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覺得既然來念書的話,還是純粹的當個學生比較好,而且沐彥現在出國學習去了,家裡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沐彥出國的事我也聽說了,那……你現在住學校裡還習慣嗎?”
“挺好的,我現在一個人住一間,挺方便的。”
“嗯,那就好……”尉勉稍微停頓了一下,明明不知道該不該問的話,轉眼間就已經被問出了口,“我聽說你是被點招進去的?”
“對啊,其實我也覺得暈乎乎的,從來都不敢想這種事情會落在我頭上。”
在尉勉看不見的地方,隔着電話,徹夜尷尬的笑了笑。
“我聽說那個老師是看了你的作品後就決定要把這個名額給你了,我想你那個即將出版的作品一定能有很好的成績吧。”
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尉勉表現得格外小心,他生怕被徹夜看出了他的刻意,更重要的是,他在很小心很小心的幫自己僞裝着,不想讓徹夜知道齊遠是他的兄弟。
齊遠突然出現在徹夜的生活中,這讓尉勉感覺特別的辛苦,但別的先不說,尉勉暫時主要是怕徹夜要是知道了他和齊遠的關係後,會誤會她得到這個名額是因爲他的關係。
那樣的話,也許他和徹夜之間的關係會變得更糟糕。
而徹夜接下來的回答,卻是讓尉勉聽不出半點破綻。她說,“其實我也不太確定我的作品有多好,但是聽說我們那個老師挺厲害的,我覺得我應該相信他的專業吧。”
說實話,倒不是尉勉不相信徹夜,但是因爲對齊遠的不放心,尉勉真的聽不出徹夜這話是實話,還是專門編給他聽的。
問到這裡,所有該問的不該問的,尉勉全都問了,而兩人的對話也基本上快要結束。
“那……你快起來收拾吧,不是說要查寢麼?反正你以後有事沒事的都可以打給我,要不我改天請你吃飯吧,算是幫你慶祝。”
“好。”
……
沒有再繼續多說些什麼,兩人就這麼掛掉了電話。同時,兩人心裡也都挺明白的,最後那句“吃飯”也只不過是隨口說的來客套話罷了。
如果是真的要見個面吃個飯,真不知道兩個人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坦然的面對對方。
在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裡,尉勉,徹夜,齊遠,他們三人的生活就像完全迴歸了自然,誰也沒有去打擾對方的生活。
而在開學第一天時,齊遠說的那句他會追徹夜的話,也因爲這麼長時間來一直沒有被他付諸行動,而被徹夜忘得乾乾淨淨。
直到一個星期後的一個晚上。
前段時間纔剛經歷了小產,雖然身體基本上已經恢復了,但是徹夜的身體變得特別不好,稍微有一天風吹草動就容易生病。
其實在徹夜小產的那段時間裡,沐彥作爲醫生,一直把徹夜照顧得特別好,所以徹夜心想,自己之後落下的那些病根兒,應該是她剛做完手術後還堅持着要在尉勉面前演那齣戲造成的後果吧。
這不,入秋了,天氣漸漸轉涼,早晨徹夜出門去上課的時候都還是晴空萬里,等到中午下課的時候,天氣驟變,颳起了大風。
因爲早晨天氣挺好的,徹夜出門的時候穿得也不多,中午下了課之後雖然被風吹得有點冷,但是徹夜也想着索性先去食堂吃了午餐之後再回去加衣服。
要是看到徹夜穿那麼少,齊遠一定會立馬把徹夜趕回家去換衣服,但是齊遠剛好也有事,他也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盯着徹夜吧。
這不,吃了午餐回了宿舍之後,徹夜就感覺腦袋被那大風吹得有些暈乎乎的。徹夜想着,反正下午也沒課,於是她便睡了會兒午覺。
就在徹夜睡覺的時候,窗外再次颳起了大風,凌冽的秋風順着徹夜那大打開的窗戶,直接吹到了徹夜的身上,而那夏天時蓋的薄薄的被子,此時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於是徹夜這麼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
對於這種研究生的宿舍,宿舍阿姨雖然管得不會那麼嚴,但是每天晚上多多少少都會在每個樓層巡視一番。
當宿舍阿姨走到徹夜所住的這層樓時,還在樓梯口她就發現,整層樓的房間門全都被關得死死的,唯獨徹夜的房間門口還透着很強烈的光。
宿舍阿姨走過去,下意識往房間裡望了一眼,乍一看,並沒有發現睡着了的徹夜。她以爲是徹夜出門忘了關門關燈,於是很好心的進去幫她關。
可就在阿姨正準備關燈的時候,這纔看到徹夜正滿臉通紅的躺在房間裡。
“這姑娘的臉怎麼紅成這樣啊!”
宿舍阿姨幹嘛上前去查看,剛一用碰到徹夜的臉蛋,便被她那滾燙的體溫給嚇了一跳。
“這姑娘怎麼燒得這麼厲害啊!”
出於對學生的責任,宿舍阿姨一邊用毛巾給徹夜降溫,一邊撥通了徹夜的班導老師齊遠的電話。
晚上七點,正在學校會議室開會的齊遠一接到宿舍阿姨說徹夜發燒的電話,便在第一時間離開了會議室,衝到了徹夜的宿舍。
從會議室到徹夜宿舍原本正常狀態下二十分鐘的路程,齊遠卻僅僅只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趕了過來。
送走了宿舍阿姨,此時,徹夜的房間裡除了她,只剩下了齊遠一人。
大致查看了一下徹夜的狀況,確定她只是單純的感冒發燒後,齊遠沒有再把徹夜送去醫院,因爲齊遠知道徹夜最害怕去的地方就是醫院,而這也正是齊遠接到宿舍阿姨的電話後,沒有讓宿舍阿姨直接把徹夜送去校醫院的原因。
雖然這麼多年來,齊遠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和自己心裡的障礙,他從未出現在徹夜的面前過,但是他對徹夜的瞭解,卻一點也不會比尉勉的少。
甚至,齊遠還知道太多太多尉勉壓根就不知道的事情。
幫徹夜敷好了冰袋後,齊遠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徹夜的身旁,靜靜的看着徹夜,這樣的畫面在齊遠的記憶裡,好像已經出現第二次了吧。
但是現在想想第一次的時候,竟然已經過去了十九年……
也許從前的齊遠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生命,竟然從十九歲那年開始,一直到現在,同樣也花了整整十九年的時間,只爲守護一個比自己小了十三歲的女孩兒。
沒錯,就算徹夜已經結過婚還離過婚,但是在尉勉的眼裡,他依然只是一個小女孩兒,一個像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的小女孩兒。
看看徹夜那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卻以後稚氣未脫的容顏,齊遠不僅感嘆,現在躺在他面前這個女人,不就還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兒嗎?
而他齊遠,除了用自己的一輩子來愛,來保護這個小女孩兒,真的應該期待這個小女孩兒對他產生和愛情有關的感情嗎?
雖然在開學第一天的時候,齊遠直接告訴了徹夜說,他要追她,他也對尉勉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但是齊遠心裡真正是怎樣想的,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說實在的,齊遠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對徹夜產生“佔有”的感情,他甚至不忍心看到徹夜和他在一起的模樣,而這也正是他這一週以來下意識和徹夜保持距離的原因。
一方面,齊遠不可能再允許像尉勉那樣的人傷害到徹夜,另一方面,正是因爲自己對徹夜的愛太過深切,所以他不希望委屈到徹夜。
或許這十三歲的年齡差在現在這個社會看來真的不算什麼,齊遠也試圖這樣說服自己,但是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能跨過自己心裡的障礙,因爲他始終覺得自己這麼大年齡了,根本就配不上徹夜。
如果說,“愛”這個字在齊遠的眼中就代表着佔有的話,齊遠想,他應該也不至於眼睜睜看着徹夜長大,卻讓自己單身了三十八年吧。
就這麼坐在徹夜的身邊,齊遠一夜未免,他一邊照顧着徹夜,一邊想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卻什麼也沒有想明白,直到天已經矇矇亮的時候,他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徹夜感覺自己的喉嚨像火燒一樣的難受,而她也正是因爲想喝水才被渴醒的。
就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突然出現在徹夜眼前的那個人,讓徹夜壓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是誰,立馬就嚇得徹夜整個人完全醒了過來,直接撐坐了起來。
定眼一看,徹夜這才認出這個人是齊遠。
一般來說,當一個女人一覺醒來發現有個男人在自己房間裡時肯定會被嚇個半死,但是當徹夜確定了眼前這個人是齊遠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徹夜的心理劃過了一絲莫名的淡定。
徹夜並沒有預料中的大吼大叫,而是一擡眼就發現了剛纔從自己額頭上掉下來的冰袋,和齊遠那雙握着她手掌的雙手。
不等徹夜回神,下一秒齊遠便在她身旁醒了過來,緩緩睜開了眼睛。
“唔——你醒了啊?”一邊說着,齊遠還一邊毫無顧忌的將手覆在了徹夜的額頭上,嘀咕出聲,“總算是退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