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雙咋樣的眼睛啊!
整個眼珠子都是慘白色,上面布着一道道暗灰色的紋路,就像是已經腐壞的死魚眼。
我被驟然睜開的眼珠子嚇了一大跳。
吃驚之餘,我原本前屈的身子猛地往後跌去。
要是正常的情況下,我應該是被驚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是那西裝男子伸手扼住我的脖子,居然是硬生生把我後跌的勢頭給扯住。
我沒跌倒,西裝男子卻被拽了起來。
場面變成了一個僵持局。
我身子微微向後,將要坐在地上卻又未完全坐下,那西裝男子一隻手掐着我的脖子,身子被拽的仰起了些許。
兩人的姿勢奇怪而詭異。
“你,你,你,你想幹嘛?”我有些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經歷過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經不少了,但是這種明明我親眼看着被一刀穿心而死,屬於死的不能再死的一個人,卻又詐屍死的活了過來……先前斬殺西裝男子和附在他身上的鬼,以及幫張海浪和宋法醫驅鬼帶來的自信,瞬息煙消雲散。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我覺得我對不住這個西裝男子。
畢竟他是因我而死,或者說是死在了我的手中。
咯咯——咯咯咯咯——
西裝男子嘴巴微微張開,喉嚨一陣咯咯咯咯的響動,但是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我殺你是我不對,但是你之前已經被鬼上身了,我不殺你就要被你殺掉,你也不能全怪我啊……再說了,是你自己腿瘸把自己絆倒的,又不是我有意要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無心之失算錯不算債啊,而且剛纔我也已經給你道過謙,給你燒過香了,你可千萬不要纏着我的……”
我口不擇言地不斷說着,但是那西裝男子除了喉嚨響動,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響,再沒任何異動。
我又是說了幾句,結果發現他沒任何舉動的時候,我擡手猛地抓住他掐我的手臂,用力往邊上一甩。
起初在我感覺掐的很緊的手,並沒耗費我多少的力氣就甩開了。
更令我吃驚的是,雖然在情急之下我用上了渾身的力氣,但是……那西裝男子,像是紙糊的人兒似得,被我一摔就摔的飛了出去,砸在了牆上。
咯咯——咯咯咯咯——
被摔的飛出去的西裝男子,猶自不死心地擡起頭,死白的眼珠盯着我,發出奇怪的聲響。
“你到底想幹什麼啊?”我有些慌亂地喊道。
畢竟他是被我殺死的,就算他此時看起來並算不得什麼厲害的鬼物,但我卻又不大下得了狠心再殺他一次。
咯咯——咯咯咯咯——
那西裝男子好似是站不起來,只能匍匐的爬在地上,手臂有些軟綿綿地撐着身子,嘴巴微啓,發出咯咯咯咯的奇怪聲響。
我被他弄的有些不勝煩躁,正想破口大罵的時候,他突然目光轉移看向了別處。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我頓時一愣。
在那裡,躺着一個暗金色的盒子,是其中的一個煙盒。
本來三個煙盒都是在我身上裝着的,但是因爲剛纔被西裝男子嚇了一跳
,居然不知咋滴把其中一個盒子給掉了出來。
盒子掉在地上後,裡面裝着的那些都被點過些許的香菸散落了出來,盒子也是敞開着落在了地上,裡面鋪墊着的明黃色綢緞同樣變的凌亂。
凌亂的明黃色綢緞下,露出了一點白色。
看上去,像是一個紙條。
莫非這玩意裡面有什麼玄機?
我連忙拿起了那個盒子,把上面的明黃色綢緞撕扯掉,頓時,我就看到了裡面壓着的摺疊起來的一張薄薄的紙張。
只是那紙張不算大,而且紙質柔軟,所以被壓在了煙盒中,也並不顯眼。
“你說的是這個?”我取出紙張,對着他晃了晃。
西裝男子有些僵直地點了下頭,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呵呵呵聲。
這紙條裡,是什麼東西,居然讓這傢伙死了還念念不忘……我帶着些許好奇心,打開了那張紙條。
令我有些失望的是,那紙條上寫着的,只是一些名字。
那些名字下面,標註着一組數字,看上去像是年月日。
這些名字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我掃了一眼沒什麼發現後,就把那張紙條遞給了西裝男子,放在了他面前。
結果,西裝男子頭微微晃動,發出焦急的嗬嗬嗬聲。
不要?你不要你詐屍做什麼!
我強忍着心中的不耐,又試探性地問了幾句,然而……雞同鴨講。這個詐屍回魂的鬼,根本就是個白癡貨,或者說大腦發育不健全外帶小腦萎縮,根本沒法正常的愉快交流。
你來比劃我來猜的遊戲,明顯不是我的強項。
連着試探了一番後,我終於失去了耐心,不再理會他的嗬嗬嗬嗬。
轉而取出了另外的兩個盒子,把裡面的明黃色布緞也扯開後,發現果然裡面也是分別有張薄薄的紙張。
三張紙張上,都是寫着一些人名,而那些人名下面,是年月日。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感覺整個人都快瘋了,可是我又真的不知道這些名字和數字,代表着什麼意思。
終於,我決定不再和西裝男子玩猜謎遊戲。
“我不和你玩猜謎的遊戲。”我蹲在了西裝男子面前,一手拿着那三張紙,一手拿着只鞋子,在他面前依次晃動了下,說道,“現在,你告訴我,這些紙張上面的名字,代表着什麼意思。你要是一次給我講不清楚,我就抽你一下,你要是兩次講不清楚,我就抽你兩下,你要是三次講不清楚,我就抽你四下,你要是四次還講不清楚,那我就直接抽死你!”
不知是被我的氣勢嚇到了還是什麼原因,我感到那西裝男子居然縮了縮脖子。
然而,我的威懾,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當他第一次沒能達成我預期目標的時候,我揚起了手中的鞋,可是看到那張已經被我之前抽的有些變形的臉,我最終忍住了心頭的煩躁,重重嘆息了一聲。
天大地大,死者最大,我已經害了他一次,現在卻是如何都下不了手。
我不再問他,也不去理會他,坐在邊上,靠着牆角抽起了煙。
連着抽了幾根後,我覺得
腦袋都有些暈暈的。
這個時候,我開始想穆業。
把穆業一個人留在了廂房內和影子鬼糾纏,其實我早就應該找幾個紙人去幫他,可是出於某種報復的心態,我鬼使神差地沒有理會穆業。
而在我心中,其實也是不大會相信穆業會出事。
但從我出來到現在,已經過了許久的時間,穆業卻一直沒有出來,那間門被帶上的包廂內,也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將他一個人丟在裡面這麼久,也早就出了日前被穆業帶到郊外談話的那份口氣。
要是真穆業出了什麼事,我以後都沒辦法向茶小樓交代。
畢竟不管怎麼說,穆業都是小樓的弟弟,我的小舅子。
我想了又想,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來幫助穆業。
不過在幫助穆業之前,我還需要一些幫手……我目光,落在了張海浪和宋法醫的身上。
我身上的紙人還有一些,但是這些紙人的驅動,都是需要血的。我一個人一時間根本指揮不來這麼多的紙人,但是加上張海浪和宋法醫,把握就會大不少。
最重要的一點是,宋法醫曾和穆業並肩作戰過,相信也不是泛泛之輩。
想到這裡,我就起身走到宋法醫和張海浪身邊,伸手在兩人臉上拍了拍,喊道,“快醒醒,快醒醒。”
喊了幾聲見不應答,我就嘗試着掐了下張海浪的人中。
過了約莫四五秒鐘,張海浪突然張嘴發出了呼哧呼哧的聲音,就像是一個被掐着脖子窒息了許久的人剛剛獲得新鮮氧氣。
然而他呼出的,卻是一股奇臭無比的氣息。
我一個不小心,險些被那股氣息給薰的暈了過去。
伸手扇着把那股氣息拂亂後,我連忙說道,“張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張海浪有些虛弱地搖了搖頭,說道,“我頭暈,現在整個人都不大好……”
“能站起來嗎?現在穆業遇到了點麻煩,我需要您的幫助。”我說道。
張海浪聽到後,掙扎着想要做起來,但是他剛動了下,邊上就驟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黑黝黝的刀鋒直指張海浪。
“這個是什麼東西?”原本想掙扎着爬起來的張海浪頓時被嚇的不敢動了。
“這個是……”我有些犯難地看向那黑色的板甲紙人。
先前張海浪和宋法醫被白色紙人制服後,兩個黑色板甲紙人就退到了邊上靠着牆角站立,我都險些忘記了這兩個傢伙的存在。
現在驟然出現,我也是想到了我前面給它們下達的命令。
這紙人,我是懂如何驅動,可是我不懂怎麼撤銷啊。
“這是我壓箱底的保命絕活。”我隨口胡謅道,“您先別動啊,一定不要亂動,否則這傢伙很有可能給您來一下子的。”
張海浪明顯是被嚇到了,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不會亂動。
安撫了他幾句後,我剛準備轉身去喚醒宋法醫的時候,張海浪突然焦急地問道,“胡,胡先生,這份名單您是那裡得到的?”
我轉身看去,卻見張海浪的手中,拿着的赫然是我丟在地上的那三張寫有人名和日期的紙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