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端着忘情水，看着琉璃和昊天，面容帶慈笑，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淡淡道：“要麼喝了忘情，忘了彼此，過奈何橋，往你們改往的地獄去，要麼，投到這忘川河裡，一起受苦，能不能堅持千年，就看你們的命了。”
昊天沒說話，接過忘情水，一口飲盡。
“你！”琉璃都哽咽了，居然連眼淚都盈眶，戲演得逼真。
昊天看了孟婆婆一眼，眸中閃過冷冷精光，一句話沒說，碎了茶碗，徑自往奈何橋去。
琉璃看了他良久良久，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知道這是做戲，卻突然有種逼真的感覺，他那無情的背影，又一次提醒她的疼痛，在魔宮裡真身被燒的疼痛，悲由心生，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姑娘，忘情吧，忘者無憂。”孟婆婆安慰道。
“緣未了，忘了，下一世還未遇到嗎？”琉璃忍不住開了口。
“姑娘，緣，不屬老身管，姑娘快做選擇吧，別讓鬼差等久了。”孟婆婆淡淡說道。
琉璃看了她許久才端過忘情水，亦是一口飲盡。
孟婆婆終是讓行，原本還隱在青光雲霧的奈何橋終於完全出現了。
小鬼差拉着鐵鏈，帶琉璃和昊天離開，孟婆婆看了良久，眸中無奈依舊。
琉璃，那姑娘就是彼岸總是說起的琉璃吧，她真美，比曼珠陀羅美了千倍萬倍。
到了黃泉路盡頭，回頭再看不到奈何橋，昊天才淡淡地開了口，道：“可有捷徑直達第十八層地獄？”
“恰逢判官覲見閻王，你們可以穿過層層地獄，直通第十八層，小的也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小鬼差如實說道，心下驚着，戒備着。
只是，話音一落，脖頸上一道紫光掠過，他就這麼瞬間化成了一縷青煙。
琉璃沒有多少反應，望着懸崖下的那篇黑暗。
“走吧。”昊天朝她伸過手。
琉璃只是看了他一眼，愣愣地徑自往前走。
“琉璃？”昊天驚了，一下子發現了她的異樣。
琉璃還是沒反應，邁出步子要往下。
昊天急急拉住，一把撅起了她的下頜，厲聲：“不要跟本王開這種玩笑！忘情水對你沒用！”
琉璃一把打開了他，冷冷道：“你是誰？”
“琉璃！”昊天冷聲。
“我不認識你。”琉璃說着，猛地睜開了他的手臂，就這麼瞬間躍入深淵。
昊天急急追了去，心終於開始慌了。
這女人身份不明，難不成那忘情水真對她有用？
琉璃仰身而下，望着昊天緊緊追來，眸中一抹精光掠過，待他快要靠近的時候便主動挨近，緊緊地保住了他的腰，樂呵呵大笑了起來。
“有意思嗎？”昊天沉了聲音，心都還撲通撲通地跳，快得讓他難受，難受地讓他想掏出那顆心來。
“我們認識的時候就是這樣吧，記得不？”琉璃仍舊是笑着說道。
“嗯。”昊天淡淡應答，犀眸冷沉，主意着腳下的動靜，正經過拔舌地獄了，這地獄猶如一個刑場，生前有挑撥離間，誹謗害人者，死後被打入拔舌地獄，小鬼掰開來人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長，慢拽。
昊天蹙眉，擁緊琉璃，不讓她擡頭。
“魔頭，你說那時候我要是沒有主動找上你，我們是不是這一世都不會有什麼糾葛了呢？”琉璃問道。
“總會有的，逃不過。”昊天答道。
“又不是劫，怎麼就總會有，逃不過了？”琉璃不悅說道，這傢伙說得好像他們倆是應劫相遇的一樣。
“傻帽，你怎麼不說是緣呢？”昊天反問，他不信劫，更不信緣，他只知道，即便不在須臾境地相遇，他和琉璃也會遇上，也會有糾纏不清的糾葛。
當初入須臾境地，可是彼岸引他去的。
若是沒有遇到，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是他被引了去，就是琉璃被引了來。
一如現在，入地獄，他亦先行了一步了吧，否則豈會如此容易？
“也是，就當是緣分吧。”琉璃說着，也很自覺得埋頭在昊天懷中，十八層地獄的刑法她是知道的，看都不敢看。
明明就不是個善良的人，甚至有些惡毒呢，卻越來越不敢多看那些殘忍了。
只是，昊天卻是突然笑了。
“我又說錯什麼了嗎？”琉璃無奈問道。
“琉璃，緣和劫，都是掌控天地規則的人定的，一場算計，也可以稱作是緣，是劫。”昊天淡淡說道。
“天地規則又不是可以掌控的。”琉璃不解地說道，她其實聽得明白昊天話中的意思的，她其實也看出了孟婆婆的異常的好胡弄，可是她還是決定繼續裝傻了。
有些事情，時機恰當了，昊天會願意跟她討論的吧。
“不是不可以掌控，只是沒有人能有那個能耐。”昊天淡淡說道。
“快到了嗎？”琉璃急急轉移了話題，手都快鬆了。
昊天笑了笑，也不願意多說，挑眉問道：“怕了？”
“有什麼好怕的嗎？又不是多恐怖！”琉璃急急辯駁。
昊天笑而不語，而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這欲蓋彌彰。
“早就到了。”昊天突然開懷大笑，確實，腳早就着地了，這傻帽居然還沒有發現。
琉璃身子一僵，就這麼擁着昊天不動了，也不說話。
“哈哈，琉璃，你真的越來越傻了！”昊天似乎很開心，輕輕拍着她的薄背。
“好啦，走吧，想看一場你真正的大戰。”琉璃說着，這才擡起頭來，那精緻的小臉紅得比烈火都還要紅。
“閻王，不難，難在意不驚動其他人。”昊天淡淡說道，這話就單單說給琉璃聽的罷了，他早就不擔心驚動什麼了，即便是天，他都不再估計。
從在黃泉路上偶遇的那個小鬼開始，到孟婆婆的好商量，一切都表明了一個真相，有人在給他鋪路，在幫他。
一如當初在蜀山殺斬影助沂軒一樣，實質上都在幫他。
即便那個人這麼熱心，他豈能辜負呢？
話音一落，擁着琉璃，身影漸漸變得透明，這竟然是隱身術！
“蜀山的隱身術？”琉璃蹙眉問道。
“凌玄道長畢生的心血，不僅避人避妖，亦避鬼避神。”昊天低聲。
“我也要學！”琉璃脫口而出，就知道這傢伙一定會在凌玄身上撈盡好處的！
“傻帽，跟着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昊天認真說道，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琉璃心頭一暖，緊緊地拉住他的手，徑自嘀咕，“那我的一切可不全是你的。”
昊天似乎沒聽到，一臉認真，帶着她往一側石門而去，門上“閻羅殿”三字泛着陰森的青光，氣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