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疼痛其實在徹夜還並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有過,而且還不僅僅只是出現過一兩次,但每一次都只是疼過這幾分十分鐘的樣子,也就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當後知道自己可能懷孕的時候,徹夜暫且把這種疼痛歸結爲懷孕初期因爲胎兒不穩定造成的。
這一次的疼痛與前幾次如出一轍,之所以會讓徹夜稍微不淡定的原因是,這種小腹的痛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在她身上過了,所以她一時半會兒有點不適應。
但是一想到之前那麼多次並沒有什麼大礙,所以徹夜也沒有在意,只是有些無力的靠在汽車後座,眯着眼睛閉目養神,只等這一陣疼痛趕緊過去。
汽車就這樣載着徹夜又繼續行駛了大概有三四分鐘,在這整個過程中,徹夜小腹間傳來的那陣疼痛不但沒有消失,並且還朝着越來越劇烈的方向發展。
一時間,徹夜的腦門上和後背上全都佈滿了好幾層的細汗。
這樣的疼痛漸漸從最開始的小範圍的刺痛變成了越來越收不住的劇烈疼痛,徹夜心裡瞬間冒出了一個特別不祥的預感。
她試圖想要告訴沐彥,讓沐彥先把車停下來,或者直接送她去醫院。可是當她看到現在自己所處的位置距離家的位置不過只有兩三公里的樣子,於是,她抱着馬上就能回家的心態,強忍着劇痛,蜷縮在汽車後座。
剛好,昨天下過一場很大的雨,在開車的時候,沐彥爲了能在雨中清晰的看到從後方駛過來的汽車,就把車內的後視鏡調整了一個更清晰的位置,但卻剛好不能看到汽車內後座的情況。
雨停了之後,今天再將車子開出去的時候,沐彥基本上已經忘了後視鏡的事情,因爲並沒有讓他看起來覺得不舒服的感覺,所以他並沒有將後視鏡的視野範圍重新調回去,也就剛好看不到坐在汽車後座的徹夜的情況。
加之艱難的坐在汽車後座的徹夜並沒有因爲疼痛而發出任何聲音,以至於沐彥根本就不知道車內竟然正在發生一件如此嚴重的事情。
穩穩的將汽車停在家門口的摟倒下,沐彥下車,並像往常那樣叫徹夜下車。不過,在沐彥下車好半天后,徹夜依舊沒有從車上下來,並且汽車後座也是一片寂靜。
要不是因爲從車窗外能隱約看到徹夜的影子和輪廓,不然的話,沐彥還真會產生一種徹夜剛纔壓根就沒有在他車上的錯覺。
越來越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沐彥試探性的繞到地車後座,再是試探性的敲了敲徹夜這邊的車窗。
但儘管沐彥能隱約看到徹夜將自己半個身子都靠在車窗和車門上,但對於他敲窗戶的聲音,裡面的人卻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的沐彥在原地愣了大概一兩秒,突然之間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心裡劃過一抹很強烈的不祥的預感,二話沒說就拉開了車門。
讓沐彥心驚膽戰的一幕瞬間發生。
只見,字他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徹夜那靠着車門的整個身體瞬間失去支撐,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就倒在了沐彥的身上。
在沐彥還沒有回過神來,也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徹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沐彥率先看到了徹夜那張慘白得像剛被粉刷過的牆壁一樣的臉龐。
緊接着沐彥的眼睛掃到的那一幕,卻是從未有過的觸目驚心。
沐彥看到,在徹夜坐着的那塊座椅下,竟然已經被從徹夜身上流出來的鮮血染得血紅!這灘血之多,甚至已經超過了初夏出事那一晚尉勉家樓梯口的血跡。
或許是因爲徹夜是自己的親人,眼前這一幕竟然讓作爲醫生的沐彥嚇得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沐彥是着實被嚇到了,以至於,在徹夜倒在他身上將近十秒之後,他才意識到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徹夜流產了?!
回過神來的沐彥發瘋似的叫着徹夜的名字,但他的叫喊聲卻並沒有得到徹夜任何的迴應。於是在不祥的預感和驚慌失措的情緒中,沐彥重新將徹夜塞進車裡,用飛快的速度將徹夜送進醫院。
他今天才知道徹夜懷孕這件事,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竟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明明剛纔還好好的,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徹夜的身體就發生了這麼嚴重的變化?!
一想到剛纔在離開餐廳的時候,自己還在心裡暗自發誓要好好照顧徹夜她們母子,但卻在還沒有到家之前就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情,這讓沐彥怎麼能接受得了?!
最要命的是,看樣子,徹夜應該已經不舒服很久了,可他坐在距離徹夜這麼近的車裡,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算徹夜沒有發生一丁點的聲音,但他也不該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啊!
一邊將車子飛速開往醫院,沐彥一邊在心裡責怪着自己,甚至他還把眼前這所有的責任全都歸結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徹夜和孩子有一丁點失誤的話,他是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就在車子快要到達醫院之前,從被沐彥發現到現在,一直昏迷着的徹夜卻突然醒了過來,她痛苦的蜷縮在汽車後座,微微耷拉着眼睛。
意識到在自己身上已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徹夜剛一開口就用她那極其微弱的聲音衝着沐彥說了句,“沐彥……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它……一定不可以讓它有事……”
聽到徹夜的聲音,沐彥趕緊從重新調好方向的後視鏡裡看着徹夜,焦急的囑咐着,“徹夜你醒了?!你別急,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你放心,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真的……不會有事嗎……”
“相信我,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現在先別說話了,留着精神,千萬不可以再睡過去了!”
聽着沐彥的話,徹夜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呆愣着躺在汽車後座裡,感受着自己下半身那滿是血腥味溼漉漉的感覺。
此時的徹夜,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基本上已經處於麻木的狀態。但感覺不到痛並不代表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
說實話,徹夜真的很後悔,要是她剛纔在剛剛發現小腹開始疼的時候就讓沐彥送她去醫院,會不會她現在的情況就不會那麼糟糕了?
會不會她的孩子活下來的機率就會更高一點?
其實剛纔在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可能已經變得很嚴重的時候,徹夜的確想要告訴沐彥的,但她卻不知道爲什麼,就在她準備開口的那一瞬間,自己整個人卻突然間失去了知覺。
等到她重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發現尉勉帶着自己抄醫院的路上駛去。
對於自己的這個孩子,徹夜心裡已經沒有了任何底氣。如果這次她這個孩子真的沒有保住的話,或許這真的就是天意了。
天意讓她在懷孕的時候,經歷了自己的身世真相大白,經歷了初夏的計謀,經歷了和尉勉的決裂,經歷了尉勉想要重新和她複合的心,經歷了孩子的奶奶冷千雲容不下它的態度……
這一切的一切,加上剛纔自己在想要向沐彥求救的最關鍵時刻竟然是去了知覺這件事,或許上天只是在阻止她的這個孩子降臨在這個世界上吧。
徹夜不禁在心裡試問,她的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竟然讓這麼大的一個世界都找不到它一丁點的容身之處?
終於,在感覺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界那麼長的時間後,沐彥終於將汽車穩穩的停在了醫院門口。
急切的將徹夜從車裡抱下來,沐彥二話沒說就帶着徹夜朝朝急診室跑去。
在來醫院的路上,沐彥已經用他的職位之便,提前打過電話讓醫院裡先做好接收徹夜的準備,所以在沐彥還沒有跑到急診室門口之前,醫生和護士門已經推着擔架牀迎了上來。
感受着自己被沐彥鬆開並放到擔架牀上的那一瞬間,徹夜的心像是突然之間被抽空了一樣,那是一種好像全世界都即將把她和她的孩子給拋棄掉的感覺。
徹夜下意識伸出她的手,用盡自己全身力氣去抓住沐彥的衣角,眼巴巴絕望的望着沐彥似乎在用她的行動告訴沐彥,一定不要拋棄她和她的孩子。
“徹夜你別怕,不要擔心,陸醫生是我們醫院婦產科界最權威的醫生,他一定不會讓你和寶寶有事的,放心吧,相信我!”
沐彥一邊跟着醫生護士們推着擔架牀小跑着將徹夜直接往手術室裡送,一邊打着絕對的包票,向徹夜保證她和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儘管就連沐彥自己對於眼前的狀況也是一丁點信心都沒有,但此時除了能安慰徹夜,給徹夜希望和力量,他什麼也做不了。
從自己在車上醒來到現在,徹夜全身上下除了麻木,真的一丁點感覺都沒有,這也讓她真是連自己孩子的存在感都感覺不到。
這種感覺讓徹夜害怕極了,也讓她在臨進手術室之前突然一把抓住了沐彥的手,在大腦一片空白的情況下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