傒囊狐疑看着琉璃,一句話不說,隨和又圍着她繞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還是不說話。
“你乾爹在裡面,對不對!”琉璃興奮着,她也想低調一點,也想按捺住心情的,可是,怎麼都控制不住,興奮就是興奮,矯揉做作裝矜持不了的。
“你……”傒囊還是狐疑,欲言又止。
“你乾爹在裡面對吧,他的傷怎麼樣了?要閉關幾日?”琉璃又問道,看着那被一團白霧堵得嚴嚴實實的洞門,止步不前。
“我乾爹最似乎的茶是什麼?”傒囊突然認真了起來,看着琉璃問道。
琉璃一愣,半晌才緩過神來,反問道:“我怎麼知道?”
“那我乾爹最似乎的顏色是什麼?”傒囊繼續問道。
琉璃又是搖頭,髒兮兮的小臉上那興奮之色漸漸地被疑惑取代。
“那乾爹最喜歡魔宮裡哪個地方?”傒囊又問道。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終於,琉璃明白了,這小子懷疑她。
“一問三不知,我怎麼能判斷你究竟是不是我乾孃?”傒囊冷冷說着,氣定神閒雙臂環胸,在一旁又坐了下來,看都不再看琉璃一眼。
“憑什麼懷疑我,難道汐淺夏之前易容過我?”琉璃急急問道,人界的易容之術還算簡單,妖界魔界等其他各界的易容術可不簡單,若非修爲極高,十分容易被拆穿的,且易容上元神,若非萬不得已,一般也沒有人會這麼傻。
傒囊看了過來,冷哼一聲,道:“我乾孃從來就不會叫我乾兒子,她有時候還會有些怕我呢!”
琉璃止步,一怔,看了傒囊良久,緩緩地雙手環胸,不說話了。
傒囊不但是不說話,而且還在洞口前劃出了一道凌厲的白光直線,意思很明顯。
琉璃眸中陰險掠過,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懶懶地開了口,道:“你乾孃怎麼就從來不叫你乾兒子了呢?那還是你乾孃嗎?”
“她不喜歡叫而已。”傒囊冷冷說道,仰着頭,鼻孔都要朝天了。
“那你還叫她乾孃?”琉璃又問道。
“她是我乾爹的妻子,我當然要叫她乾孃了!”傒囊理直氣壯。
“你對她似乎……停不滿的嘛。”琉璃試探道。
“這不關你的事情,汐淺夏,麻煩你滾,這裡嚴格意義上不舒服魔宮,這是我的地盤,不歡迎你。”傒囊說罷,站了起來。
琉璃還是懶懶地坐着,感慨着,轉移了話題,道:“也不知道聖君什麼時候出關,我就讓他休了那女人。”
“你敢!”傒囊冷聲。
琉璃想笑,卻還是拼命地憋着,第一次發現傒囊這小子這麼維護她,也是第一次發現他是如此笨。
“滾!”傒囊怒聲,卻又似乎忌憚,不敢上前來。
“得了得了,那魔頭的傷怎樣了?”琉璃終於是折騰夠了,手中緩緩流竄出一道華麗而夢幻的紫光來,朝山洞口那白霧流竄而去。
闖入不了,她也不敢打擾,就只在洞口前徘徊着。
“紫……紫……紫……”傒囊就這麼結巴了,也不知道是沒話說,還是話說不出來。
“他的傷到底怎麼樣了?”琉璃認真了,聲音有些沉,視線不離洞口。
“好多了……這……這,這次閉關出…出……出來,應該可以痊癒。”傒囊斷斷續續說道。
“閉關幾日?”琉璃又問道。
“十日,今天過了算一日。”傒囊如實答道,環胸的手不自覺垂落在身側。
“究竟怎麼回事,從毛球管家送他回魔宮開始說起。”琉璃淡淡說道。
傒囊又是看了琉璃良久,終於是徹底緩過神來。一下子就撲了過來,一臉興奮不已,抱着琉璃,道:“乾孃,你終於回來了,你都不知道我們被那汐淺夏欺負得可慘了,我和貝哥都哎了她的巴掌呢!貝哥都跟你說了,對不對,毛東西還說你逃走的,我們怎麼可能會相信呢?你放心,乾爹也不會相信的!毛老東西他聯合汐淺夏,心懷不軌,乾孃,你日後一定要提防他!”
傒囊一邊訴苦着,一邊心下暗自慶幸着,幸好沒有多話,沒說錯話。
這乾孃可不必汐淺夏好惹,只是,他的心當然是偏向乾孃的。
“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來。”琉璃認真說道,從月國到魔宮,又同汐淺夏較量了這麼久,總是冷靜了下來的。
“乾孃,你先告訴我,你怎麼不跟乾爹一起回來?怎麼現在纔來?”傒囊急急問道,亦是狐疑着。
“我……我有點事情沒處理,處理完了纔回來的。”琉璃敷衍道。
“乾孃,你……你……你也太過分了吧,乾爹都傷成那樣了,你居然還離開!你多傷人的心呀,你都不知道乾爹這些日子,總是捂住心口,他心痛了,一定是心痛了。”傒囊一臉的誇張表情。
琉璃心頭一緊,忍不住又朝山洞門看去,她又惹大魔頭傷心了吧。
“乾孃,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去處理呢?”傒囊繼續問道。
“小孩子,知道那麼多做什麼,我問你話呢!”琉璃沒好氣說道,她都不知道十日後,要怎麼跟魔頭解釋了。
傒囊無奈,輕咳了幾聲,一副小大人模樣開了腔,“事情是這樣的,那日毛東西送聖君回來,直接到了宸宮,我們都沒直接見到聖君,毛球管家也不讓任何人進,是過了好幾日,我才見着的,貝哥和若離,還有夕顏郡主求見,都被毛東西攔了,你都不知道,聖君那時候,一身都是血,都過了幾日了,還一身全是傷口,全是血,血流不止,後來,毛東西就把聖君送到墮仙界了,然後,我就守着在界門口!”
傒囊說着,頓了頓,打量了琉璃一眼,責備道:“乾孃,你要是跟回來就好了,毛東西就不會拿着雞毛當令箭,胡亂發號司令,不讓我們見聖君了。”
“然後呢?”琉璃厲聲,一臉的肅然。
傒囊嚇了一條,不敢再多廢話,連忙繼續,“入墮仙界的時候,毛東西很嚴肅很嚴肅地告訴我,如果十日後,他們沒出來,就把凌徹找回來登位,一定殺了若離。”
琉璃一聽,臉色驟變。
殺若離?
爲何一定要殺若離?
“乾孃,毛東西一定是嚇唬我的,你都不知道那時候我多害怕,都第九日了,都晚上了,他們還沒出來,我都快當真了,最後,他們還不是出來的。”傒囊說着,小心翼翼地湊近,沉了沉聲音,才又繼續,“乾孃,很奇怪,那時候出來的就只有汐淺夏和毛球管家兩個人,汐淺夏手裡捧着一朵碩大的雪蓮花,跟以前紫玄殿冰雪叢林裡的雪蓮花差不多模樣,然後她們就去了水閣,汐淺夏就住在水閣,也一直沒見着乾爹。”
琉璃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並沒說話。
“毛東西什麼都不肯說,我那時候都懷疑毛東西真的心懷不軌了,後來我和貝哥就偷偷到後院去看,然後就看到他們兩人對着那雪蓮花說話,沒聽清楚說什麼,好像是說乾爹怎麼着怎麼着的,什麼仙骨魔血,我和貝哥都沒明白,後來汐淺夏就讓毛東西放心,說乾爹一定不會有事了。”傒囊如實說道。
“仙骨魔血……”琉璃狐疑了,昊天並非漣太后親生,而是漣太后用墮靈孕育而成的,卻也算是魔界之人,怎麼會更仙扯上關係,莫非花影漣漪本是仙!
“乾孃,你說仙骨魔血究竟怎麼回事?”傒囊納悶地問道。
“然後呢?”琉璃避而不答,想必毛東西這麼做,是不想讓太多的人知曉昊天的身世吧。
不得不承認,毛東西有時候很討厭,但是他還是一心都爲昊天着想的。
“後來我就讓貝哥去找你了,然後我看到毛東西把汐淺夏帶到寢宮去,我跟不進去,再後來,乾爹就出來了,身子骨還虛弱得很,你都不知道那汐淺夏多噁心,一直跟乾爹討人情,其實就是威脅乾爹呢!說她是爲了乾爹纔出墮仙界的,讓乾爹留她在身邊!後來乾爹被她纏得實在煩,就躲這裡來了。”傒囊如實打報告。
琉璃沒說話,安安靜靜地看着那白霧濛濛的山洞口,突然有種衝動,想衝進去,抱一抱那大魔頭。
他這一輩子一定從來沒有這麼傷過,也從來沒有這麼被威脅過吧,而且,還是被一個女人威脅。
“乾孃,你偷偷來的吧?”傒囊低聲。
琉璃依舊不說話,吸着鼻子。
“乾孃,你放心,這是我的地盤,我一定保你到乾爹出關。”傒囊認真說道。
“十日……”琉璃喃喃自語。
“就十日,放心吧。”傒囊都快拍胸脯保證了。
半晌,琉璃才緩過神來,深呼吸了好幾次,堆起了笑容,道:“傒囊,你真沒有叫過你乾兒子嗎?”
“這個……”傒囊嘴角有些抽搐。
“我之前還偶爾會怕你?”琉還是笑着問道。
“這個……其實……”傒囊嘿嘿賠笑着,解釋不了。
“乾兒子呀,去給我弄點吃的來吧,這十日我親自守着。”琉璃仍是笑,髒兮兮的小臉笑起來還是那麼明媚。
“好嘞!”傒囊連忙起身,拍了拍一身寒氣,走了幾步,卻又止步,回頭道:“琉璃,你的年紀不一定比我老,我至今也還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妖,不知道你好不好,不過,既然我乾爹認定的女人,一定是好女人!”
說罷,笑了笑,這才轉身離去,完全就不像是個孩子。
給讀者的話:
嘛哩嘛哩哄……急急如律令……不要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