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梁皇宮人物介紹
一聽還有更精彩的, 衛子楚眼中的神情怎可用激動形容,他的雙手有些顫抖,心裡更是怦怦亂跳。
白芝欲言又止, 實在不知這段往事該怎樣描述纔算精彩。只因故事中的女子太過驍勇, 一人又可匹敵過她的所有兄長, 什麼樣的文字才配得上她, 白芝細細思忖。
倒是衛子楚開始平靜下來, 看着眼前的白芝雖想催問,心中卻明白是件天大的奇事,還是讓白芝思慮好了以後纔不辜負。
良久, 白芝終於肯開口,他望着遠處深不見底的山林綠谷, 悠悠道:“事情還要從兩年前兩位皇子遇刺時說起。樑帝至此有五個皇子、三個公主, 除了二皇子穆宸睿外, 各個聰明能幹,小小年紀就已經鋒芒畢露。特別是當年的八郡主穆詩雅。”提起這個名字, 衛子楚眼中一亮,心底涌出莫名的憧憬。這個名字是每個大梁子民都知曉的名字,她善於軍政、精於權略、計謀詭譎,就連邊境的巴昆、北燕、大魏、南齊都對她如雷貫耳。
白芝已經起身,走到亭沿邊, 衛子楚也緊隨而去, 只聽白芝繼續道:“剛剛失去兩個兒子的樑帝在大殿上悲痛, 雖強忍着眼淚卻能從面色上辨出他此時的哀傷, 底下臣子無一人敢言, 紛紛低頭輕聲喘氣。就在這時,當年只有十二歲的詩雅郡主, 一隻手牽着二皇子穆宸睿,一隻手拉着六皇子穆靈緋走入殿內。門外侍衛看着她眼中的神色竟無一人敢去阻攔。詩雅郡主引兩位皇子一同跪在樑帝面前,只那一瞬,連平日裡處變不驚的樑帝都有些愣怔,不明白他這個小女兒到底想做什麼。”
衛子楚仔細想着那時的場景,加之白芝講得栩栩如生,將他一瞬的拉回了那日金鑾大殿內。
昭熙三年七月二十,穆宸稹、穆宸祚已經葬入皇陵,天下大悲,樑帝下令禁樂百日。前太子穆宸荃被囚於太子宮已經五日,再等一日便會接到樑帝對他的處罰,整個朝中頓時沉寂,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生怕觸怒龍顏,引來殺身之禍。 шшш .ttκд n .¢ o
如今,穆詩雅同兩位皇兄跪於殿內,打破了這幾日的沉悶,終於爲整個朝廷帶來了些許變動。
“詩雅?”樑帝尤爲驚詫,眉頭不似方纔緊縮,倒是滲出幾分疑惑。
“女兒給父皇請安。”穆詩雅並未擡頭看樑帝,眼風掃到身邊有些發抖的二哥穆宸睿身上。
“朝堂正殿,詩雅不得胡鬧,快快退下。”樑帝口中雖然責備,卻未顯露面上。
穆詩雅慢慢擡頭,直直盯着樑帝的眼睛,“女兒知道,父皇因爲四皇兄和五皇兄之事悲痛欲絕,只是,事已發生,還望父皇節哀。詩雅不才,無法爲父皇分憂解難,卻知此事針對的是我大梁王朝,樑國雖有能人異士,卻皆受父皇庇佑,定不敢冒犯天威、謀害皇嗣,細數大梁歷代戰爭,能下此狠手的唯有邊外之患。外患乃朝廷重病,卻不能一日除之,唯有防範。我樑國已經多年未戰,邊郊小國以爲我樑國只知休養生息,已經不善軍政之事,才做此挑釁之舉,樑國孰不可忍。”
說到此時,朝中已經傳出議論之聲,穆詩雅並未在意,依然與樑帝對視,朗聲繼續:“守衛邊疆女兒不懂,但保護家人女兒卻知。大皇兄爲人正直不阿、忠孝仁德,自他做太子以來,兩袖清風、一心爲民、屢建奇功,這些年所辦的精彩大事更是數不勝數。如此仁者,怎會做出這等錯事,不僅女兒不信,相信天下萬民也不會相信。”
朝中擁護太子者紛紛點頭贊同,很想陪着穆詩雅一同上奏,因看不懂樑帝心思,也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爲穆詩雅偷偷叫好。
樑帝此時已經坐直了身子,眼中、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也未阻止穆詩雅在旁人眼中有些大膽的舉動,任她一人獨辯。
“女兒一人不可取信,那我便將兩位皇兄一同帶來,今天我們兄妹三人,願爲大哥作保。”她用了平常人家的稱呼,讓人聽着頗爲動容,“皇兄膽小,卻不會騙人,我將他帶來,更能證明大哥清白。”
樑帝看了看平日裡切切諾諾的穆宸睿,此時的他正呆呆盯着一旁的穆詩雅,彷彿有她在自己便不會害怕,他的手緊緊握着這個妹子。
衆人皆知,衆皇子從不稱呼穆宸睿二皇兄,只因穆宸睿小時候不懂‘二’字是他在皇子中的排號,總以爲弟弟妹妹看不起他,覺得他不能做第一,爭吵着要他們喊自己‘一皇兄’,大家知道他不明白,卻也不能犯了太子的忌諱,雖然太子不介意,樑帝定是不允許他們長幼不分,‘一皇兄’自然不能叫。
苦惱中,穆詩雅爲大家想了個兩全的方法,日後只稱呼穆宸睿爲‘皇兄’。想起此事,樑帝嘴角稍稍上揚,只是一瞬便從臉上消失,這抹突變被尚書令劉恪看入眼裡。
“宸睿。”樑帝意外起問,倒讓衆人驚訝,他似乎很有興趣參與穆詩雅看似‘胡鬧’的提議。
穆宸睿輕輕擡頭,看了看穆詩雅,纔敢向樑帝看去,口中怯怯道:“父皇。”聲音極小,恐怕只有他自己能聽清。
樑帝倒不在意,朗聲問道:“你覺得你大皇兄如何?”
穆宸睿又看了看穆詩雅纔回道:“喜歡他。”
不太瞭解這個皇子的人自然不知這一句‘喜歡他’是什麼意思,樑帝卻聽得明白,竟然抿嘴起笑,“他確實招人喜愛。”眼睛看向穆詩雅另一側的穆靈緋,淡淡問:“菲兒覺得呢?”
穆靈緋先是一叩頭,朗聲道:“回父皇,大哥值得我們每個人學習。”
“嗯。”樑帝微微點頭,對着目下一衆臣子起問,“你們又如何看?”
衆人慌忙跪下,尚書令劉恪最先回道:“臣願與郡主一同爲太子擔保。”
“臣願爲太子擔保。”衆人陪着一同應聲。
樑帝本就在煩惱該如何護住太子,如今見他們異口同聲,便順着臺階而下,起聲吩咐,“太子之事有待商討,念他平日裡仁孝衷心,做事又有規有矩,就免了他的死罪。只是,太子妃畢竟是他的人,夫妻同根,朕不能偏袒。傳朕旨意。”他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之內,“太子穆宸荃降爲明王,禁足東宮,無朕的旨意,不得隨意出入。”樑帝頓了頓準備再吩咐些什麼,被穆詩雅起聲阻攔。
“多謝父皇恩德,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臣立刻齊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樑帝眸中溢出喜色,看着面前只有十二歲的穆詩雅,眼中神情複雜。
平樂城郊,衛子楚立在亭下神思有些愣怔,白芝已經盡數講完,正有趣地看他。
“衛兄。”白芝喚了一聲。
衛子楚晃了晃腦袋躬身一拜,“方纔白兄講得精彩,衛某一時聽入了神,還望白兄不要見笑。”
“哪裡。”白芝擺了擺手,“我從旁人那裡聽說時,也同衛兄一般,愣了好一會兒神呢。”
兩人相視而笑,衛子楚心中又生出一個疑問,決定一次性問完,斂衽道:“衛某不才,不知爲何詩雅郡主被稱爲‘郡主’,而非‘公主’。”
“這。”白芝想了想方道,“衛兄心中疑惑同白某一般,當年樑帝仍是賢王時,所生之女自然爲郡主,如今賢王已貴爲樑帝,按規矩其女應封爲‘公主’,然而樑帝始終命人將穆詩雅喚作‘郡主’。其原因無從得知。只是。”他笑了笑,眼中浮出精明之色,“這‘郡主’之稱大多是王府之女,若是君王稱呼自家女兒‘郡主’,那可能此女並非君王親生。”
“在下也有此猜想,奈何無人能問。”衛子楚忙是贊同。
兩人又是開懷大笑,看了看日頭,太陽已快落山,當下決定改日再約,各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