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老夫人駛離公主府後,顧清惜只是笑了笑,然後去看望了珠雲,親自爲她喝下湯藥後,她去了三樓,三樓上面被她佈置成了藏書閣,且裡面隱藏着她小心存放的莊敬公主的手札。
??三樓藏書閣,沒有她的允許是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的,即便是夜辰與素問也被她早早叮嚀過,她一旦進入藏書閣後他們要退避三舍,不能輕易靠近。
只是顧清惜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鮮少人跡踏足的藏書閣中,在她推開房門的剎那,一道黑影急速飛來!
脖間鈍痛,來不及尖叫出聲,顧清惜整個人暈倒在地。
隱藏在暗處的夜辰,望着雕花飛檐的三樓藏書閣,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素問,郡主進去都兩個時辰了,怎麼還不見出來?”夜辰嘴巴里叼着一片樹葉,不知怎得感覺有些不對勁。
素問冰着一張俊美的臉,神色有些怏怏不快道:“你既是擔心,何不去敲窗問一問?”
夜辰古怪的看了一眼素問,似笑非笑道:“小妞,情|愛之事勉強不來,主子對於我們而言就是神邸的存在,不該有的想法堅決不能有!”
“不要妄圖揣測我的心事!”素問冷哼一聲。
“你那點心事不用別人猜自己都掛在臉上了,還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麼?”夜辰吐了口裡的樹葉,“素問,你該是知道主子是什麼樣的人,一些事他不說並不代表看不見,你若在這樣執迷不悟下去,等待你的下場恐怕只有悽慘兩個字!”
“去!看郡主還在不在藏書閣!”
“管家婆!”
素問惡狠狠踢了夜辰一腳,飛身落在藏書閣雕花窗櫺前,敲了敲窗,“郡主?您在裡面麼?”
“在。”
屋內傳來顧清惜熟悉的聲音,片刻之後門被推開,顧清惜走下了樓。
“看吧,郡主安好!”
素問飛回夜辰身側,白了他一眼。
見到顧清惜安然無恙的從閣樓下來,夜辰懸着的心纔算放鬆,笑了笑:“郡主好,一切才安好。”
素問涼涼笑了一聲,不以爲然。
陳將軍府。
金黃色的匾額上懸掛着白色綢花,大門四開,放眼望去,一片素縞,門廊窗戶一應貼着白色燒紙,院中樹木纏繞着白色幔布,來往下人着雪白葬服,腰繫麻繩,如幽靈一樣垂着腦袋四處飄蕩着。
院子中搭建靈棚,棚下的桌案上擺放着一口巨大的香爐,裡面焚着弔唁者插|入的香燭,白茫茫一片氤氳中,四個下人蹲跪在地,將一串串的紙錢投入銅盆中焚燒着,滿院子裡灰色的紙屑飛揚,一種森寒淒涼氣氛籠罩在將軍府上空,久久不散。
顧長卿一襲黑色華服,玉簪挽發,走向靈棚燃了一炷香,默哀時眸光一瞥便是看見靈棚後的正廳中,放着兩口棺木,棺木是用最好的檀香木打造而成,埋在地下最是經久耐腐,棺木前端各貼着一個大大的奠字,各懸掛着一隻長明燈,一條
條的白色絲綢紮成的花球覆蓋在兩口棺木上……
顧長卿鳳眸微沉,這是冥婚?
將香插|在香爐中,轉身離開的剎那,迎上了陳淮。
“世子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陳淮一身白色葬服,神色悽哀,略微躬身,對顧長卿行了禮。
“將軍不必多禮。”
顧長卿淡淡抿脣,虛扶了一把。
陳淮緩緩站直了腰板,哭的有些紅腫的虎目雖是少了在沙場上血腥殺戮的暴戾之色,但常年征戰的餘威卻依舊是尚在,只見他起身後,望着顧長卿涼聲一笑:“世子此話差矣,老夫已卸了兵權,威武將軍封號也被撤除,怎好在以將軍自居?”
他說這話的時候,望着顧長卿的虎目中明顯的帶着一股痛恨之色。
顯然,這言外之意是在暗指顧長卿使得好手段,弄死了自己的寶貝兒子不說,還將他陷於不仁不義之地,聖上疑心病重不由分說的要收繳他的兵權,若不是他主動卸職,將軍府怕是要經歷一場滅頂之災!
通敵叛國的罪名,殺死嫡子的陰謀,可都是少不了顧長卿在其中攪合!
顧長卿自然是知道陳淮心中對自己的怨念,知道他恨不得將自己殺之後快,只是他卻只是風輕雲淡的一笑,緩聲道:“將軍征戰沙場幾十載,威名尚在,即便是如今被撤了頭銜,在本世子心中,你也依然是名副其實的將軍。”
陳淮扯了扯脣瓣,揚起的脣角雖是在笑,卻是沒有一絲笑意,他直勾勾的盯着顧長卿,一字一頓道:“世子說言極是,等待老夫殺光了那些背後捅刀子的小人,爲將軍府正名後,老夫一定還會披甲掛帥,再次光耀門楣,爲我天朝拓疆擴土!”
顧長卿儒雅一笑,“本世子很是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世子,就請擦亮了眼睛,拭目以待吧!”
“好……”
顧長卿看着陳淮大步流星離去的身影,他轉身,鳳眸凝望着那屋中多的那一口棺木,陷入沉思。
一旁的涼亭中,三大王府的世子正坐在一起喝茶,顧長卿走過去,緩緩落座,不知爲何在第一眼看到那一口棺木時,他的心神便不寧,似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看來這將軍府對陳瑞傑的死是十分痛心的,陳淮夫婦竟是要執意爲陳瑞傑置辦一場冥婚,呵呵,給死了的人辦婚禮,這可真是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和王世子顧景南坐在那裡,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好笑的說道。
“這冥婚雖是罕見,但在我朝歷史上卻還是有記載過的,據悉在三百年前,順皇有一個極爲聰穎的兒子喚作少恆,當時順皇得到一頭潘藩進貢的大象,爲稱其體重滿朝文武費盡心思卻是不得結果,這時順皇的兒子提議將大象趕上船,在船上刻下吃水線,然後將大象趕下船,向船中投放石頭,船身下沉到吃水線時停止,派人將稱滿船的石頭重量從而得出大象的體重,順
皇心生大悅,認爲自己兒子智慧天下無雙,決心將其地位傳給少恆,只是沒想到天妒英才,少恆在十五歲時便因疾去世,順皇痛心疾首,念及兒子還未曾婚配便離逝十分惋惜,這也是他身爲父親的一件憾事,於是便下令爲少恆挑選了一位已故未婚少女,將其兩人合葬,舉行冥婚,以慰思念……”
顧沐塵輕啜了一口茶,挑了挑眉,道:“將軍府這是在效仿當年順皇,對愛子陳瑞傑以冥婚下葬……”
顧景南聞言,大又恍然大悟的感覺,戲虐道:“原來如此,還是大哥博學多才,小弟自愧不如啊。”
顧沐塵淡笑着看了一眼顧景南,“這典故你二哥與三哥也都是知曉的,當年夫子曾經給我們講過,就你是貪玩,不認真聽講,現下鬧笑話了吧?”
顧景南嘿嘿一笑,漏出一排大白牙,不吭聲了。
“二哥今兒心情不好麼?怎麼一言不發?”
坐在顧長卿對面的顧逸塵輕搖着摺扇,頗爲關心的噓寒問暖。
顧長卿擡眸,淡淡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是哪家已故的女子給陳瑞傑當了亡妻……”
顧逸塵將摺扇一合,“據說是兵部尚書家的一年前溺水而亡的一個庶女。”
“兵部尚書?”
顧長卿鳳眸微動,略有所思。
“二哥,昨兒進宮,我與大哥見到了德陽郡主。”顧逸塵笑的意味深長,頓了頓又道:“湊巧看見了你的貼身侍衛,夜辰……”
顧長卿看也不看顧逸塵,面無表情,道:“三弟有所不知,夜辰是我依了太后的旨意派去保護德陽郡主的,太后憂心德陽郡主在府上受了委屈,爲解太后憂愁,二哥這纔派去了最爲信任的屬下。”
此話一出,顧逸塵面上飛快劃過一絲嫉妒之色,隨後又恢復如常,搖着扇子輕笑,道:“太后果然最是信任二哥的……”
“談不上信任,僅僅是得了太后眼緣而已。”顧長卿榮辱不驚,淡聲說道。
顧沐塵聞言,卻是對顧長卿的言辭不慎相信的,他深邃的黑眸鎖向顧長卿,還是篤信自己的猜想,顧清惜身上一定是有着令顧長卿十分在意的東西,不然他侍衛何其多,偏偏派去了最出色的夜辰?
呵呵,這樣粗糙的藉口也就是騙騙顧景南這樣的人罷了,他視線挪開,掃了一眼顧逸塵,見對方正是朝自己看來,兩束眸光相對的剎那,心意相通,顯然他也是對顧長卿的話不信的!
這廂涼亭中,四人圍繞顧清惜來旁擊側敲着顧長卿,顧長卿每聽到惜兒的名字心裡的不安就越發的濃重,垂放在膝上的五指沒來由的彎曲,握緊,腦中劃過那棺木的影像,他突心生起恐懼來!
他蹭的起身,闊步離開了涼亭,奔向公主府。
不安,濃重的不安,令他一路上飛花踏葉,用最快的速度去見她!
“郡主在哪?!”
一襲黑色華服的顧長卿突然從天而降,嚇壞了院中的一應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