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風輕,氣氛詭異。
疏影搖曳,小銀寶頑皮地坐在樹杈。洗去滿身鉛華,豐潤美豔,炫人眼目。
那件神奇的亮閃閃的衣服越發襯的她皮膚白的發亮。
林昊竹一步一步緩緩走下臺階,氣定神閒,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院子裡,一心等待自己的那個妙人。
年輕男子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他當然知道:身後還有兩雙大眼睛透過窗縫看着一出好戲。
想都能想來,元順眉眼彎彎,嘴角上揚,興奮的要冒泡泡的模樣。只是老爺無法透過牆,看到元順手裡拖着一塊青翠瓜片。
銀寶放肆大膽的盯着來人。
兩條筆直白晃晃的長腿,從銀色裙子底下露出。搖啊搖。
身上元寶銀片連墜的奇特衣服,隨着妖嬈的身形微微抖動。嘩啦啦啦,嘩啦啦啦,發出輕細的聲音。
西屋,元順激動的說:“快看,好戲,快看,好戲。”
小風不放心老爺,生怕被一個妖女勾引。只是不便於那麼像夫人那樣明目張膽罷了。
月上中天。銀色的月光下,小銀寶眉目傳情,飽滿的紅潤的嘴脣微微張開。
纖細的腳趾,紅色的指甲,拋個媚眼。撩撥着男人最原始的慾望。
小風覺得無趣,恨恨說:“夫人別看了。”
元順頭也不回,聲音低的只能夠隱約聽到:“爲什麼不看?每次都是他罵我,看來小銀寶是要收服他了。”
“老爺不喜歡小銀寶,上次還當衆打了小銀寶。”
“打是親罵是愛,大概小銀寶就喜歡這種狠男人吧。”
“小銀寶有恩客,可能找老爺道歉的。”
“是嗎?你這樣想?我覺得不然。好端端不睡覺,道的哪門子歉?再說,翠翠老爺年輕體健,豈是路路通能比的。我看好你們翠翠老爺。”
“我不理你了,一個大家閨秀,正室夫人,說話不着三兩,怪不得老爺教訓你。”
“你真生氣了?對不起,我就是覺得好玩。放着覺不睡,窮折騰。要不,我們不理他們,我們先睡吧?”
“算了,你想守着就守着,我乏了。”
林昊竹聽的真真切切,咬咬牙,只是不便發作。
既來之則安之。走到院中,深夜露重竹凳溼涼,特意鋪了錦褥。看來銀寶很有心,早就惦記上了。
只是她怎麼知道英俊冷漠的廷尉府高官,就一定賞她這個臉呢。
小銀寶有這份自信。年輕,漂亮,嫵媚,關鍵是能讓男人舒服。這就不是兩個小雛兒能比得了的。
喜鵲叫聲連連,擾的夜深男人不寧,這只是第一招。
小銀寶一想到那張英俊的臉,就後悔。
她不相信男人貓不吃腥。上次太大意了,沒有顧及一個男人的臉面,他再看不上自己的媳婦,但是也不允許別人說。
沁香樓二當家今晚有備而來。穿着最有特點的衣物,不過,這件衣物還沒有拿不下的男人。
好戲在後頭,林老爺就要成爲銀亮亮的裙子的裙下之臣。
男人坐下,撿起石桌上的茶盞,自斟自飲,並不理會一旁樹上的妖嬈美女。
小銀寶未說話,先笑,銀鈴般的聲音,清脆悅耳。
突然哎喲一聲,彷彿沒有坐穩當,徑直從樹上撲了下來。
好吧,西屋躲在窗後的林家女人大開眼界,心生恨意:世上真有這樣不知廉恥的貨色。
元順的痛恨成功引起小風不安,湊了過來,纔看一眼,容長臉姑娘簡直怒不可遏。
小銀寶銀片裙子底下,竟然什麼都沒有穿。從高處跌下。裙襬張開,一覽無餘。
元順回頭,同情的看着小風說:“這是你的勁敵。你一定要小心,她比你瘋的多,豁得出去。”
小風氣的滿臉通紅,似乎眼睛也有些紅。別過臉說:“不知羞恥。”
元順追着問:“不會你家翠翠老爺就喜歡這一口吧?野辣生鮮。”
“夫人快別說了,老爺不是那樣的人。”小風說的很沒有底氣。心裡想的是,逢場作戲,誰不會?
銀寶從樹上跌下,大張着手腳,毫無躲閃之意。準備硬生生的,徑直砸在地面。
這是在考驗男人憐香惜玉之心。
“不管,就讓她摔。”這是小風最真切的心聲,紅歌女凌空飄飄落下,銀裙大張,胴體誘人。
小風實在看不下去,轉過臉。
“林老爺及時伸手,攔腰抱住,回扯退步,消解來力。”元順及時同步描繪眼前的景緻。
小風最擔心,就在院子裡上演什麼不堪入目的醜劇。
“你對你家老也沒有信心?”元順問。
在她心目中,廷尉府老爺不應該是一本正經面目可憎嗎?就像平常的林昊竹看見自己,就橫眉怒目惡言惡語神經兮兮。
小風懊惱的靠在牀頭,懷裡抱着一個大枕頭,撅起了嘴。
元順傻呵呵的問:“是不是不方便看下去了?”
“當然不方便,”小風還是心小提醒她,解釋說“看什麼看?有什麼可看的?看老爺和這個歌女濃情蜜意眉來眼去嗎?”
元順很有眼力,早看出小風這股邪火有點怪。
“剛剛還摟着一個,現在又抱着一個。男人啊。”人元順話說的很老成,伴着搖頭沉痛狀,好像她懂得很多似的。
小銀寶心滿意足。
與其說是男人抱着她,不如說,她緊緊的箍着男人的脖子,幾乎是臉貼臉、
長長的睫毛可以碰到男人白皙光潔的面容,男人眉眼真帥呀,身上的氣味,寬闊的胸膛,強勁的心跳。
林昊竹放下妖嬈嫵媚歌女的身子,退回座位,只對眼前茶盞感興趣。
無端的想起另外一個女子在懷中。
危機時刻,小心翼翼的抱住自己,還悄悄的解釋。一副沒心沒肺的傻模樣。
小銀寶閱男無數,知道男女得互補着來。
男人爽朗潑辣,就像讓女人溫溫柔柔;男人陰柔文雅,心底裡愛惜女人主動熱烈。
小銀寶嫣然一笑。
把另一張竹凳移過來,貼着男人的腿,坐下。
搔首弄姿,用手繞着髮梢打圈圈,把頭髮撥到耳後,身子扭動,沒有一刻的安閒。
“林老爺,我覺得您可能對我有誤會。我雖然出生低賤,但也不是一個壞女人。”
“確實仰慕老爺的瀟灑風姿,所以妒忌夫人,出言不遜,萬望老爺見諒,以後不敢了。”說到“不敢”兩個字,整個身子已經膩了過來,輕輕地扯拽林昊竹的袍袖。
林昊竹下意識的往後靠一靠,不經意的伸手拂去攀扯的纖細的手指,輕輕咳嗽一聲。
“林老爺,自古美人愛英雄,我總覺得仰慕不是說不出口的事情。這樣一個良宵,難道我們就只是坐在這裡說話嗎?”
林昊竹擡起眼皮,看她一眼,又轉過臉,好像在說——是你說話我沒說話。
院中坐的筆直的林老爺身後,二層小樓西屋,那一雙滴溜亂轉的靈活眼睛,彎彎含笑。
“男女相談甚歡,看不到翠翠老爺的模樣,但是小銀寶越湊越近,手越來越不規矩。”
“小風,你家翠翠老爺給那個紅歌女機會,小銀寶的手拽住他的衣服,小銀寶的手搭在他的肩頭。”
小風懊惱的閉上眼睛,阻止說:“夫人。別說了,又不是好事情。”
元順聽出了小風的不愉快,悄悄的走到牀邊,蹲下,腦袋搭在牀沿上,憐惜的說:“你家老爺就像別的男人一樣,喜歡美麗的女子。”
“你很漂亮,老爺心疼你,你不吃虧的。”
小風使勁搖搖頭,不知從何說起。眼圈一紅,強忍着不流淚。
這算什麼事?一個丫頭,看不得老爺喜歡別的女子,這是哪家的規矩?小風心裡明白自己的身份。
小銀寶銀鈴般的笑聲又響起,不知道說到什麼高興事了。
終於聽到林老爺的聲音很沉穩,小風和元順集中注意,剛好能聽見;不像小銀寶的聲音,不想聽都不行,硬往耳朵裡鑽。
“孤男寡女,你覺得怎麼纔好呢?”是老爺問小銀寶。
小銀寶放肆的笑了。用手虛點一下對方的額頭:“我就知道林老爺不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這樣一個好時光,自然老爺想什麼樣就什麼樣。”
“總有人不會伺候,嫁過來也是一個雛兒。再說了,一個丫鬟懂得什麼風情。”
元順生氣了,伸手把小風從牀上拽下來,告誡她:“現在人家是打上門來,就差指名點姓罵我們倆,你還在這難過。”
小風第一次對自己的心思沒有信心。
如果老爺只是逢場作戲,這對於男人來說不是很常見嗎?自己和夫人貿然衝出去,搞得大家都挺沒意思的。
“她不過是一個歌女,整天在男人堆裡廝混,我們沒得和她一般見識。”小風這樣解釋。
就聽樓下林老爺聲音不大又不小說:“怎麼,今天還不能虧待你了?”
“感激老爺的體諒。對我另眼看待,我自然感激不盡。大家都說林老爺眼頭高,我自然會竭盡全力,讓您不虛此行。”長長的一段話,說到最後歌女簡直沒了氣息。
聲音嬌媚入骨,氣若游絲。想都能想來,屋外,院中,應該是春景盎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