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老者踏前一步,造成了輕微的地磚摩擦聲,而這道聲音讓得凌晨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因爲求生的本能告訴他:這個人,打不過!
但是,打不過不代表就要坐以待斃,如果逃不掉,拼命也是要的。此時,凌晨的腦袋正飛速運轉,尋找有效方案,而同時,他開始慶幸當初留了個心眼,沒有使用心魔之力或者八荒烈焰掌把陳稽給擊殺,不然的話,就會連賴以求生的底牌都失掉效用。
面對老者的步步逼近,凌晨雖驚,但心裡面卻有着一定的底氣,因爲就算這些底牌都失去效用,他還有體內的那雙瞳孔,以及那本不受控制的無妄訣。死,也並非那麼容易。
“這老小兒,可是貨真價實的凝魄境三層巔峰,但是,你得靠自己能力逃出去,這是老夫對你的試煉。”
就在凌晨心裡略略放鬆的時候,那朱爺爺卻是冷不丁的拋出了一句話,讓得他整個心又是懸了起來,心裡旋即一頓暗罵:媽的,死老朱,你的試煉能有一個是正常點的麼?
當凌晨心中糾結不已,臉色難看至極的時候,那老者突然眉頭一凝,便舉起了手掌,欺身而進,速度之快,讓得他是眼睛都眨不過來。
轟!
在老者將要一擊得手的時候,他卻是故意打偏,掌風落向了凌晨身後的空地處,當掌風一觸及地面,旋即爆出了一聲巨響,伴隨響聲的,還有吹得讓人手腳發疼的烈風。至於後者的臉,則被這股掌勁,刮出了一道森然的血痕。
咕嚕。
凌晨吞了一口唾液,兩滴冷汗從額前滲出,他知道,剛剛那掌如果自己中了,不死也得重傷,這老者速度太快了,就連怎麼移動的都沒看清,自己根本無法應對。
我還是太弱了!凌晨的心裡,冒出了這麼個想法。
是啊,這才入世有多久?這種敵人,將來必定多如螻蟻,如果在這裡都抗不過去,還說什麼殺敗血族,擊潰守墓傀儡?還說什麼闖入中樞大陸,尋找爺爺?
此時凌晨的拳頭,攥得很用力,力度大得都有鮮血從指間處淌了出來。他此時恨啊,他恨自己力量不夠,因爲如果力量不夠,就連享聚天倫的權利都沒有,如果力量不夠,就連身邊最親近的兩個紅顏都保護不了!
力量!一切都是力量!如果我今天能逃出去,他日我一定要把這個什麼狗屁仙鹿宗踏平,以證己道!
想到這裡,凌晨的求生信念開始逐漸濃厚,把方纔的驚懼都是一掃而空,醇厚的靈力開始從體內散發出來,隱隱間,還滲出了一絲黑氣。
“嗯?心魔之力?怪哉怪哉,這世上,居然還有把心魔當成助力的人。”
老者看見凌晨周身的黑色靈力,原本渾濁的雙眼,瞬間透出了幾分精芒,此刻他陡然退後十幾步,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個少年來。
對於這老者突然收手,凌晨並沒有放鬆神智,因爲他可是很理性的人,絕不會認爲這老者是被自己的這股神秘力量給嚇到。相反,這老者的舉動,更讓他神經繃緊,隨時準備着全力逃命。
“看不出來啊,這靠女人起家的慕容世家,也會出這等鬼才,而且,還只是一個外門子弟。”
老者已收起了方纔的殺意,臉上盡是一種驚疑,但見他一邊捋須,一邊皺眉,對着凌晨上下掃視,接着道:“我仙鹿宗,乃是南宮世家麾下的五大宗派之一,素來跟慕容世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不知今日是爲何,小友你要重創敝派的少宗主?”
慕容世家?南宮世家?這又是什麼狗屁東西!?
沒想到,這老者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竟稱呼自己爲小友,這讓得那凌晨頓時丈二金剛,一頭霧水,但是從這語氣中可以聽出,這老者似乎是誤認了自己是某個大勢力之下的外門子弟。
這時,凌晨眼珠一轉,靈機一動,決定將錯就錯,直接就冒認了起來。
“咳咳,這個是一場誤會,主要是他們想要攔路勒索,所以才引發了這種事情。”
凌晨裝的有模有樣,整個就一儒生姿態,他一邊拱手抱拳,一邊把眼睛瞄向了禍事源頭那個不省人事的刀疤男。
“噢,原來如此,那,倒是敝派管教不嚴了,不過,小友你也下手重了點,你要老夫如何回去向老宗主交差?”
這老者真的被騙過去了,居然還跟着打起了官方來,此時他看了看那到底的刀疤男,一臉隨和的對着凌晨,乾笑道:“歷來通火靈之人,煉丹造詣都不低,還承蒙小友贈藥救人。”
凌晨眉頭故作深鎖,但心裡卻是在偷着樂。沒想到,這老者是想討點靈丹,看來,不管是慕容世家還是煉丹師,這兩個身份都挺管用的,至少,現在就能保住自己一條命。
“老夫深知靈丹珍貴,不過你若肯施贈丹藥,我們仙鹿宗,定能與小友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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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看見凌晨的神色,似是有點擔憂起來,索性拋出了這麼一個承諾。
其實,他哪裡是真的想救那少宗主,他是想給自己討點靈丹,最好,能討要到可以幫助衝擊境界的靈丹,因爲,他困在三層巔峰,已經兩百年了,如今他已三百多歲,若不趕快突破,千歲一到,便會化作黃土。
“好!我就等老先生這一句!”
凌晨逐漸揣摩到這老者的心思,於是打蛇隨棍上,把燦爛兩字,一股腦的掛在了臉上,只見他樣子急急匆匆,箭步走到老者身前,然後不停找出各類靈丹。當然,這當中,都是一些補氣血的丹。
不過對於凌晨來說,只是多得沒地兒擺的失敗品,卻是讓那老者眼前一臉,他此刻老臉上都是爬滿笑容,幾個呼吸間,就把那幾十顆靈丹都收入了自己儲蓄戒裡頭。而看着這老頭的臉色,那凌晨的心裡卻是不屑起來:原來是個貪心種,還差點把他拜作了高人!
老者看得自己討到了好處,態度也是好了起來,樂呵呵的道:“老夫名爲孟常興,乃仙鹿宗的長老,不知小友大名是?”
“額,承蒙祖蔭,得慕容一姓,至於小名,單字,晨。”凌晨一臉微笑,拱手回答。
一不做二不休,凌晨乾脆是連人家的姓都給盜用了,不過他本就是這種性子,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盡,既然已經冒認了,那做戲也該做全套。
不過凌晨這麼一說,卻讓那孟常興的臉色都給嚇得一青一綠的,畢竟慕容這個姓,是隻有嫡系一脈才能用的,這凌晨不知道,他這個老怪物能不知道?
嘶。
繞是這種老怪物,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不禁慶幸,自己看到這少年身上的青色武衣時,能夠及時收手,不然,一個搞不好,就會讓那護短的慕容老祖宗出山了。
雖說這慕容家是靠着女人起家,全賴前幾代之中有人嫁了王都之主而混得風生水起,但是實力也不是蓋的,這涅槃境高手的怒火,絕非是小小的仙鹿宗可以承受得起的!涅槃境高手啊,哪怕只要一巴掌,都會讓整個宗門夷爲平地!
看得這孟常興如此一驚一乍,凌晨的心中也是有了個大概,看來這慕容一姓,比煉丹師這個身份更管用。不過他也好奇了,這老朱不是說過煉丹者都被權貴攀附的嗎,怎麼這慕容世家,感覺是一手遮天那樣?
發現穩妥的生機,凌晨也懶得考究,馬上要藉機遁走,樂呵呵的道:“孟長老,晚輩還有要務在身,如若無事,便先行告辭了。”
“等等!”
就在凌晨轉身就要走,而樹上的凌靜也是機靈的握住小藍的手,準備一併遁逃的時候,那孟常興卻突然喊住了他。
這個舉動,讓得凌晨的心裡都是咯噔一跳,不禁在想:這難不成是被揭穿了?沒理由啊,剛剛可是做得天衣服縫啊,就算被揭穿,也要先等那陳稽醒來啊。
腦內絮亂,但是身體的本能,促使他的神經自然繃緊,腳下偷偷聚力,準備事情敗露時可以立即遁逃。
不過事情卻是出乎了凌晨的意料,那孟常興雖然是掠身而至,但身上殺氣全無,倒是臉上掛着一副狗腿般的臉,笑道:“不知小友何時歸來,到我仙鹿宗做客?”
做客?做你個頭!等那陳稽醒來,你還能這副態度?
凌晨心中不禁偷笑了起來,不過這可不能表現出來,只見他又是一輪作揖,微笑道:“有道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待晚輩完成家父任務,自會向貴派討杯茶喝。”
“一定一定,有慕容家嫡系子弟的蒞臨,我仙鹿宗必然蓬蓽生輝。”
孟常興看到面前這個來自大家族的嫡系子弟,竟然如此好說話,不免動了一絲貪念,他此時是老眼眨了眨,接着道:“到時,有了什麼靈丹,小友得關照一下老夫。”
“自然自然。”
凌晨現在是連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了,匆匆的做了一個揖之後,便向樹上的凌靜使了個眼色,旋即影也沒有的就消失而去了。
至於那孟常興,倒是心裡樂滋滋的端詳着戒指內的靈丹,至於凌靜和小藍的存在,他也早就發現了,不過,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畢竟,哪個大家族的子弟,不會有兩三個紅顏?
半響過後,這孟常興纔是砸吧着嘴巴,一搖一擺的走向那奄奄一息的少宗主陳稽身旁,然後袖袍一揮,兩人便也消失不見了。
約莫兩刻鐘後,這兩人才是回到了一座極爲氣派的山門前,而這座山門之內,有着一座廟宇模樣的宮殿,宮殿上的牌匾,鐫刻着三個蒼勁有力的字——仙鹿宗。
這裡,赫然就是那陳稽的家,仙鹿宗!
不過少宗主回家,其餘弟子倒沒有任何反應,反而看到他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都在偷着樂,看來,這陰陽怪氣的少主,還真不招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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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那孟常興也不會理,也懶得理,他現在急着去跟宗主彙報情況,也順便爲自己拉攏了一個大家族的煉丹師而邀功一番,所以他在剛進宗門的時候,便餵了陳稽服用靈丹,而後隨手就扔了給一些下人照料,至於他自己,則是自顧自的轉進內堂,面見宗主。
嗒嗒嗒。
孟常興行色匆匆,走起路來都是帶起頻密的腳步聲,而隨着他的行進,一道威嚴的中年男子身影,便是逐漸清晰了起來。這個男子,臉孔起棱起角,眼睛倒三角,整個就一惡神模樣,此時,他正一臉陰沉,盯着前方的孟常興。
這男子,便是仙鹿宗宗主,陳柏鬆!
而那孟常興,當然知道這宗主是爲何事在怒了,他馬上一臉笑嘻嘻,迎了上去,道:“宗主,可喜可賀。”
“呵!我兒被傷,還成喜事?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陳柏鬆怒極反笑,指着那孟常興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不過這孟常興卻是一副腰桿挺直的樣子,走向前者,緩緩地講起自己與凌晨的相遇,然後把個中的細節亦真亦假的說着,說罷就開始吹噓未來的宗門會如何壯大,說得是龍飛鳳舞、天花亂墜。
然後就在他沉浸於自我幻想裡的時候,那陳柏鬆卻是勃然大怒,周身的靈力噴發開來,旋即一掌就拍了過去。
噗嗤。
雖然陳柏鬆只用了五成力,然而那孟常興卻是跪地吐血,臉色蒼白無比,他不解的看着宗主,想知道是什麼回事。
“孟常興!你是真的老糊塗了!本宗從未聽過慕容嫡系裡面有個什麼慕容晨!我就給你七天,七天之內我看不見那小子的屍首,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滾!”
陳柏鬆的臉色極爲難看,而那孟常興則是悔得腸子都青了,這都怪自己貪心啊,不然,只要細心一想,也定能發現這是個騙局啊!
而在孟常興苦不堪言的時候,凌晨一行人,按着朱爺爺的指導,正以距離仙鹿鎮三十餘里的山谷爲目標,火速飛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