驪山狩獵暗殺一事,便已經是給予了他辦案緝兇的一切權利!
因了顧長卿密林中拼死捨身相護,使得衛皇對其信賴有加,而他年紀輕輕又是禁軍首領,執掌了帝京一定的軍權,衛皇口諭一下,顧長卿的身份頃刻間水漲船高,隱有執掌生殺大權的中饋!
宸王府一下子成爲其它王府的眼中釘,肉中刺,暗中較量之力比以往有過之而不及!
然而,顧長卿的深受重任以及宸王府的榮升,卻一點兒都不影響其它王府的奪權之心。
皇帝情況危機之後,皇后立刻單獨召見了榮王府與護國公府兩大勢力,試圖以衛皇長子之名義傳出歷來皇位繼承的規則——太子立長!
而榮王雖不是皇后親生但卻是早在幼時就過繼在皇后膝下,由皇后一手教導成人是皇帝名正言順的第一個皇長子,這九五之尊的寶座若長子都不能坐的話?那餘下的其它皇子皇孫便是更沒有權利去坐了!
且榮王府又有皇后孃家,世襲了幾代侯爵的護國公府作爲強有力後盾,且護國公府把持着衛國三分之一的兵權,不論是實力還是勢力而言,榮王一派都堅信只有身爲皇長子的榮王最適宜作爲下一任的新皇!
此消息從宮中一傳出,榮王一派的爪牙也紛紛四處響應,極力擁簇!
這時,與榮王同穿一條褲子的和王,也是舉雙手贊成自家大哥是最具有下一任新皇潛質的,帶着自己執掌的屬下以及六部中的戶部開始熱烈的奔走相告,不過是小半天的功夫,滿朝文武已一半投誠榮王一當!
榮王打出立皇長子的旗號後,一直都不甘示弱的怡王府緊急拉出立賢不立長的條幅來!
怡王以及怡王世子這時候也是紛紛召見了自己在內閣,御書房中幾位閣老級別的文臣言官,紛紛來褒揚讚美怡王這些年來的與世無爭,不利慾薰心,而是秉持賢良之道,遵從聖上,禮賢下士,功績卓然,在其位某其道,只有這樣忠良賢聖的王爺才能在未來坐穩江山,保我衛國天朝綿恆久遠!一時間,無數言官的摺子加急一封一封的往皇帝的與御書房送,與榮王瞬間形成對立之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