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邵季知道，自己的二哥邵仲也一樣降臨到了這個世界，還成爲了傳奇傭兵。
可那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在各個國家的官方記錄中，颶風傳奇邵仲早已經去世，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二哥居然還活着。
可當他再仔細看眼前這個老人時，才發現他之前看到的那些許熟悉感，確實跟他二哥邵仲年輕時的容貌有些對應。
邵季降臨之前，他二哥才30歲，這麼多年過去，面貌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邵季認不出也很正常。
不只是邵季驚訝，亞德里恩也不敢相信他的老師居然是三百年前的傳奇邵仲。即便魔方世界的生物技術水平很高，但人們的最高壽命，也一樣只有一百餘歲，從來沒聽過有一個人能夠活三百年！
“老四，回答我，你還能保持絕對的理智嗎？”下巴有傷痕的邵仲盯着邵季，說道：“不要帶有任何情感，再好好想想我剛纔說的那些！”
邵季在他們家排行第四，所以家裡都叫他老四。
眼睛盯着二哥邵仲，邵季怔了很久思緒才漸漸收回，他暫時將兄弟重逢的情緒壓下去，把剛纔邵仲的講述回想了一遍，最後凝重說道：
“絕對的理智不等同於冷酷無情的屠殺。二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以殺人來達成目的！我還記得你告訴我要保持理智，但我也記得你囑咐過我：
“不傷害自己，不被他人傷害，同樣的，也不要傷害他人！”
“現在要討論的不是做人的道理！”邵仲聲音加大：“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所有人都如願，站在哪個位置，就得做出應有的抉擇。”
“什麼抉擇？”邵季身子想要前傾，但被沙子束縛住：“告訴我，你現在站的是什麼位置？”
“承擔罪孽的位置！”滿臉皺紋的邵仲睜大着渾濁的眼睛，後退一步張開雙手，聲音沙啞說道：
“總要有人承擔罪孽、總要有人承擔殺戮、總要有人保證這個世界不會重蹈前四個紀元的黑暗！爲此，我不惜殺戮！”
“爲承擔殺戮而殺戮？”
如此含糊其辭，邵季完全無法理解他二哥到底在說什麼。“你直接告訴我，爲什麼殺貧民，他們做錯了什麼？”
“他們沒有錯，但我必須這麼做！”因話語說得比較急，邵仲喘了兩下，隨後又道：
“貧民不能越位，異人也不能越位。否則所有秩序都會崩潰。一個簡單的選擇題，要麼眼睜睜看着這些人導致秩序崩潰，要麼抑制甚至殺掉一部分維持秩序，你選擇哪個？”
“這是僵化的秩序，總還會有其他選……”
“只有這兩個選擇！”邵仲用一種極其確定的語氣。
邵季盯着邵仲的眼睛，看得出他不是胡亂得出這個結論，也不是偏執得只認死理。
相反，邵季比誰都清楚他二哥的智慧和變通能力有多強。
“爲什麼要做這種選擇，你總得告訴我原因！”
“沒有原因，做出一個選擇！”邵仲強硬說道：“是看着秩序崩潰，還是殺掉一部分人維持秩序，哪怕死的是無辜的人。”
邵季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二哥。如果單單是紙面上的文字選擇，他想怎麼回答都行。
可現在這個選擇，涉及到一千萬貧民的死活，他如何能夠簡單做出回答。
安靜了十幾秒，邵仲又後退了幾步，說道：“那好，我給你另外一道選擇題！”
說完他看向不遠處的李越，後者點了點頭，調動了所有的納米塵埃。
很快，數千個被李越操控的傭兵，押送着十幾萬名博倫城的民衆聚集了過來。
那些民衆大多數都是貧民，他們臉上滿是恐懼，或是抱着自己孩子，或是牽着自己的親人。
“我不要平等了，放過我好嗎，求求你了！”
“放過我孩子，無論是下礦還是做實驗我都可以……”
“……”
十幾萬人的求饒聲和哀嚎聲不斷。
人羣中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被人羣推着往前走，她不斷哭泣着，非常無助。當她被推到教堂附近時，擡頭看到下巴有傷痕的邵仲，立馬跑過去抱住邵仲的大腿。
“主教爺爺，救救我，救救我！”
邵仲有一項身份，是聖心教會的區域主教，教會設有福利院，會照顧一些無家可歸的小孩。
這個小女孩就是聖心教會福利院的，她見過邵仲，知道這是一個慈祥的老爺爺。
低下頭看了小女孩一眼，滿臉皺紋的邵仲露出柔和的笑容，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道：“蘭蘭乖！”
說完他擡起手操控沙塵，把小女孩拉回人羣中去，即便小女孩哭喊得更厲害，他也一樣將她拉過去。
“二哥，你要做什麼？”
束縛解除之後，邵季暫時沒有做出什麼舉動，可週圍越聚越多的民衆，讓他內心越來越不安。
“給你另外一個選擇！”下巴有傷痕的邵仲拿出一把匕首到邵季的腳下，淡淡說道：
“一分鐘後，所有傭兵都會開槍，每10秒殺三千人，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什麼都不做，另一個是用這把匕首殺了我！”
剛低頭看向匕首的邵季猛地擡起頭，“爲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爲什麼！”邵仲說道：“什麼都不敢捨棄的人，最後只會一無所有。想要阻止殺戮，你唯有殺了我。我不會反抗！”
看着那十幾萬個驚慌失措的民衆，邵季瞪大眼睛搖頭道：“不，不應該有這種選擇！”
然而不管邵季如何反對都沒有用，在李越的控制下，數千名傭兵把槍口對準了十幾萬個民衆，隨時等待開槍。
邵季運轉冷靜者的能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他猛然轉身衝向不遠處的李越，試圖解決李越來阻止這一切。
然而下巴有傷痕的邵仲只是伸出手，往回抓了一下空氣，邵季便不受控制地倒飛了回來，趴倒在邵仲腳下。
低下頭，邵仲又道：“我說過，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可能如你所願，只能做出一個選擇。你不盡快殺了我，就會有越多的貧民因你而死！”
話音剛落，一分鐘已過。
在李越的控制下，密集的槍聲響起，三千個貧民中槍，應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