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安接過牧夏遞來的棒棒糖,手指在觸控板上滑的飛快,他嗤笑了兩聲:“這也太搞笑了,什麼年代了還能抱錯孩子。”
電腦屏幕閃的飛快,他突然笑不出來了。
“沈星辰是Z市人,沈家來找過她之後,她因爲偷竊盜竊未遂,故意毆打他人進過少教所。”衛澤安允糖的動作一頓:“你們該不會……”
“她故意的。”衛澤安講了這麼多,牧夏突然就想起來了,關於沈星辰的記憶。
“爲了留下來?”衛澤安問。
這麼一想也對,沈家名門大族的,總不能有個帶案底的女兒。
“算是吧。更多是爲了她爺爺。”牧夏說。
“我可沒說她有爺爺。”衛澤安看着牧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麼說,你們確實認識?”
“也不算。”牧夏沉思了一下,幾天時間而已,只能說沈星辰沒腦子,什麼都往外說。
“最後不還是回沈家了,也真有意思,還找人撤了案底,說到底不就是爲了自己的家族嘛。”衛澤安含着棒棒糖,合上電腦。
“那沈星辰就不用管了?”衛澤安把筆記本電腦放到牀頭上,然後鑽進被子裡。
“嗯。”牧夏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看着自己漏在被子外面的半邊身體,擡手碰了一下衛澤安的肩膀:“把你的被拿來。”
衛澤安下牀,老老實實的去另一張牀上拿了枕頭,抱了被子過來。
牧夏去了衛生間洗漱,換了一身睡裙,畢竟她現在的腿穿褲子實在不方便。
腿上打石膏的那天,衛澤安抱了一大推新買的褲衩給她,還都是和他同款的。
衛澤安的愛好她真的欣賞不來,各種花裡胡哨五顏六色的大褲衩,平時看他穿還沒覺得怎麼,可能是人長得好看,身材好,穿花褲衩也好看?
但是現在讓她穿,實在是有點爲難。
不過她現在這樣,穿大褲衩確實方便。
最後牧夏還從那一堆眼花繚亂裡,挑了幾條純色的,也就那幾條白的黑的灰的粉的,勉強還能看的過眼,是她能穿的。
到現在她已經穿了半個月的大褲衩了,關鍵衛澤安還很高興,他當時的原話是,‘是兄弟就要一起穿花褲衩’。
牧夏簡直哭笑不得。
出來時看到衛澤安已經擺好枕頭被子躺下了。
“這牀也太小了。”衛澤安望着牧夏抱怨道:“這衣櫃也礙事兒,要不明天我把他搬了,把牀拼一起,還是直接買張大牀?”
牧夏上牀,躺在另一邊,蓋上另一牀被子,閉着眼含糊的‘嗯’了一聲。
衛澤安側過身,面朝牧夏也閉上眼,還沒過一分鐘,他又突然睜開眼:“牧牧,你今天晚上沒吃藥吧。”
“嗯。”牧夏睜開眼,看着天花板發呆:“明天再吃吧。”
管她說什麼,衛澤安已經下牀去翻另一個行李箱了,東西還是堆了一牀。
拿了藥出來,熟練的把每種摳出來一兩顆,然後去外面倒了水端進來。
“吃完再睡。”
牧夏垂眸,接過杯子,含着藥片吞水嚥下。
衛澤安看到她把藥吃了才放心的躺好。
躺在牀上,衛澤安的思緒不受控制的回溯。
他記得,哦,他壓根不敢不記得,就剛認識牧夏那會兒,見她暈倒過一次。
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整張臉慘白慘白的,嘴巴發紫,連呼吸都斷斷續續的,幾乎和死人無異。
好傢伙,他當時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他頭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害怕。
按120的手都在抖,他看着那麼小一個的牧夏被擔架擡上救護車。
那天他在急救室外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
衛澤安實在想不明白,她才十幾歲,怎麼會得心衰呢。
醫生囑咐,讓她按時吃藥,積極治療。
爲什麼說的這麼嚴肅。
衛澤安問醫生:“她會死嗎?”
醫生看着面前同樣是小朋友的衛澤安:“你們家長呢?”
衛澤安說:“我就是。”
醫生彎下腰,平視着衛澤安的眼睛說:“心衰死亡率很高,但是配合治療可以延長生存期,只是費用不低。”
“我有錢!”衛澤安狠狠的攥着拳頭,指甲嵌進掌心。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連醫生都嚇了一跳。
“生存期能活多久?”衛澤安忍着眼眶裡的淚,聲音突然小下來,他在心裡吶喊着,希望聽到的答案是永遠。
可,不是,醫生的話像一盆冷水從頭淋下。
“調理較好的病人,生存期在十到二十年。”
十到二十年,也就一眨眼的時間,他根本不敢想。
衛澤安終於沒忍住,淚水從眼眶中涌出:“可她才十二歲。”
醫生戴着口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見他輕嘆了一口氣道:“這和年齡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