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憤怒,不是不生氣。
她恨不得立刻拿着證據,跑到柳歌面前,摔在她臉上,撕毀她那小人得志的表情。
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除了給薛景辰添更多的麻煩……她得不到任何好處。
她知道現在薛景辰在開會,偷偷的溜到薛景辰的辦公室裡,把她作畫的畫紙顏料拿了出來。
她走進隔壁辦公室,鎖上門,安心的開始作畫。
在開始構思畫作的那一刻,出奇的,她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畫完一副星空圖,已經是幾個小時後了,正好到了午休時間。
她沒吃午飯,拿着畫去了畫廊,給畫裝裱,然後按照付凜給她的地址,去了付家的公司。
比起薛氏,付家的確小門小戶,但放在A市裡,付家老爺子也還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因此,付家的公司也相當氣派。
莊筱筱表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坐在一樓的招待處,等着前臺通知付凜。
然而,付凜沒等來,反而等來了付盈雪。
她冷着臉,踩着高跟鞋,走到莊筱筱面前,“一個人也敢來付家的地盤,膽子挺大的?”
“我不是來找你的。”莊筱筱淡淡的道。
她不想惹事,更加不想在這裡,和付盈雪有什麼矛盾。
“來都來了,既然我姓付,當然得替付家好好招待招待你。”付盈雪的臉上勾起一抹笑容,朝着那幾個保安道:“帶莊小姐去後面作客。”
莊筱筱察覺到付盈雪的不懷好意。
她緊緊地抱着自己的畫,後退兩步,扯了扯嘴角:“你們這是非法……”
她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兩個保安扯住胳膊,扯了個踉蹌,然後拖曳着拽走。
“放開我!付盈雪!你怎麼敢!”
莊筱筱真的慌亂了起來。
她只是來給付凜送畫,她以爲付盈雪在薛氏工作,不會在這裡碰到她……
莊筱筱拼命的想,該怎麼逃脫這種境地。
她被保安重重的丟進一個空房間,摔倒在地面上。
付盈雪走到她跟前,彎下腰,伸手,撿起她的畫,在看到畫的內容時,臉色一變。
她扭曲着一張臉,狠狠地摔了畫,回頭指着那幾個保安:“把她給我蒙上被子,狠狠地打!只要留一口氣,怎麼着都行!”
這句話顯然有別的意思。
那幾個保安楞了一下,隨即獰笑着朝莊筱筱走來。
一張被子從天而降,把莊筱筱整個人都蓋在裡面,黑暗中,鋪天蓋地的拳腳,落在她胳膊上、背上、腿上。
她全身痠痛,想掙扎,卻換來了更狠的虐打。
不知道過去多久,莊筱筱的意識都模糊了的時候,拳腳終於停了下來。
一個人掀開被子,看着蜷縮在地上的莊筱筱,“大小姐說,怎麼着都行,這可是難得的尤物,哥兒幾個,不快活快活?”
“當然!老趙,上次那個就被你玩壞了,這次得我先來!”
“行行行,你先就你先,咱兄弟爭這個幹什麼。”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了。
“滾!”
熟悉的、尖銳刺耳的嗓音傳來,卻讓莊筱筱如聞天籟。
付凜在莊筱筱身邊蹲下,用蒼白的手,拍了拍她的臉頰:“你……沒事吧?”
莊筱筱掙扎着半坐起來,她全身的皮膚骨頭都在疼。
她虛弱的搖了搖頭:“沒事。”
“我送你去醫院。”
付凜不由分說的抱起莊筱筱,從付家公司的一樓大廳走出去。
即使疼的意識都不清醒了,莊筱筱也能聽到,付家的員工,對於這一幕震驚的議論……
她無力的垂下眼睛,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一步。
到了醫院,做了檢查。
莊筱筱坐在病牀上,接過付凜遞來的水,就着水吃了藥。
兩人都沉默着,病房裡很安靜。
她把杯子放在牀頭櫃上,開口:“我給你畫的畫被毀了,改天重新畫一幅吧。”
出乎意料的,付凜拒絕了這個提議:“不用了。”
“那你之前說的話……”
她想問,還算數嗎。
“這個項目的建築團隊,依然交給薛氏,只不過,我希望能儘快動工,還有,這次的事,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
不知爲何,付凜的語氣中,除了沉重以外……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莊筱筱沒說話。
付凜起身,走到房門前,回頭看了一眼莊筱筱,最終還是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在病房裡休息了一會兒,就撐着還在隱隱作痛的身子,回到了薛氏。
折騰這麼半天,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早就到了上班時間了。
一走進一樓大廳,正在工作的員工,就全都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看到沒,就是她,一邊勾搭着我們總裁進了策劃部,一邊又去勾搭付家長子,拿下了這個項目,叫莊什麼的,我看就是裝純潔唄!不要臉!”
“呸,這麼噁心的女人,也配得上薛總嗎!”
“說什麼噁心不噁心的,我看你呀,就是嫉妒。要是你有那張臉,你還能找個老實人嫁了不成?”
污穢的骯髒的評論,一句接着一句,擠進莊筱筱的耳朵裡。
她渾身發抖,指着那些人,半天……到底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是我管理不到位,才讓你們在工作時間,討論別人的是非?”
薛景辰走到莊筱筱身邊,冰冷的視線掃過那羣人。
“不……總裁,我們錯了!我們這就向莊小姐道歉!”
“莊小姐,我們也是在別的地方看到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計較了,好不好?”
剛纔議論莊筱筱的那幾個人,苦苦的哀求着她。
莊筱筱握緊了雙手……覺得這兩天的鬧劇,實在是太多了些。
“今天下班之前,去財務部支取三個月的薪水。”
這話,就是要辭退她們了。
不顧她們的哭訴,薛景辰攬着莊筱筱,轉身準備走。
“莊筱筱!”一個帶着哭腔的女高音,尖銳的喊了一聲,“像你這樣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早晚要得到報應,身敗名裂!”
薛景辰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他面無表情的吩咐:“簡,通知A市房地產行業,聘用她,就是和薛氏作對。”
這一下子,幾乎把對方未來的路都封死了。
薛景辰帶着莊筱筱快步離開,走進電梯,把絕望的哭喊拋在外面。
莊筱筱心裡有些不安,她攥着薛景辰的衣角:“還是……算了吧
?”
“算了?”薛景辰側身,擡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別急着替別人求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莊筱筱的心顫了顫。
到了九十層,電梯自動停下。
薛景辰拉着莊筱筱走進辦公室,將她推倒在柔軟的沙發上,低頭在她耳邊,“解釋解釋,你和付凜的頭條,是怎麼回事?”
莊筱筱楞了一下,她接過薛景辰的手機,看到上面的新聞——
正是付凜抱着她走出付家公司的場景。
“我去付家公司,受了點兒傷,他送我去醫院。”莊筱筱用一句話,概括完了整件事。
陷在柔軟的沙發裡,她感覺,身上的傷,似乎更疼了一些。
“受傷?”薛景辰蹙起眉頭,“哪裡受傷了?”
“沒什麼,這傷看不出來。”莊筱筱忽然生氣起來。
她知道,這怨不得別人,但是……自從進入薛氏策劃部,發生的這麼多事,簡直要把她逼瘋了。
她閉了閉眼,推開薛景辰,從沙發上站起來,這一過程中,她還因爲傷,差點兒沒站穩。
薛景辰卻忽然伸出手——
他從她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支藥膏,和折的整齊的病歷。
莊筱筱來不及阻止,只能任由他看。
看完後,薛景辰的眉頭皺的更深,“告訴我,是誰?”
“沒誰,已經過去了。”
她不是沒有心動過,要把付盈雪的名字說出來……
但這樣做的話,豈不是真的應了那些人的話,說她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花瓶。
薛景辰身邊的水,從來沒有淺過。
她必須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讓自己成長起來。
薛景辰若有所思的把病歷摺好,收起來,然後把莊筱筱重新拉回到沙發上。
他埋頭在她脖頸裡,輕輕地嗅了嗅:“你應該還沒有上藥,我來——”
讓薛景辰幫忙上完了藥,莊筱筱整個人都羞得不像話,她整理好衣服,連剩下的藥膏都沒拿,就慌忙跑出了辦公室,關上門。
她靠在牆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腦海裡忍不住回憶剛纔的場景。
——他微涼的指尖,輕巧的解開她的襯衫釦子……
打住!
不能再想了!
莊筱筱趕緊搖搖頭,把這些旖旎的場景,從腦子裡甩出去。
辦公室內的薛景辰,冷着一張臉,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制裁付家。”
說完幾個字,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他站在書桌前,拎起一份資料,看了兩眼,就精準的扔進了垃圾桶。
那是……付盈雪應聘時的簡歷。
莊筱筱回到策劃部,無視同事的異樣,走到總監的辦公桌前:“總監,我提議,這個項目儘快動工。”
“很巧。”一身黑色套裝的孟薔薇看向她:“付家也是這麼說的。”
得到了總監的同意,莊筱筱把整理好的策劃案,拿去複印室打印出來。
下一步,就是和開發部的交流合作。
憑她的直覺,接下來的事情,並不會輕鬆。
而且,付凜會提出儘快動工,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果然……第二天的時候,莊筱筱從新聞上證實了這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