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川在辦公室裡聽着鐵生的彙報，感覺很不可思議。
趙繼科到了榆鐵公司後，第一步就是進行了一次技術摸底，抽出了六人，組成了公關小組。
這個公關小組中，有人初中都沒畢業，有人剛修完產假，有人臨近退休，總之，沒有一個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工作也處於不是很正常的狀態。
初中那位，字倒是認全了，可惜連到一起卻不知道什麼意思，除了鉗工知識，其他的一概不懂。
修完產假那位，每天晚來半個小時，早走半個小時，因爲要回家奶孩子。在單位上也有點不修邊幅，沒辦法，帶孩子的女人不容易，要拼命顧家、掙錢，根本顧不上梳妝。不過這位女工卻是心靈手巧，無論電焊還是制動閥檢修，都是又快又好。
臨近退休的那位，雖說經理大不如前，但之前幹過一段手工藝品，榆鐵公司門前用車輛配件拼裝的logo就是他設計的。
另外三位也不是技能突出的員工，是屬於扔到人海中根本就找不到的那種。
就是這樣的一隊人馬，被趙繼科視爲突破思維慣性，研發交叉杆的關鍵。
李河川不知道趙繼科的選拔標準，不過聽鐵生的意思，趙繼科還真是有了一定的進展，設計思路和模具在張曉旺這個車輛專家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爲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公關小組還接收了一個實習女大學生。
這個大學生極大激發了趙繼科的工作熱情，甚至讓張曉旺認爲，如果趙繼科有尾巴的話，一定會搖晃起來。
女大學生，姓張。
爲了技術研發，張曉旺的確夠下血本的，把自己的女兒安插在了單身狗的旁邊。
李河川擡起頭來，微笑地問道：“張高工，你不怕張巧巧羊入虎口？”
張曉旺鼻子裡微不可查的哼了一聲，說道：“趙繼科這傢伙上躥下跳的，跟個猴子似的，這都快三十歲了，連女朋友都沒談過，估計心思沒在女人身上。我那個女兒也沒少讓我操碎了心，一心想要學業有成，是學霸級的女生，偏偏又不修邊幅，讓外人以爲是男孩子。這樣的兩個人，放到一起，是不會碰撞出火花的。”
“說不定兩個人互相吸引了呢？”李河川說道，“這個世界上的事情，誰說得準？”
鐵生在一旁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說張高工怎麼把女兒安排到自己的公司實習呢，是不是看上趙繼科了？”
“看上個屁！我女兒可是先來實習的，趙繼科纔來幾天？”張曉旺斷然否認，“不過女兒願意進研發小組，我覺得也是好事，起碼讓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實話，趙繼科的實力還真不是蓋的。”
“反正他自己自封礦海集團第一研發天才的，範一明都不敢跟他爭奪這個名號。”李河川介紹着趙繼科的往事，想起來趙繼科這傢伙上躥下跳的樣子，有點擔心地說道，“可我還是擔心你女兒。”
“呵呵，反正我又不吃虧。我就這一個女兒，趙繼科又是獨生子，如果他們兩個能走到一起，我也算了了一個心願了。”張曉旺轉向鐵生，說道，“不過趙繼科真的和我女兒處了，他對我女兒不好的話……”
“我給你送盒飯。”鐵生眼皮沒擡地說道。
“啥意思？”李河川愣住了。
鐵生微微一笑，說道：“李總，你別看張曉旺五大三粗的，可是個女兒控。如果女兒不好的話，他真的會拼命，到那時候，估計進去都有可能。”
李河川聽到這裡，有點後悔了，把趙繼科掉進榆鐵公司是沒錯，可是如果在兒女事情上出了錯，恐怕就是他這個老闆的責任了。
鐵生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便說道：“不過你放心，他們研發小組的人在一起還真是隻爲了研究而已，貌似對男女之事根本就不感興趣。”
張曉旺很尷尬地說道：“我那個女兒……咳咳，還總給休產假回來的常小慧講葷段子……不說了，太丟人了。”
李河川恍然大悟，說道：“張高工，我看你是巴不得你把女兒嫁出去吧？”
“說不得，說不得。”張曉旺連忙擺手否認。
李河川心中一動，拿出手機，點開礦海APP查看了一下，竟然發現交叉杆的研發進度已經推進到了89%。
要知道一週多之前才立項的項目，沒想到現在竟然已經快完成了。
系統可是提示需要三週的時間的。
所以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了？
李河川本身也是單身狗，對此還真不太理解。
看樣子，是時候叫上吳曦月促膝長談，看看能不能摩擦出思想的火花了。
不過現在他的注意力全在鐵路配件研發上，自然在打發走兩人之後，親自打電話給趙繼科，讓他注意休息，項目研發三週完成就行，沒必要趕這麼急。
至於一向不拿領導的話當回事的趙繼科聽沒聽進去，那就是李河川所不能管的了。
終於，四天後，鐵生急匆匆地跑來向他報告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交叉杆研發組經過研發小組的連續攻關、技術推演、上線試驗，完全達到了所要求的技術參數。
14天，兩週的時間，一件能夠將現行貨車提速一倍的革命性產品被研發出來。
這簡直是開創了鐵路研發的奇蹟！
鐵生說這話的時候吐沫橫飛，簡直要把飛沫噴到李河川臉上。
畢竟，這是他鐵路板塊的榮耀，雖然是礦海裝備支援的，但他臉上也有光不是？
李河川其實已經收到了手機APP的提示，因此並沒有太過興奮。他用手抹了一把臉，淡淡地說道：“好了，我知道了。還是說一下壞消息吧。”
鐵生有點尷尬，扭頭看了一眼外間的安婕。
李河川說道：“沒關係的，安婕不是外人。”
鐵生還是靠近了李河川，說道：“不是說爲了讓研發小組的人能夠休息好，所以配過去幾個休息艙，讓他們能夠及時休息嘛。”
“是呀，這事還是張曉旺提起的，說是那玩意兒既然研發出來了，就應該讓這些操勞的人能夠得到高效率的睡眠。”李河川說道，“這不是壞消息吧。”
“不過礦海裝備那邊也沒有多餘的，因此就擠出來6個休息艙，因爲帶孩子的那位用不上。”鐵生說道。
“那不正好嗎？加上趙繼科，需要休息的只有6個人。”李河川還是不理解。
“張巧巧平時不回家，就在職工宿舍睡的。她見在休息艙裡很容易就睡着，因此就纏着她爸弄回宿舍一個，每天晚上她都回去睡的。甚至把牀都扔了。”
鐵生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爲昨晚加班，剩下最後一點技術點，趙繼科就讓別人回去了，他留下來繼續鑽研，張巧巧主動留下來幫他。今天早晨，研發小組晨會，常小慧到了以後，發現研發室放着一張紙，趙繼科留言說交叉杆已經研發成功了，他去休息，不讓人打擾他。可是，張巧巧也沒來。”
“你的意思是？”李河川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凡一項艱鉅的任務完成後，攻關人員總要相擁慶祝，這種場景在影視劇裡常見，莫非發生在現實中了？
只是擁抱，沒有脖子以下的事情發生，應該不會有事吧？
鐵生苦笑一聲，說道，“因爲項目研發完畢，張曉旺也想第一時間聽到好消息，不過女兒賴牀，別人也不方便去叫，因此他就去了。”
父親去叫女兒起牀，這也在情理之中，別人去叫也不太合適。
李河川隱約知道鐵生要說的事情了，不過鐵生繞了半天，還沒說到，於是便說道：“壞消息就是趙繼科也在？”
“礦海的休息艙中，張巧巧那個是用救援艙改造的。”向李河川，嘴角一抽搐，說道，“那是個雙人的！”
“雙人！”李河川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