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這一瞬間變的極其微妙。
有些話語，是能一笑而過，是可以揣着明白裝糊塗。但有些話是沒辦法忽略過，也是沒辦法做到勿聽勿視。
妮子不再言語，別過頭擱在我肩膀上，默然看着身後。
我也是同樣一言不發，默默前行。
出了小鎮，上了車，直到開車進了城裡，我們兩人都是一言不發。
在S市我是沒多少地方可去的。
回到別墅，我也沒把車停車庫，而是直接就停在了外面。
之前我回來的時候，別墅裡還有個王先生，這次則是什麼人也沒有，不過房間裡一片狼藉。
妮子一進房間，就拼命的抽動鼻子，到處亂嗅。
“怎麼了？”我問道。
妮子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猶豫的神情，不過還是回答道，“冰川水晶屍的氣息。”
“你確定？”我立即追問道。
我去找冥師就是因爲猜測茶小樓和冥師之間或許有過一場龍爭虎鬥。只不過實際情況和我想的有些許出入，於是也就導致我的初衷變的無關緊要。
“當然。”妮子肯定地點了點頭，“很濃郁的氣息，說明冰川水晶屍在這裡滯留的時間比較久，而且離開的時間也不……”
說道這裡，妮子右手虛空猛地一抓。
一道近乎透明的影子，自房間裡浮現出來，但也只是浮現出的瞬間，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想跑？沒那麼容易！”妮子冷哼了聲，腳下猛地一剁。
一道道赤色的岩漿以妮子立足點爲中心，飛快蔓延開來，迅速形成一張祝密密麻麻的蛛網，朝着四面八方擴散。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
赤色的岩漿構建城的火網先是覆蓋了地面，而後又蜿蜒攀爬上牆壁，將整個房間內都包裹起來，結果依舊是什麼都沒。
妮子扭頭看了我一眼，臉上顯露出些許惱怒的神情。
“千緯萬幻，溯源追本！”妮子雙手掐訣，低喝道。
霎時，我就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
一根根肉眼可見的線條自妮子身邊出現，有的筆直延伸向前，有的筆直延伸向後，有的向左，有的向右。
以妮子爲中心，一個虛擬的但是卻又似乎真真實實存在的世界，在被重新架構。
妮子身上輻射向四周的線條越來越多，周圍開始變的虛無起來。
漸漸地，一道淡淡的透明的影子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那道影子一浮現出來，我就低呼了聲“茶小樓”。
雖然那道影子很朦朧，再加上又是晶瑩剔透，根本不大能看的出來身形。但是我看到的第一眼，我就辨認出，這是茶小樓，絕對是茶小樓。
看到那道影子出現的時候，妮子冷哼了聲。
自妮子身上輻射出的線條越來越多，而隨着線條的增加，那道影子也變的越來越真實。
就在那道影子即將顯露出全貌的時候，忽然妮子身形一晃。
一縷淡淡的殷紅自妮子嘴角溢出。
旋即，密密麻麻覆蓋四周的線條以及那道幾乎要被勾勒出全貌的影
子，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妮子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能探測到她的行蹤……該死的陽世法則！”
“你也被陽世法則限制了嗎？”我有些驚訝地問道。
冥師在陽世被規則限制，這是我知曉的。但是我一直以爲妮子是能夠在陽世無拘無束的。
“你這不是廢話麼！”妮子翻了個白眼，“要是沒有陽世的規則限制，別說剛成型的冰川水晶屍，就是大成期的冰川水晶屍我也能鬥上一鬥。”
不由得，我倒吸了口冷氣。
大成期的冰川水晶屍是很強大，這是我知曉的。但在我的猜測和估算中，大成期的冰川水晶屍大概也就是和妮子、冥師一個級別。可現在看來，我的猜測錯的有些離譜。
“這麼給你說吧，現在的S市的這位剛蛻變成型的冰川水晶屍的實力，大概和全盛時期的劉老頭是屬於一個水準的。當然，前提是劉老頭不用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至於大成期的冰川水晶屍，應該是屬於陽世和幽冥最頂尖的存在之一。你們人類的小說啊、文藝作品啊之類的裡面講述到的什麼排山倒海呼風喚雨，都是能夠做到的，算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了。”妮子說道。
有這麼猛？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妮子。
“可是，我見過的大成期的冰川水晶屍，似乎也就是那樣啊，沒看出有什麼奇特之處……”我說道。
“你見過大成期的冰川水晶屍？”妮子愕然。
我還沒開口說話，她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剎那，我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緊接着，一幕幕記憶接踵而來，有我在天龍山結識劉大公子的記憶，有我和茶小樓相遇的記憶，有我和劉大公子去小縣城那邊的記憶……
記憶雜亂無序地亂跳着，絲毫不由我掌控。
“你在幹什麼？”我怒喝道。
劉大公子和我閒聊的時候，曾告訴過我在陰陽玄學界有一門神秘無比的術法，叫他心通。意思就是能夠利用這門秘法來窺探別人的記憶和過往。
“別吵，忙着呢。”妮子說道。
紛擾的畫面不斷便變化更迭，最終定格在了我在賓館第一次見到冰川水晶屍的時候。
“找到了！”妮子興奮地大聲喊道。
記憶的畫面中，一個穿着黑色風衣，身材高挑的女人迎面向我走來。狹長的修身風衣，將腰身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緋紅的高跟鞋則是襯的那兩條原本就很長的腿更呈現出一種令人乍舌的視覺效果。雖然她走路的時候，頭微微垂下，如瀑般的青絲遮掩了臉頰，但氣質卻是一覽無遺。
之後的一幕幕，都是有些少兒不宜。
直到畫面更迭到我跟隨那女子進入房間，那女子倒着朝我走來，原本應該是後腦勺的地方，頭髮忽而被一陣寒風拂開，露出了一張欺霜賽雪的玉面時，畫面突然一陣晃動，如同被人打散倒影水紋波動。
其他所有的一切都變的模糊起來，只留下一張玉面。
那是真真實實的玉面！
眸子緊閉，隱約有雕刻的
痕跡，而整張臉上散發着的是一股白潔的氣息，不帶絲毫血色，活脫脫一張玉石雕刻成的臉龐。
“尊貴的幽冥來客，不知你溯本追源窺探這段記憶，是因爲什麼事呢？”在我腦海中僅剩的那張玉面開口問道。
問話的聲音，卻是透過我的嘴巴說出。
“冰川水晶屍！還是大成期的冰川水晶屍！”妮子聲音有震驚，又慌亂，但更多的是壓抑不住的躍躍欲試。
“大驚小怪。看來你是第一次來陽世。唔，倒是有些許時間沒見到幽冥來客了……難道我已經沉睡太久，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太多我不知曉的變化？”我腦海中的那張玉面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這是很怪異的一幕，一張近乎石刻的臉，居然顯露出思索的神情。
但這一切出現在她身上的時候，卻又顯得那樣的理所當然。
彷彿她之前帶的表情就是思索的表情，亙古不曾變幻。
“你也可以試試追本溯源啊！”妮子面露挑釁神色。
“追本溯源？唔，那太麻煩了……也只有你這樣的小孩子纔會喜歡耗費力氣去玩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腦海中的玉面顯露出些許玩味的笑容，“聰明人，應該講究順勢而爲。”
我心頭猛地騰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果然，下一刻，我就再度感受到了什麼叫身不由己。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亂七八糟的記憶繁雜混亂，而且一幅幅畫面閃爍的速度令我都目接不暇。
不用多說，我也能知曉又是我的記憶被人給翻了“唔，帥哥別生氣，我是不會觀察你的任何隱私事情，我只是暫時調用下你的記憶，查詢有關這隻死蘿莉……好吧，死蘿莉就死蘿莉，其實我也看她不大爽……”腦海中的玉面解釋着說道。
在她翻閱我記憶的時候，我能感到掌心傳來另外的一股力道。
那股力道似乎在阻止我腦海中的那張玉面翻閱我的記憶，但效果卻是微乎其微，只是略微讓我記憶的畫面放緩了些許。
“以你的身軀爲戰場，帥哥，似乎你這位朋友一點都不在意你的生死啊。要知道我們這種級別的交手，只要是力道沒掌控好，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力道泄漏，對你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唔，找到了……”忽而，我腦海中的玉面自語道，“原來是千緯萬幻的陣靈，難怪敢在陽世肆無忌憚的動用力量追本溯源。帥哥，人家可是千緯萬幻的陣靈啊，在幽冥都是屬於高高在上萬人朝拜的存在，難怪對你不屑一顧……”
我知曉她是在挑撥我和妮子的關係，但是我依舊感到一陣惱火。
這隻死蘿莉先是肆意探測我的記憶，而後又是不顧我死活的和別人在我體內鬥法；還有這個該死的冰川水晶屍，她一面攻訐着妮子，一面卻是做着和妮子同樣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好鳥，更何況之前汲取走我體內的二十年《嫁衣》功力，卻沒有傳我說好的《極世焚陽訣》，完美放了我一個超大的鴿子……兩人都不是什麼好鳥。
若是這兩人在外面鬥法，我自然是能避開多遠就避多遠，不過選擇了在我體內鬥法……呵呵，老虎不發威，還真把大爺我當病貓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