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傷者是病人。”
沈伯言這話說得雖是語氣平靜,但也算是理直氣壯的。
連莫長安都找不到理由反駁,只能夠由着他。
沈伯言換好了衣服就和莫長安一起出去了,齊鳴和孟橙正坐在外頭的休息區,一人手中捧着一個盒飯正在吃着,那看上去再心酸不過了。
怎麼說齊鳴也是最佳助理,在沈氏的待遇那是沒得說的,年薪更是讓普通人望塵莫及的一個數字,但是此刻卻是和孟橙一起可憐巴巴地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吃着豬排盒飯……
看到沈伯言出來,齊鳴就站起身來,合上了飯盒蓋子,“BOSS,老闆娘你醒了。酒店房間已經訂好了,我現在帶你過去吧。”
到了酒店之後,孟橙才知道,齊鳴給她也定了一間房間的,房卡交到她手裡的時候,齊鳴神色如常,語氣也很平常地說道,“房間給你訂好了,早點休息吧。”
孟橙口中道了謝,心裡頭卻是有些小泡泡漸漸冒起來了。
莫長安和沈伯言就在酒店的餐廳裡頭吃了飯,點的都是江城的特色菜,味道都是以清淡鮮美爲主,倒是挺好吃的,莫長安雖是說着不餓不餓,但還是吃了不少。
現在一切不是營養餐的菜色在她看來那都是珍饈美饌,吃完之後沈伯言送她去房間。
然後……
“你說了你要回病房的,你要留院觀察一晚這是醫囑。”莫長安看着他已經解開襯衣釦子脫下襯衣往沙發上一甩的模樣,忍不住皺了眉頭。
沈伯言不理她的抗議,“住醫院住酒店都是住,了不起我出了什麼狀況你打120就是了。”
他說得利索當然,莫長安眉頭直皺,有些無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無理取鬧的。”
沈伯言聽了她這話也不惱,反倒是彎脣微微笑了一下,“你也不看一下,我最好的朋友景哲是個什麼樣子,我只是現在這樣已經很夠意思了。”
他動作一刻未停。
一副美男秀身材的景象出現在莫長安的眼前。
小布丁都已經在肚子裡了!生米也早已經煮成熟飯了,但是莫長安看着他這模樣,依舊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感覺像是看到偶像的女學生一樣,不好意思。
她小臉一抹嫣紅飄過,輕輕咳了一聲,“你說話就說話,這是做什麼?”
沈伯言眉梢一挑,聽着她這語氣,他眼神中有了戲謔看着她,“你腦子裡想到什麼不該想的了?莫長安,看不出來你的思維還挺活躍的嘛?”
話語中帶了些許調侃的味道,莫長安臉上的嫣紅渲染得更開了,只覺得耳朵都有些發熱了,竟是答不上來,索性垂眸不語。
“我還能做什麼?你折騰了一天大老遠趕過來,我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要折騰你。我是要洗澡,你小小年紀倒是夠能想歪的。”沈伯言這麼說了一句,就轉身進了浴室去。
莫長安擡手錘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莫長安啊莫長安,你究竟在想什麼?以前明明是挺內蘊於秀大氣自持的一個人啊?現在怎麼這麼恬不知恥了?怎麼這麼沒臉沒皮了,怎麼這麼……簡直丟人!
沈伯言一進浴室正好對着鏡子,就看到了自己一隻手上光榮負傷的模樣,洗澡似乎有些困難,需要幫助。
於是馬上從浴室裡走出來,看到的就是她一臉懊惱錘着自己腦門的模樣。
他脣角都輕輕彎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咳咳……”
莫長安動作一僵,已經馬上轉過身來,語氣裡已經有了埋怨,“你不是洗澡麼?進進出出的幹什麼?”
沈伯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我想我自己沒法洗澡。”
“什……什麼?”莫長安口齒都有些不利索了,這麼問了一句,心裡頭自然是已經猜出來他的意思了。
沈伯言看着她,“其實如果叫服務員上來服務,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我個人有點兒潔癖,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生活上。所以……”
所以?
莫長安眼睛圓圓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然後就看到這個英俊無儔的男人,啓脣說道,“莫總,勞駕。”
她是真的有些無措,兩手朝旁邊攤了攤,肩膀也輕輕聳了一下,“我……沒幫人洗過澡,我不會幫人洗澡。”
自己洗自己她倒是已經洗了好多年了,但幫別人洗?從來都沒有!
沈伯言眉頭一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和頭,“我是病人是傷者,如果傷口沾水泡發了……”
他三歲之後也就沒有讓人幫自己洗過澡了,這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她還是個女的。他找誰說理去?誰還沒個第一次呢。
最終莫長安是妥協了的,只是……他以爲是泡幹木耳泡粉絲麼?泡發了是個什麼形容?
但傷口泡發的確不是個什麼美好的預想,莫長安只有妥協了,定的這個房間的浴室裡頭是浴缸,正好,放了一浴缸水之後。
沈伯言就坐了進去,莫長安始終臉頰緋紅,也不知道是熱氣蒸騰的效果,還是什麼赧然的情緒。
拿着毛巾給他擦着背,擦洗着脖頸上乾涸的血跡,沈伯言只是舉着受了傷的手臂,看上去倒是一副悠然愜意的模樣,舒服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
看上去,他像是古時候的富家少爺,而莫長安則是挽着袖子拿着毛巾給他擦背的卑微丫鬟,額頭上都冒出一層細細的汗來,模樣倒是像極了服侍少爺的漂亮丫鬟。
目光接觸到他臉上享受的表情時,莫長安手中力道頗帶了幾分惡狠狠的味道擦洗着。
哪知道卻並沒有如願讓他疼痛一下,這男人反而舒適地喟嘆了一聲,“唔……你也是大小姐出身,哪兒學來這麼不錯的擦背功夫?”
竟是適得其反,莫長安咬了咬嘴脣,語氣裡頭有了幾分賭氣和挑釁,低聲說道,“以前在城南郊外的馬場,我養了一匹馬,特別漂亮的小白馬,公的,我一個月會過去一兩趟,給它洗澡的時候擦背,就是這麼擦的!”
聽了這話,沈伯言原本輕輕閉着的眸子,一下子眯出一道縫,邪氣凜然的目光從眼縫中迸射。
似乎因爲這話,而瞬間心中有些許邪氣淺淺爆發出來。
莫長安並沒有看到他目光中微妙的變化。
下一瞬間,莫長安只覺得手被他用力一拉,渾身重心盡失,已經朝着浴缸裡頭倒了過去,嘩啦啦漸起一陣大片水花,幾乎是一下子就成了個慘不忍睹的落湯雞……
水聲平息後聽到的就是男人頗具威脅的聲音,“馬?你拿我跟馬來比?莫長安啊莫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