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裕華靜靜佇立在窗前,目光透過班駁的窗櫺,投向窗外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遠處,新建的房屋如雨後春筍般不斷拔地而起,然而,這看似充滿生機的景象,卻無法驅散他心中那如鉛般沉重的陰霾。
隨着移民數量如潮水般急劇攀升,各種物資的消耗速度已然達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那些法軍撤離時遺留下來的物資,在如此龐大的需求面前,不過是滄海一粟,恰似杯水車薪,根本無法填補這日益巨大的缺口。
陸裕華深知,單憑這些殘餘物資,無疑是坐以待斃,必須另尋出路。
也正是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他做出了那個艱難的抉擇——與英國人合作。
在他心中,那些由當地土著編成的部隊,雖然具備一定的戰鬥力,但在他眼中,他們的生命似乎並不那麼珍貴。
反正犧牲的都是這些土著,就算再多,陸裕華也不會有絲毫的心疼。
此刻,這些土著部隊,已然成爲了他與英國人談判桌上的重要籌碼。
陸裕華心裡比誰都清楚,若想徹底擺脫物資匱乏的困境,唯有讓英國人繼續加大物資供應這一條路可走。
於是,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他果斷派出了陸裕峰,這位他寄予厚望的堂弟,與英國方面的代表會面。
會面的地點,是在一間略顯陳舊的會議室裡。
依舊是那個亨利,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臉上掛滿了傲慢與精明交織的神色,眼神中毫不掩飾地透着一種對局勢的絕對掌控欲,以及對陸裕峰深深的輕視。
“亨利先生,如今這局勢,想必您也看得清清楚楚。日軍的進攻如同洶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異常猛烈。我們的物資,就像沙漏裡的沙子,急劇消耗。我軍之前爲了死死守住防線,那可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太多太多的兄弟,永遠地倒在了那片土地上。”陸裕峰表情嚴肅得如同雕塑,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沉痛,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他心底最深處擠出來的。
亨利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那笑容彷彿是對陸裕峰這番話的無聲嘲諷。
“陸將軍,戰爭嘛,犧牲在所難免。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我們之前提供的物資,那也不算少了吧。要是繼續加大供應,這對我們大英帝國來說,同樣是個不小的負擔啊。”
陸裕峰目光如炬,宛如兩把利劍,緊緊地盯着亨利,眼神中透着堅定與不容置疑。
“亨利先生,您心裡應該很清楚,你們在這片土地上,同樣有着自己龐大的利益。我們能否成功擋住日軍的瘋狂進攻,這可不僅僅關乎我們自身的生死存亡,更關乎這片地區的整體穩定。而物資,無疑是維持這種穩定的關鍵所在。如果因爲物資短缺,導致這裡陷入混亂,到時候,恐怕對你們也沒有任何好處吧。我那些英勇犧牲的部下,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爲了守護這片土地的安寧,爲了這裡的百姓能過上安穩的日子。現在,他們用自己寶貴的生命,換來的這份安寧,難道還不值得你們再多付出一些物資嗎?”
亨利沉默了下來,他的手指開始輕輕敲擊着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彷彿在衡量着陸裕峰話語中的分量。
他心裡明白,陸裕峰所說的並非毫無道理。
可英國人向來以精於算計而聞名,他們怎麼可能輕易鬆口,答應加大物資供應呢?
“陸將軍,加大物資供應,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其中涉及到的成本和收益,我們都需要仔細考慮。你們能否在其他方面,給予我們一些實實在在的回報呢?”亨利終於緩緩開口,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陸裕峰心中早有預料,他冷靜得如同深潭,不慌不忙地迴應道:“只要你們的物資供應能夠充足,我們自由軍絕對可以加大對日軍的襲擊力度。畢竟,你們也不想看到日軍如洪水猛獸般,一路打到緬甸吧。一旦日軍拿下緬甸,到時候,你們所謂的那些囤積如山的物資,恐怕全都要拱手送給日軍了。”
聽到這話,亨利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回想起之前他們囤積在馬六甲的物資,確實全都被日軍無情地奪走,這無疑是他心中的一塊傷疤。
接下來,雙方你來我往,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討價還價。
陸裕峰憑藉着堅定的意志,如同鋼鐵般不可動搖,以及出色的談判技巧,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與亨利巧妙周旋着。
他心裡十分清楚,每一次的讓步,都可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影響到後續物資的供應。而若是堅守底線,又極有可能導致談判破裂,讓之前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經過漫長而艱苦的談判,雙方終於達成了協議。
英國人同意在一定程度上加大物資供應,而陸裕峰這邊也做出了相應的讓步,那就是答應加大對日軍的襲擊力度。
談判的硝煙剛剛散去,陸裕華便以雷厲風行的姿態,迅速下達了對日軍加大襲擊力度的命令。
自由軍就如同蟄伏在暗處已久的獵豹,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瞬間行動起來。
他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於雨林的每一處角落,對日軍展開了神出鬼沒的攻擊。
自由軍裡的土著戰士們,無疑是這場戰鬥中的關鍵力量。
他們自幼在這片雨林中長大,這裡的一草一木,就如同他們身體的一部分,每一條潺潺流淌的溪流,每一處隱蔽的路徑,他們都瞭如指掌。
雨林對於他們而言,早已不是簡單的地理環境,而是最親密無間的夥伴,是天然的庇護所,更是他們手中最有力的戰鬥武器。
他們巧妙地利用茂密的叢林作爲掩護,時而像幽靈般從參天大樹後突然現身,手中的武器帶着呼嘯的風聲,給予日軍致命一擊;時而又如同融入了這片雨林,像幽靈般消失在錯綜複雜的藤蔓與灌木叢中,讓日軍彷彿置身於迷霧之中,摸不着頭腦。
日軍在這一系列突如其來的襲擊下,徹底陷入了極度的困境。他們原本以爲,憑藉着先進的武器裝備,以及所謂的“軍事優勢”,就可以在這片土地上肆意橫行,如入無人之境。
然而,自由軍那靈活多變的戰術,以及對環境的無比熟悉,就像一盆冷水,將他們的美夢徹底澆滅。
每一次巡邏,對於日軍士兵來說,都如同踏入了未知的恐怖深淵,隨時都可能遭遇自由軍如餓狼般的伏擊;每一處營地,看似平靜,卻都可能在不經意間成爲自由軍突襲的目標。
士兵們時刻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精神上的壓力如同沉重的枷鎖,讓他們苦不堪言。
南方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得知這一系列的情況後,被徹底激怒了。
他原本高傲得如同一隻孔雀的面容,此刻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他無法容忍一支在他眼中看似裝備簡陋的自由軍,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猖獗。
在他那狹隘而扭曲的觀念裡,日軍是不可戰勝的神話,而如今自由軍的所作所爲,無疑是對他至高無上的權威和日軍所謂“榮耀”的公然挑釁。
盛怒之下的寺內壽一,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公牛,立即決定加大空襲的力度。
他天真地認爲,既然地面部隊在雨林中難以施展拳腳,那就用強大的空中力量,將自由軍徹底摧毀,讓他們在這片土地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是,日軍的轟炸機頻繁升空,引擎的轟鳴聲如同惡魔的咆哮,打破了雨林原本的寧靜。
炸彈如雨點般密密麻麻地落下,在雨林中掀起了巨大的煙塵和火光。一棵棵粗壯的樹木,在炸彈的肆虐下,被攔腰炸斷,發出痛苦的呻吟。
無數的飛鳥和走獸,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得四處逃竄,原本和諧的雨林生態,瞬間被破壞得支離破碎。
然而,寺內壽一嚴重低估了自由軍的應對能力。
自由軍在長期與日軍的戰鬥中,早已積累了豐富的防空經驗。
他們巧妙地利用雨林的複雜地形,挖掘了許多隱蔽的防空洞和掩體。
每當日軍的轟炸機來襲,他們便迅速而有序地躲入其中,如同魚兒潛入水底,等到轟炸結束,又迅速從藏身之處出來,繼續投入戰鬥,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僅如此,自由軍還展現出了非凡的智慧和勇氣,他們開始對日軍的機場和後勤補給線展開了小規模的偷襲。他們深知,要想真正削弱日軍的空襲力量,就必須從源頭上進行打擊,釜底抽薪。
這些偷襲行動雖然規模不大,但卻如同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日軍的要害。日軍的飛機在地面上被炸燬,熊熊燃燒的火焰彷彿是對他們的嘲笑;燃料和彈藥庫也遭到了破壞,一聲聲爆炸如同敲響的警鐘,使得他們的空襲計劃一次次被打亂。
隨着雙方對抗的不斷升級,雨林中的局勢變得愈發緊張。自由軍和日軍都在爲了各自的目標而全力以赴,這片原本寧靜祥和的雨林,徹底成爲了充滿硝煙與戰火的殘酷戰場。
經過多日艱苦卓絕、你來我往的激烈戰鬥,日軍損兵折將,傷亡慘重。他們終於意識到,想要徹底消滅自由軍,不過是黃粱一夢,遙不可及。
南方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坐在指揮部裡,眉頭緊鎖,如同兩條糾結的麻繩。
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無奈,權衡利弊後,決定派人前去與自由軍談判。他妄圖以“大東亞共榮圈”爲幌子,打着所謂“亞洲各國共同繁榮”的旗號,拉攏自由軍,爲其所用,試圖用這種看似冠冕堂皇的手段,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當寺內壽一派出的使者帶着所謂的“誠意”,趾高氣昂地來到自由軍駐地時,陸裕華正和部下們圍坐在一張破舊的桌子前,熱烈地商討着下一步作戰計劃。
聽到日軍使者求見,陸裕華先是一愣,隨即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哼,他們這是打不過,就想耍陰謀了。這羣小鬼子,還真是不死心啊。”不過爲了探知日軍的真實目的,陸裕華並沒有親自出面,而是讓陸裕峰出面應對。對於這位堂弟,陸裕華一直寄予了不少厚望,甚至在心裡盤算着,等到安南這邊局勢穩定之後,就徹底將這裡交給他來管理,讓他成爲這片土地的守護者。
使者被帶到陸裕峰面前,他身着筆挺的軍裝,刻意整理了一下衣領,臉上堆滿了虛僞的笑容,彷彿一朵盛開的假花。他先是對自由軍的頑強戰鬥力“稱讚”了一番,那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背誦一篇生硬的演講稿。
而後話鋒一轉,開始露出自己的真實意圖:“陸將軍,我們大日本皇軍此次前來,那可是帶着極大誠意的。我們的目標,是建立大東亞共榮圈,讓亞洲各國共同繁榮昌盛。自由軍如此英勇善戰,如果能夠加入我們,那必將共創輝煌,書寫亞洲歷史的新篇章啊。”
陸裕峰一臉的不屑,他猛地站起身來,目光如炬,彷彿兩道燃燒的火焰,直視着使者的眼睛,大聲說道:“你們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不過是侵略的遮羞布罷了!你們這些侵略者,自從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到之處,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到處都是一片生靈塗炭的慘象。這,就是你們口中的‘共榮’?簡直是荒謬至極!”
使者的臉色微微一變,就像被人當衆揭開了醜陋的面具,他還想狡辯,試圖挽回一些顏面:“那只是個別士兵的行爲,他們違背了皇軍的本意。我們的初衷,真的是好的,是爲了幫助亞洲各國走向繁榮富強……”
陸裕峰憤怒地打斷他,聲音如同洪鐘,響徹整個房間:“別再假惺惺了!你們從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是侵略者。你們的野心和貪婪,如同毒蛇一般,吞噬着這片土地上的一切。我們自由軍,爲的是保衛祖國,爲的是百姓能過上安寧的日子。我們絕不會被你們這些花言巧語所迷惑,更不會與你們這些侵略者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