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才察覺到,我是靠着牆壁坐在地上。
頭頂上的吊燈散發着橘黃色的光線,十來平米大的房間空蕩蕩的。別說是那個渾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老頭,就是連桌子和椅子都沒有了。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一骨碌翻身爬起來,推開了那扇暗紅色的門。
陽光肆意灑下,照耀着一排排酒店換洗的牀單被罩,白的晃眼。
我現在在的位置,是頂樓!
望着眼前一大片在風中微微蕩動的牀單被罩,我突然覺得很冷。
整個人就像是突然被塞進保存屍體的冰櫃裡。
我明明記得,那扇門的背後,應該是一間被鑿穿樓板的坑式大房間,房間裡滿滿的都是自天花板垂下的白幔……突然變成樓頂的牀單被罩了。
怎麼會這樣?
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頂樓下來,又回到車裡。坐在駕駛位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酒店的門口,腦海裡念頭紛雜,一會是白幔飄忽的房間,一會是渾身籠罩在黑暗中皮膚皺的像橘子皮似得那個瞎子老頭,一會又是雪人身軀的上官艾兒……
那些記憶的畫面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真實的讓我無所適從。
砰砰砰——
外面,有人敲車窗玻璃。
“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一名穿着紫色保安制服的男子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嫺熟的笑容。
我搖了搖頭,剛打着引擎,目光突然落在那名保安的制服上。
不對!剛纔在酒店裡,無論是那兩名身材魁梧的像狗熊一樣的保安,還是那個唐經理,穿的都是暗紅色制服。
下意識地,我就開口問道:“大兄弟,怎麼裡面的保安穿的制服和你身上的不一樣啊?”
那名保安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什麼?”
“酒店裡面的那些保安的衣服。”我指了指酒店的門,又指了指他身上的制服,“和你身上穿着的這套,顏色不一樣。”
話音剛落,那名保安就面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沒什麼。”我連
忙擺手,解釋道,“我記得以前來的時候,裡面的保安和大堂經理穿的都是暗紅色的那種制服,和你現在的這種不大一樣,所以有點好奇。”
那名保安哦了一聲,“你說的那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
莫非有什麼隱秘的事情?
聽那保安一說,我頓時來了興趣,抖出支菸遞給他,低聲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那名保安左右看了下,發現沒人注意這邊,才接過煙,點上後抽了一口,小聲說道:“其實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上面老大吩咐了,不能讓我們亂嚼舌頭。”
說着,他餘光瞟了眼我丟回擋風玻璃邊上的煙盒。
金裝的呼倫貝爾煙,雖然我沒買過,但隱約知道,這玩意一盒的價格大概是在百元左右。也算是不便宜了。
車上的煙,當然不是我買的,而是我從上官艾兒那裡拿到車的時候,就在車上。
副駕前面的駕駛臺抽屜裡,還扔着大半條。我笑了下,直接拿了一包沒拆封的拋給他。
那名保安喜滋滋地將那盒煙塞進口袋,這才咳嗽了一聲,說道:“其實這事也算不是什麼秘密。上面老大不讓說,只是爲了防止弄出些流言蜚語的,影響酒店名聲。實際上啊,那事三個月前就見報了。”
按照那名保安的話,就是三個月前,酒店出了一樁子事,然後他們的制服就換了。
就在我做好洗耳恭聽的時候,猛地遠處傳來一聲吆喝,“二狗子,你他媽又再詐別人的東西?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的狗爪子!”
一個同樣穿着紫色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氣沖沖地自遠處走來。
只見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抓住那年輕保安的手臂,一拽一摁,就把那年輕保安半個身子壓在了車門上,準確無比地從那年輕保安的口袋裡摸出那盒煙,拋給了我。
“對不起,下面小子不懂事,給您添亂了。”中年保安賠了個笑臉。
轉身,他狠狠地在年輕保安的頭上拍了一巴掌,“還不快滾?淨給老子惹事,要不是看在你爹和我同村的份上,真想一巴掌扇死你丫的!”
在中年保安罵罵咧咧的訓斥聲中,兩人遠走。
我無語地搖了搖頭,本以爲能從那名年輕保安身上問出點話來,沒想到的是,居然話剛挑起個頭,他就被帶走了。
打轉方向盤,我用我蹩腳的技術緩緩開出車位,回到了自己租的房間。
一進門,我就迅速打開了電腦,在搜索欄鍵入那家酒店的名字。連着翻了十幾頁後,我終於在一個偏僻的網站,找到了個相關的新聞。
“花季少女神秘死亡,大堂經理離奇失蹤”
裡面講述的,是某個酒店的房間內,發現了一具光着身子的屍體。經調查,發現死者是酒店的服務員吳某,在死前曾遭發生過性關係。在調查過程中,大堂經理唐某被查出有重大嫌疑,但是就在準備拘留唐某時,唐某消失不見。
事情發生的時間,是三個月前。
事情發生的時間和那名年輕保安說的一模一樣。
若是強行對號入座,哪麼事件中死去的女服務員吳某某,應該就是我看到的前臺收銀員,而那位失蹤的大堂經理唐某,必然是那個唐經理。
我又把網頁往下拉了些許,一張圖出現在我面前。
這是一張黑白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光着身子的女人,仰天呈大字躺着,脖子微微仰起歪向一側,雙臂舉過頭頂,亂髮遮擋住半邊臉,胸部和兩腿間打着馬賽克。
那姿勢,很像擼管片裡那些騷騷的女主角們被嗨到高潮的樣子。
把那個頁面截圖,那張圖片也下載下來做了個備份保存後,我又翻找了片刻,沒再找到任何關於這件事的只鱗片甲後,我就起身關掉了電腦。
背靠在椅子上,我仰頭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上官艾兒的事情已經弄的我焦頭爛額,現在就又冒出來一個酒店撞鬼,這短短兩天的時間給我的感覺,比往常兩個月還要漫長。
最糟心的是,面對這些事,我發現我連丁點拒絕的權利都沒。
正在我長吁短嘆的思索這兩件事是否有關聯時,一陣熟悉的女聲電子音將我驚的回過神來。
是那個水果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