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區的小廢墟中,依然是有着一男一女,女的抱着小布偶,乖乖的坐在一旁,而男的,則是一臉輕鬆,安靜盤坐。
這對男女,自然便是小藍與凌晨了。他們此刻的臉上,再沒有了往常的壓力感,因爲森林中最大的敵人已經斬殺,這裡已經沒有了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存在了。只不過,接下來的,是一個更大的難關……
“你準備好了嗎?”
滄桑渾厚的聲音,自一臉寧靜,盤腿而坐的凌晨體內響起。說話的,自然便是朱爺爺。
自與虎蛟獸決戰後,如今已然過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面,凌晨根據朱爺爺的安排,休養生息,因爲從朱爺爺的一系列解說中,已經得知,衝擊凝魄境並不如之前突破那樣簡單,而是要渡劫,並且是一個死劫。因此,心態調整,反而是一門必修課。
事關生死,這臨門一腳,可不能出任何差錯!
“嗯。這個心魔,我一定會擊倒的。”
凌晨點點頭,認真的回答過後,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小藍,閃過一抹擔憂之色,因爲這次渡劫,需要入定,而一旦入定,則不知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醒轉。雖說朱爺爺已承諾會暗中保護她,但由於強烈的責任感作祟,他的心情,還是免不了有些忐忑。
“這個死劫不簡單,考驗的不止是力量,更側重於智慧以及你的頓悟能力,所以你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了。”
朱爺爺似是感應到凌晨的心思,他吐了口氣,又緩緩道:“勸你還是不要把心思分散,你的死劫比別人都要……”
“我知道。你說過了,因爲我的靈力比同階級的人磅礴許多,所以遇到的心魔都會特別強大。”
凌晨打斷了朱爺爺的話,微微一笑,然後把瞄向小藍的目光轉了回來,目不斜視,眼鼻觀心,接着,他的儲蓄戒閃過一道紫芒,一顆綠色的內丹便跳了出來。
“妖獸內丹,雖然能幫助人催升能力,有效突破境界,但此時此刻,把靈力大幅度提升,於我來說,卻是把雙刃劍。”
凌晨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這顆虎蛟獸的內丹一口吞了進去,接着心神收斂,意識開始慢慢進入了沉睡,他,又要進入意念空間了。
嗡!
一道梵音響起,隨之金色光球把凌晨厚厚的裹了起來,而在一旁的小藍,因爲早就知道哥哥要進行境界突破,於是素來乖巧的她,便靜靜的坐在一旁,等待哥哥出關。
至於朱爺爺,也同樣在光球內,凌晨的天靈蓋上浮現了出來,他此時老眼半眯,內裡所隱藏的,盡是擔心。
“小子,這次我真的幫不了你,是生是死,得完全靠你自己了。”
在這道久久不消散的梵音裡,朱爺爺以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音量,喃喃的說着。而在這片梵音之中,凌晨已經進入了那個意念空間了。
“咦?這次怎麼又有點不一樣了?”
這一次的意念空間,不是七彩繽紛,不是火紅一片,更非幽藍雅緻,反而是黑白相間的世界,感覺非常怪異。
“嘖嘖嘖,廢材就是廢材,非要努力進取什麼的,真讓人想吐!”
正當凌晨側着頭,食指敲着太陽穴,雙眼四處觀察環境的時候,一道極爲不善的聲音,自黑暗深處響起,這道聲音來得很突然,但是讓他更爲訝異的,是這把聲音的主人,明顯就是自己!
“什麼人!”
凌晨猛的回頭,靈力旋即爆發,被紅色靈力覆蓋的藍色靈力,把頭髮以及衣袍都是打得獵獵作響,他此時眼神警惕,正狠狠地盯住音源地。
啪嚓!
破音聲響起。一個青衣少年,出現在凌晨眼前,他與凌晨長得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髮色以及靈力顏色都是相反的,原本的眼睛位置並沒有瞳孔,只有兩個空窟窿,顯得十分恐怖。
“你就是心魔?!”
凌晨雖是感到怪異,但也定下了心神,他看着面前這個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但一頭白髮,周遭被藍紅靈力覆蓋的少年,微笑道:“沒想到我的心魔就是我自己,而且是消極的自己。”
“自己跟自己說話的感覺真不好。”
心魔操着陰陽怪氣的聲調獰笑着,接着又滿臉殺氣,用着它那兩個黑窟窿,盯着凌晨,道:“不過既然來了,就把命留下吧!”
“哼!想要我的命?沒那麼容易!”
凌晨袖袍一揮,二話不說,便立即欺身而進,他雙拳收至腹側,然後如炮彈般筆直轟出!
轟!
一出手便是雙龍出海。兩條青龍虛纏一起,如驚雷般的速度往心魔的面門撕咬過去!而在面對這勢如破竹的攻勢,那心魔居然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手指還在掏着耳朵,臉上盡是一副不屑的模樣。
砰!
雙龍直接命中了心魔,靈力的波動揚起了凜冽的狂風,然而一招得手,凌晨卻沒有露出欣喜之色,反而是滿臉凝重,眼睛四處張望。
“火龍拳!”
龍吟之聲驟然而起,一條被黑炎包裹的火龍,自上空出現,它張牙舞爪,口吐黑暗火焰,直往凌晨的天靈蓋騰衝而去。
“媽的!它還會火龍拳!?”
凌晨的劍眉都要擠成了倒掛的月亮,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傢伙不僅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就連招數都一樣,剛剛他那不妙的凝重感覺,大概也是因爲猜到自己擊中的,只是魅影身法所凝造出來的分身罷了!
砰!!
黑龍撞在了地面,揚起了黑色的波浪。那凌晨雖然反應迅速,催動魅影身法成功避開,但是那強悍的靈力餘波,仍在他的臉上,劃出了幾道血痕。
雖然這算不了什麼傷,只能算輕輕掛了彩,但各自對攻一招下來,是高下立見,顯然,凌晨略處於下風。不過,凌晨鬥心正盛,這一絲一毫的差距,他還是有着信心逆轉的,而就在這對峙的過程中,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一彎,舉起拳頭,就往着心魔衝去!
“火龍拳!”
凌晨使出了火龍拳!不過這正如他猜想一樣,由於這是意念空間,並不是真實空間,因此不但可以使出百分百的實力,還能用上這招仙術!
“呵呵,有點頭腦……”
看着那條赤色巨龍往自己身前撕咬過來,那心魔卻是不避不閃,左手掏了掏耳朵,然後右手猛然擊出,大喝一聲:“火龍拳!”
轟!
黑炎巨龍騰空而起,兩條顏色各異的巨龍在虛空爭勇鬥狠,一時之間,整個意念空間都充斥着龍吟之聲,場面異常壯觀華麗。
隆!
不消片刻,兩頭巨龍均是使出了最後一擊,狠狠的撞到一起,隨即兩道顏色各異的靈力互相燃燒啃食,最終是熄滅殆盡,只留下兩道身影在五丈開外的距離,對峙着。
而在對攻幾遍,結果依舊是爭相不下之後,凌晨也靜了下來,皺着眉頭思考對策,而對面的心魔,也是沒有莽撞進攻,同樣停了下來,只不過,它的臉色卻是不屑與狡黠。
“呼,我都說了嘛,好好當個弱者不好,在鎮裡雖然被嘲笑被欺負,但畢竟大家都惦記着爺爺的功勞,明面上,還是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心魔突然開口,打破了冷場,它踢了踢腿,一邊擺手一邊挖耳朵,好像耳朵裡面,有着無盡的髒東西,而在着心魔說着這些話的過程中,也在偷偷觀察着凌晨的臉色。
“不愧是心魔,攻人先攻心。不過……”
凌晨聽到心魔的話,輕輕一笑,接着紅色的瞳孔綻出堅毅的光芒,他嘴角微微揚起,拳頭攥緊,接着踏出一腳步,道:“你這算盤,註定打不響了!”
“嘖!不識好歹!”
見得自己的計謀竟然被輕易被識破,心魔惱羞成怒,一改之前吊兒郎當的作風,臉色變得猙獰無比。此時它雙拳握緊,爆出龐大的靈力,接着身子一動,舉拳就往凌晨的喉嚨轟去!
“對,小爺就是這麼拽!”
堂堂心魔被自己氣到,凌晨心中不免揚起了一股得意的感覺,他笑着甩了甩衣袖,接着眼神一凝,掄起拳頭,直接跟心魔的殺招硬抗了起來!
砰!
轟!
隆!
無數道打鬥的音爆聲,在意念空間之中響起,這一人一心魔,好像不會感到疲累那樣,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這一點,就連凌晨也感到神奇,爲何自己的體力好像用不盡?難道這是因爲這裡不是現實空間,所以耗損的其實是本體的精神力或者是其他的東西?
凌晨猜得沒錯,耗損的確實是精神力,但是一個人的精神力,終歸是有極限的,因此漸漸地,在他不知不覺間,動作開始慢了下來。
“哈哈,精神力見底了?那就吃我一腳!”
心魔察覺到凌晨的動作開始跟不上,於是獰笑一聲,對準這個細微的空隙,瞬間一腳踢了過去!
砰!
凌晨悴不及防,硬生生受了一腳,只見他悶哼一聲,身子便倒飛了開去,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
“他大爺的,再這麼下去,我不是戰敗就是活活被累死!”
凌晨忍着劇痛站了起來,他一邊喘氣,一邊抹去嘴角的血跡,心情開始焦急,因爲久戰必敗的道理他是清楚的,只是招式、靈力、攻防習慣,都幾乎一模一樣,這根本就讓人沒法打,而且最該死的地方,就是對方的精力似乎是不見底那樣。
加上,自打凌晨進來之後,就發現原本寄存於腦袋之中的無妄訣,好像消失了那樣,這個就更讓他感到焦慮了。因爲在這個意念空間,任何招數都不受限制,禁術說不準都可以隨便用的!
“喂喂喂,你不會是在想,禁術幹嘛用不了吧?”
瞧見那累得半死半活,看樣子還在思考對策的凌晨,心魔不禁搖了搖頭,蔑笑道:“那無妄訣是受敵攻擊時纔可能會出現,而我們本來是一體,只是兩種不同的極端意念罷了,所以你說,那訣法還會出來?你,就等着被累死吧!”
凌晨嘴角一抽,心裡暗叫不妙,但是想到,自己就算能動用禁術,對方也是能用的,彼此二人,除了思維模式有點不一樣,其餘的一切都是相同對等的,莽撞出招,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想到這兒,他也就跟着搖了搖頭,苦笑了起來。
“等等!”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凌晨的雙眼忽然閃過了一絲精芒,暗暗道:“本來都懂的,對方都懂,那麼,如果是突然使出一招大家都不懂的呢?”
“好!就用這招!”
彷如被一道靈光打中了天靈蓋,凌晨的嘴角扯起了一絲邪魅的笑,接着低喝一聲,雙掌一拍,兩腳一蹬,躍起了兩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