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見冬兒帶着詢問看過來,拿起那個玉鐲,一邊端詳,一邊對冬兒說道:“前兩年,我外出時,見到這兩件首飾。雖然青玉不比白玉那麼惹人喜愛,而且還有雜色。但是這兩件首飾勝在雕工出色,玉質也不錯。不管是底色的青玉,還是雜色的白玉,都細膩潤澤,經過這樣別具匠心的雕飾,更顯精美。當時買下來,就是打算等你大一些送你。去年年底,讓廉伯給你,廉伯怕一起給你會把你嚇到、惹你疑心,就只給了你一支簪子。” 張謙笑看着冬兒,“結果差一點被你送了人。你說要是真的被你送出去了,我的這個鐲子可怎麼辦?”
冬兒被張謙問的尷尬不已,再想到廉伯得知自己要送桂枝簪子,氣急敗壞的樣子,冬兒更覺不好意思,解釋道:“這個,當時不知道這個簪子……,”話只說了半句,冬兒就住了口,要是知道簪子是你送的,固然不會送桂枝,可我也不會要不是,冬兒轉了個解釋的方向,“也不知道還另有個鐲子相配,真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這不是也沒送出去嗎?”說着,張謙又拿起簪子,“我幫你戴上?”
冬兒立即下意識的四下望望,纔想起這是在車裡,然後纔回道:“那個,一會兒,還要戴帷帽。”
張謙拿着簪子,探身過來,“沒關係,帷帽一會兒我幫你戴,不會礙事的。”
原本一支簪子,冬兒還真沒當回事兒,現在和手鐲放在一起,兩件首飾互相映襯着,給人的感覺馬上不一樣了。點點潔白潤澤的梅花,落在清潤溫婉的青玉上,立時顯現出梅花霜雪高潔的韻味。這樣的首飾,可遇而不可求,自己沒名沒分的就這麼拿了,是不是不太好?
冬兒推脫道:“這個,這麼精美的首飾,要不然,六爺您先留着,等以後再給我好了。”
張謙被她說的笑出聲來,“難道爺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冬兒實在忍不住,再次翻眼望上。會不會說話啊?這話說的,怎麼聽,都是自己馬上要掉進狼窩了。
張謙收斂了笑聲,安撫她道:“別想那麼多,把爺喜歡的物件送你,爺我心裡高興。”說着,把手中的簪子簪進冬兒的髮髻。
張謙口出的自稱,讓冬兒微微動了一下的身體停住了。自己已經是張謙這個強勢人物定下的側室,而且張謙的人不錯,自己也是願意的。既然這樣,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冬兒由着張謙把簪子插在髮髻上。心裡卻想着,王嫂子當然知道怎麼回事,如果妮子問起自己怎麼會在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裡多了一支簪子,自己可怎麼回答。哦,還有一隻鐲子。
張謙給冬兒戴上簪子,又仔細端詳了片刻,滿意的點點頭,很識相的沒有調笑冬兒漸漸暈紅的臉。然後,很隨意的拉起冬兒的手,把玉鐲套在冬兒的手上。握着冬兒的手,就再沒放開。
冬兒被張謙打量的臉頰發熱,一時不查又被人家握住了手。冬兒越發窘得手足無措,稍稍試了一下,發現沒有掙脫的可能,也就放棄了
張謙怎麼想的冬兒不知道,但是冬兒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再提起任何話題。就這樣,被張謙牽着手,一路沉默着相對而坐。
時間過的很慢,又似乎很快。由外面傳進來的車馬行人的單調聲音,漸漸變得有了嬉鬧,馬車的速度也慢下來。
冬兒狠狠的鬆了口氣,終於到了,再這樣走上一會兒,自己恐怕真的頂不住了。
手掌被張謙握在手中,冬兒幾乎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個動作會引出意想不到的後果。人家張謙光家裡的女人就有三個,誰知道在外面逢場作戲又都經歷過什麼。人家兒子都六歲了,還有兩個小女兒,男女關係的經驗比自己多老了去了。在這方面,自己幾乎沒有絲毫經驗。
就看這麼長時間,張謙的手掌一如既往的乾燥溫暖,而自己手心裡的冷汗幹了溼、溼/了又幹,只這一點,人家張六爺的心裡素質和自己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馬車還在的行進過程中,自己的手掌還攥在張謙手裡,若是自己捎動一動,誰知道會不會讓張謙錯會了意,以爲自己在暗示什麼,那個後果她楊冬兒可承受不起。
人家一個自稱是她的“爺”的男人,無論做下什麼事都是理所當然的,自然不會在意。可對於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即使是被動的接受,一個不自愛的名聲就坐實了。這個名聲會跟着自己一輩子。以後兩人相處的好了好說,那就是兩情相悅,情志堅定。一旦相處不好,有個猜忌、流言什麼的,水性楊花、不自愛、甚至天性淫/賤這樣的詞語隨時等着送給自己。
冬兒微垂了眼簾,剛開始在心裡暈染出的溫暖、心動越來越少,對王嫂子和二黑的怨念越來越多。尤其是二黑,對自家妹子和他自己太不負責了。
若是在車廂裡和自己獨處的張謙興起什麼齷齪心思,自己是該發飆,還是不該發飆?不發飆,那鐵定了是自己吃虧,也就是他二黑的妹子吃虧。發飆的話,張謙是她冬兒能得罪的起的,還是他二黑能管得了的?這不是把他自己至於未知的險地嗎?
連這麼明顯的可能性都預料不到,虧他還給人做了好幾年長隨,丟人吧。
也許是想的太過投入,把心思明顯的寫在了臉上。沉默了這麼長時間的張謙開口問道:“想什麼呢?眼看着牙都要被你咬碎了。”
車裡讓冬兒緊張的氣氛終於被打破,冬兒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擡眼看向張謙,順勢用力,把手抽出來。然後,雙手緊緊互握在一起,把眼神看向車窗外。
張謙笑一笑,忽然探身向前,在冬兒耳邊問道:“你是不是在怪怨二黑把你置於如此尷尬的境地?”
冬兒往後躲了躲,斜了張謙一眼。迫於兩人各項武力值對比太不均衡,只好在心裡狠狠的說了句“恭喜你,答對了”,再次把目光移向窗外。
張謙也不和她一般見識,笑着撤回身。
冬兒透過朦朧的輕紗窗簾,看着車馬進入縣城,好像走到縣城的中心地帶,然後再往前走,周圍漸漸的安靜了,看到淑寧女學的高大的門楣。
馬車停了片刻,聽到二黑和王嫂子和女學看門的老蒼頭問答兩句,馬車再次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