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不僅僅有最常見的感冒藥,甚至還有好多種應對那些突發小狀況的藥。就連溫度計,治痛經的,就連在夏天基本上不會用到的暖寶寶也全都在裡面。
並且小藥箱的最上面,還有一張寫着當出現各種狀況時應該如何配藥的單子,直接精確到每一種藥搭配好了之後每次幾顆,多長時間吃一次。
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徹夜的狀況,尉勉一邊按照單子上的說明幫徹夜配着藥,一邊用溫度計給她量體溫。
看着這誇張點說基本上能“包治百病”的小藥箱,尉勉的心裡除了有一抹的慶幸,更多的,還是慚愧。
這個藥箱一看就知道是當醫生的沐彥給徹夜準備的。
以前,尉勉總是看不起沐彥對徹夜的愛,總覺得沐彥就像是個沒有定性的小屁孩兒,說話做事放感情好像都不需要負責任一樣。而後來知道了徹夜和沐彥的關係後,尉勉更是覺得沐彥對徹夜的愛真的挺可笑的。親生弟弟愛上了自己的親生姐姐,傳出去能不被人指指點點在背後議論麼?
可是在看到這個藥箱的那一瞬間,尉勉突然覺得自己錯了,而且還錯得很離譜。
先不說沐彥對徹夜的感情會不會因爲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而被別人“恥笑”,單說沐彥對徹夜的細心程度,恐怕一百個尉勉加起來都完全不能和沐彥相提並論吧。
而且尉勉有理由相信,就算沐彥本身並不是個醫生,但該爲徹夜做的這些事情應該一樣也不會減少。藥箱同樣應該會有,只不過大概會少了那張專業的配藥單吧。
面對這些,尉勉真的自愧不如。雖然說一個小小的藥箱上升不到多深沉的愛,但是最起碼的關心,他曾經又做到過多少呢?
三十八度九。
看着溫度計上的顯示刻度,尉勉下意識就皺了皺眉。
在把溫度計放回藥箱的時候,尉勉還注意到裡面有一個寫着能有瞬間結冰功能的冰袋,他趕緊按照冰袋後面的說明書,讓冰袋瞬間冷卻,然後再輕輕的放在徹夜的頭上。
雖然這只是個小東西,但要不是在這裡看到了,也許尉勉這輩子都不知道,現在的用來退燒的冰袋竟然還有瞬間冷卻的功能。
在涼得沁骨的冰袋觸碰到徹夜額頭上的那一瞬間,讓尉勉從一進門就忽略掉的那件事卻突然弄得尉勉措手不及,就連剛被他配好的藥都被他驚慌的舉動撒得滿地都是。
“尉勉!尉勉你怎麼會在這裡!”徹夜迷迷糊糊的脫口。
或許是因爲在尉勉進房間的那一瞬間,徹夜的意識有些模糊,所以她並沒能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尉勉的存在,也正因爲沒有被徹夜“拆穿”,在這一小段時間裡,尉勉竟然就就這麼鬼使神差的忘記了自己隱藏的身份。
徹夜叫着尉勉名字的聲音突然闖入尉勉的耳中,惹得尉勉瞬間就從剛纔的晃神中回過頭來。難不成現在就要讓徹夜知道他就是那個給她發短信的人嗎?那他要怎麼向徹夜解釋自己這麼奇怪的行爲啊!
不過,緊接着徹夜的再次出聲卻讓尉勉有那麼一丁點鬆了口氣的感覺。
“你是尉勉嗎……還是我又產生幻覺了……頭好暈……怎麼我明明看得清你的樣子……又好像看不清一樣……”
聽着徹夜有些語無倫次的表達,和她那迷離的眼神,尉勉基本上確定徹夜是被燒得暈乎乎的,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
這樣也好。
雖然徹夜現在處於半夢半醒暈暈乎乎的狀態,尉勉也不知道她的燒什麼時候能退,又什麼時候才能安然入睡,但看樣子,徹夜的意識最起碼在退燒之後醒過來之前,並不能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難掩心中對徹夜的思念,尉勉索性也豁出去了,壯着膽子握住徹夜的手就說,“是,我是尉勉……”
“不是!你騙人!你根本就不是尉勉!”
可曾想,明明是徹夜剛纔自己說出來的話,卻這麼快就被她自己給否決了,“你不可能是尉勉……尉勉他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他已經離開我了……”
聽着徹夜迷迷糊糊就像自言自語一般的嘀咕,尉勉的心裡突然特別不是滋味。因爲他從徹夜的這番話裡面,讀出了一抹濃重的不捨。
人們都說酒後吐真言,那麼當一個人在生病狀態下毫無意識說出的那些話,也是她的心裡話嗎?
一時間,尉勉似乎不知該說些什麼了,而徹夜的意識卻好像越來越混亂了一樣,話也越來越多。
“我真的……已經好久都沒有見過尉勉了……我也看不清你是誰,可是你能暫時當一當尉勉嗎?”
尉勉皺着眉,艱難的點了點頭,心裡浮上的全是酸澀和心疼。
見眼前這個人隱約點了點頭,徹夜繼續說,“你知道嗎?我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見過尉勉了……其實有一天在一個便利店附近我看到了他,可是我的腿突然不聽使喚就躲了起來……等到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我真的好後悔,後悔爲什麼連一次偶遇都被我毀掉了……”
聽着徹夜一句一頓基本上不能一口氣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尉勉卻因爲她語氣中的懊悔而心醉。
那天在重新回到便利店並且撿到徹夜的耳釘後,尉勉確認了徹夜剛纔的確在這裡出現過,但之所以沒有和他見面的原因,他想,一定是因爲徹夜不想見到他吧……
這樣的以爲,讓尉勉心裡難受好了好幾天。可是現在聽到徹夜說她也想見他,也在想他的時候,那種大悲過後的大喜差點讓尉勉高興得手舞足蹈。
原來,這麼長一段時間不聯繫,徹夜對他的想念對他的愛一點也沒有減少,反而更加的濃烈——就像他一樣。
“可是,也只能是想念……我和他中間隔着太多的事情,回不去了……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我真的覺得我快瘋了……分開的時候明明那麼瀟灑,可是腦袋裡全都是尉勉的影子……你知道嗎,自從來了瑞士,我總是能感覺到尉勉就在我身邊……但每次都只是我的幻覺……特別是在施泰因的時候,有一次我明明感覺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但是最後卻發現是我認錯了人……
就好像剛纔……我還差點把你認成是了尉勉……可笑吧……你說是不是很可笑?可我真的就是放不下他啊!”
一邊說着,徹夜那朦朦朧朧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只見她也顧不上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尉勉,便緊緊的拽住了這個男人的胳臂。
在沒有見到徹夜的這段時間裡,尉勉心裡明明有太多太多話想要對徹夜說,但是自從徹夜開始迷迷糊糊的表白心意之後,他的腦袋卻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更多的還是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看着徹夜將所有痛苦的情緒全都寫在了臉上,突然間,尉勉覺得自己真的挺混蛋的,他明明知道徹夜還愛着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會真正放下徹夜,但他卻因爲那個心結造成的一念之差,就這麼失去了徹夜。
難道他那該死的堅持就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也正是在這一刻,因爲徹夜的一番表白,尉勉的心徹底軟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陷在失去那個孩子的痛苦中究竟有什麼意義。
孩子已經失去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就算孩子的生命是由徹夜親手結束的,但這難道全都是徹夜的錯嗎?
但凡徹夜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安全感,想必她都一定會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吧。而現在,他們兩人已經陷在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中,竟然還要這樣相互的折磨對方,這難道不會太殘忍了一點嗎?
只不過,儘管早已經在心裡把這些事情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尉勉依舊有些猶豫。正好,尉勉漫無目的的一掃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那四個精緻的小盒子,一看就是徹夜剛纔在手錶店買的禮物。
徹夜自己一個,沐彥和卿顏各一個,那剩下那個是……
這意外的發現讓尉勉心裡莫名有些激動,他看了看盒子,再回頭看着徹夜,試探性的問,“那些手錶……是你挑的禮物嗎?”
“嗯。”徹夜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爲什麼會買了四個?”尉勉繼續問。
“因爲……我一個,沐彥一個,卿顏一個……還有……你一個……”
徹夜吞吞吐吐的說出最後那三個字,同時還很配合的伸手指了指尉勉,惹得尉勉的心再次陷入了突如其來的欣喜中。
“那你現在就送給我行麼?”
徹夜很認真的想了想,搖頭說,“不行。”
“爲什麼?”
“因爲,那個手錶的意思是,送給最特別的人,而不是最愛的人。如果有一天,我把這隻手錶送給了你,那就說明那個時候我已經真的不再愛你了,而那個時候的你對於我來說就是那個最特別的人,但卻與愛情無關。”
尉勉完全不敢相信這番條理清楚的話是從一個意識模糊的人口中說出來的,除了心疼,更多的還是矛盾和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