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來一回的一個小時裡,尉勉已經儘量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一路上,他都特別着急,只想趕緊衝進徹夜家門。
可一進門,看到徹夜那熟睡的樣子,尉勉淺淺的喘着氣,滿眼都是溫柔。既然徹夜睡着了,他又怎麼忍心再把她吵醒?只好讓自己先冷靜下來,然後去徹夜臥室拿了條被子,輕輕給她披在身上。
剛纔看電視的時候,徹夜只是有點累,不知不覺就打了個盹兒,並沒有睡得很熟。雖然尉勉給她蓋被子的動作特別輕,但還是把她給吵醒了。
“唔——”徹夜很自然的動了動身子,慵懶的開口,“你回來啦?”
“嗯,怎麼不進去睡?”
聽着徹夜那慵懶軟糯的聲音,尉勉整個人的氣場瞬間也跟着溫柔了起來。他真的好喜歡聽徹夜用這種半夢半醒或者剛睡醒的聲音和他說話,聽着就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樣,軟軟的,特別舒服。
“你不是讓我等你嗎?對了,你剛纔幹嘛去了?”
“去拿了個東西。”
“什麼東西?”
徹夜問倒是問了,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尉勉都沒有回答她。她只看到尉勉伸手在他的衣服口袋裡掏了掏,然後像是把一個什麼東西攥在了手心裡面一樣,捏成拳頭,緊緊攥住,拿到了徹夜眼前。
“你手裡拿了個什麼東西?”徹夜很好奇,繼續問。
“想知道?”
尉勉淺笑着,問。徹夜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把你的手伸出來。”
徹夜仰着頭望着尉勉,聽話的將手伸了出來,掌心向上。
下一秒,尉勉那緊攥着的拳頭便放在了徹夜的手掌上。當兩個人的手觸碰到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的心同時猛跳了一拍。
徹夜一直在有暖氣的家裡待着,手卻很涼。尉勉剛從寒風凌冽的外面進來,手卻特別溫暖。也許這也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區別吧。
看着尉勉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裡,徹夜猜想,尉勉肯定想把他手心裡那個東西放在她的手心吧。果然,徹夜感覺尉勉那溫柔的手掌一點點的鬆開,緊接着,一個涼涼的東西便放在了她的手上。
尉勉把他放在徹夜手掌上的那雙手完全打開之後,並沒有立馬將手拿開,而是微微用力捏了捏徹夜的手,這種感覺像是牽手,又像只是下意識的一個動作,徹夜也不知道尉勉這個小小的細節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這樣暫且被稱爲“牽手”的動作僅僅持續了兩三秒,之後,尉勉便挪開了他的手,徹夜的手掌瞬間被暴露在空氣中,而靜靜躺在她手心的那個東西,卻是驚得她心跳都快驟停了。
徹夜怎麼能想到,尉勉居然放了一枚戒指在她手中!所以他剛纔離開的一個小時,就是去拿這枚戒指的嗎?
徹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到了,整個人一動不動,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除了一臉茫然的死盯着尉勉,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尉勉早猜到徹夜會是這種被“嚇到”的表情,他不禁勾了勾脣角,一副好像意料之中的感覺。
不等徹夜回過神來,尉勉再次將他剛纔放戒指的那隻手放在了徹夜正攤着戒指的那隻手上。和剛纔不同的是,剛纔他倆那樣的姿勢頂多算是“握”在了一起,而現在這個姿勢,卻是標準的牽手。
同時,那枚戒指也像剛纔那樣,被緊緊握在了尉勉和徹夜手掌貼合着的地方。說來也奇怪,原本那冰冰涼涼的戒指,被他們這樣一握,居然很快也被染上了暖暖的氣息。
此時的徹夜依然沒有回過神來,只是任由尉勉連同那枚戒指,一起牽着她。
尉勉用無限寵溺的眼神,就這樣看了徹夜好一會兒,直到把徹夜逗看得不好意思的時候,他這才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讓徹夜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
他說,“小夜,我們結婚吧。”
如果說,剛纔尉勉把戒指放在徹夜手心裡那個動作差點讓徹夜心跳驟停的話,那麼現在,徹夜的小心臟就真的要停跳了。
尉勉光是看着徹夜那小臉蛋上的表情就知道,這笨女人肯定已經被嚇傻了。他淺淺笑着,用另外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徹夜的頭髮。
尉勉循着以前的記憶,很自然從徹夜的頭頂緩緩往下撫摸着她的頭髮,就在摸到脖子的時候,尉勉只感覺自己的手心裡空空一片,完全不像以前那樣的感覺。
以前那個時候,當尉勉剛意識到自己對徹夜產生了感情,那個時候他很矛盾,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更不願意讓徹夜感覺到他的心。
可強勢如他,卻控制不了自己對徹夜的感情,於是,他總是會在徹夜睡着的時候,多看她幾眼,看着她那一頭柔順的秀髮,他就忍不住把手伸過去。
尉勉一直有輕微的潔癖,以前和初夏在一起的時候,就算初夏的頭髮很乾淨,也散發着淡淡的味道,但尉勉總是有種心理作用在作祟的感覺,會莫名的嫌棄,也從未摸過初夏的頭髮。
所以,那是尉勉第一次撫摸別人的頭髮,奇蹟般的是,他居然一點嫌棄的感覺也沒有,反倒還覺得這種柔柔順順的感覺特別舒服。
當時尉勉總是自欺欺人的以爲,他是因爲知道徹夜在睡覺前洗過頭髮,所以纔沒有潔癖發作的嫌棄她,但也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就算不是在徹夜睡覺的時候,有好多次,他都會忍不住將手覆在徹夜的髮梢上。
那個時候的尉勉,只覺得那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並不是什麼多特別的存在,可是當徹夜離開他了之後,他才發現,這種感覺已經成爲了他的一種習慣。
一種還沒有來得及意識到,就已經要學着慢慢戒掉的習慣。
尉勉一輩子都忘不了,他順着徹夜的髮絲,從頭頂一直撫摸到腰間的那種感覺。而剛纔,就在他回憶着以前撫摸着徹夜頭髮時的記憶,這種感覺卻在他的手剛滑到徹夜脖子時就戛然而止了。
尉勉依然記得,那天在易青大學門口見到徹夜剛剪完一頭短髮時的樣子,那一瞬間,尉勉還來不及心疼整個人便已經愣住了,彷彿那個時候出現在他眼眶裡的。根本就不是徹夜,只是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而已。
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是徹夜呢?她連徹夜那一頭齊腰的長髮都沒有,怎麼可能是徹夜?
雖然那天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月,徹夜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剪過頭髮,但她的頭髮一直長得很慢,雖然現在比剛剪的時候已經長長了一些,但剛纔尉勉摸到的時候,依然會心疼。
尉勉將手從徹夜的脖子上拿開,重新放到她的頭頂上,又從頭撫摸下去,一邊摸着她的頭髮,尉勉一邊皺着眉,小聲說,“小夜,嫁給我吧,以後我也不會再給你把頭髮剪得這麼短的機會了。”
和剛纔那句一樣,尉勉話畢,徹夜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他。從徹夜的眼中,尉勉好像看到了好多好多的東西,好多好複雜的東西,說實話,這樣的眼神真的讓尉勉有些怕。
尉勉太清楚重新和再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氣,他想,徹夜心裡應該也比誰都清楚。
今天這一連串的事情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尉勉根本沒有做好迎接這一切的準備,不然的話,他一定會把一切全都安排得好好的,而不是像現在,就連一枚戒指都要跑回去一趟纔拿過來。
尉勉心裡很清楚,他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爲知道了徹夜流產真相後產生的衝動。他也想先冷靜下來,好好籌備一切,但他更清楚的一點是,自己等不了,他也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雖然現在的他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衝動,但他做出的決定卻也比任何一個時候都更堅定。他等不及,所以衝動。這個場景是已經在他心裡排練過很多次,對此他相當的堅定,所以他更不會阻攔自己的衝動。
此時的徹夜,依然呆愣愣的保持着半躺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眼神裡比起先前的驚嚇,多了一絲的迷茫。
徹夜只感覺,她現在不會是在夢遊吧?她明明只是在沙發上打了個小盹兒,怎麼一覺醒來就突然出現了一個這麼爆炸性的場面!
腦袋雖然暈乎乎的,但徹夜那隻被尉勉牽着的手掌,卻很強烈的在告訴她,眼前這一切全都是真實的——包括他們兩人手掌中那正膈應着她的戒指。
稍微有些回過神來,因爲緊張,徹夜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了一些,如果說,剛纔她那雙死盯着尉勉不放的眼睛一直都處於放空狀態,那麼這一秒,纔算得上是她和尉勉真正的一次對視。
捕捉到尉勉眼神裡那抹無比的堅定,徹夜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想躲。可她這個小小的舉動卻被尉勉一眼就抓住了。
尉勉也沒有強迫徹夜一定要繼續看着她,只是依然很認真的看着她,說,“別想躲。這一次,無論怎樣你也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