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孩子落地,聖後被冰封。
那一日,聖君口血鮮血,癱倒在榻前。
那一日,一向安寧的離殤宮亂成了一團。
那一日,兔子抱起了落地的孩子,想都沒想就逃出了離殤宮。
那一日,若離追這兔子而去,只爲保護那個娃娃,他答應過孃親的,保護她。
那一日,除了兔子和若離,再沒有人來得及逃出離殤宮,這座巨大的鏤空玄冰眨眼睛就正了一座巨大的冰山。
再不見湛藍湛藍的海水。
裡頭的一切,全部被凝成了冰,保持着原來的樣子。
上層是驚慌的龍魚,下層是混亂的小魚羣,中層則是逃竄的僕人,一切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本的樣子,連同一根揚起的頭髮都被凝在空中。
那個庭院,那間屋子,大門虛掩着,只依稀看得到了門便已經快逃出來的七夜,在往裡頭,便什麼都不看到了。
就這樣,五界裡唯一還熱鬧着的魔界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在角落裡小心翼翼蜷縮着尚存的生命。
只是不管,六界裡變化萬千,滄海成桑田,高山成海洋,一切都還是隨着時間,緩緩向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原本晶瑩透亮的玄冰變得混雜了,根本再也看不到裡頭被冰封的一切了。
沒有人知道當初掏出離殤宮的那隻兔子和那兩個孩子去了哪裡,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
只是,在這片天雪地裡,隱隱有這麼一個傳說,說是每逢魔界的夜降臨,在那巨大的玄冰上面便會出現一個紫色的身影,紫色的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只不過是傳說罷了,僅存的魔者沒有人敢就近那做玄冰,生怕也被冰封其中一樣。
但是,誰都知道,那到紫影,是他們的主子,他們的聖君。
每個夜晚,他都孤單單的坐在玄冰上,獨自飲酒。
有人說他就住在這玄冰裡,只有夜晚到時候纔會出現,他一天都沒有離開過,一直一直守着被冰封的聖後。
也有人說,這離殤宮已經成了聖後的墳墓,即便是聖君都無力在破冰開棺,他不過是偶爾回來看看聖後罷了。
關於聖後孃孃的死,亦是有這不同版本,有人說聖後孃娘惹惱了聖君,並沒有死,而是被囚禁在玄冰中了,也有人說,聖後孃娘已經魂飛魄散了,聖君爲保住她的身軀纔將她困在玄冰中……
不同版本的傳說,被那終年不斷的寒風席捲到了魔界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座冰山上,每一片雪地裡,都是他們的傳說。
就連同這呼嘯的北風,亦似乎喋喋不休地訴說着當年的悲傷……
一晃,五六年就這麼過去了。
人間早已是一片盛世,百納王凌徹退位,其子凌楓繼位,卻是突然失蹤五六年,本就無心朝政的凌徹遂向軒皇稱臣,攜妻隱退江湖,四處尋子,而鍾離,當年的一戰,獨孤影棄三軍而逃,至今沒有人知曉其行蹤,各種傳說紛紛,月國太子率軍入鍾離,其後將鍾離五洲十郡劃入月國版圖。
如今,已經在沒有百納和鍾離這兩個國名了。
月國一統天下,盛事太平。
只是,曾經那一直念念不忘盛世的人兒,卻已經看不到這一切了。
此時,又是萱草花開時節,西南大山遍地開滿了淺黃色的萱草花,獨特的清幽香氣瀰漫在山澗山道之間。
就在一處幽靜的山澗中,卻不是滿眼萱草花,而是滿眼蘿蔔葉!
山澗的平地幾乎被開墾光了,全種着紅蘿蔔,就在溪流旁邊,又一處矮小的茅屋,煙囪裡冒出了嫋嫋白煙,沒想到這深山老林林中,還可見炊煙。
走近了,便可聽到一片歡聲笑語,似乎是兩個孩童,以男以女。
再走近一點點,便可看清楚在蘿蔔地,追逐着的聲音,不止兩個,還有一個大人。
又走得近一點點,便聽得清楚這大門的怒罵,“你們兩個兔崽子,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到我的蘿蔔地裡來玩,你們還偏偏來,信不信老孃現在就宰了你們?”
兩個孩子一前一後往外跑,邊逃還邊笑,沒應身後的大人。
“氣死我了,你們兩個小妖精,別逼我動手!”終於,身後那女子忍不住了,手中突然幻出了一道大紅的流光來,一下子捆住了那兩個孩子。
只是,隨即,那流光似乎被什麼剪短一樣,如同一條鞭子重重彈回來。
彈着這女子瞬間後仰,結結實實摔了一大跤!
“你纔是兔崽子,笨拙的巨兔!”跑在後頭的那男孩這才停下來,回頭大聲,一臉嘲諷。
而前頭那女兒卻是催促,“哥,快點跑啦,一會她發飆,我們就慘了。”
“有這寶貝在手,你怕她做什麼?”男孩一臉囂張,得意極了,手上把玩着一把小剪刀,金燦燦的,可好看了。
“哎呀,哥哥,偷了這蘿蔔已經夠多了了,咱們趕緊走吧,這兔子種的蘿蔔有靈力,不趁早吃了靈力就沒了!”女孩又催促到,膽小極了。
“這蘿蔔好吃嗎?”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憑空出現,很是冷漠。
兩孩子一怔,相視一眼,皆是聳肩,不是他們說的。
“打我懂事起,早飯是蘿蔔粥,午飯的是蘿蔔飯,晚飯是蘿蔔湯,就一天都沒有換過,兩個字‘難吃’!”
又一個聲音憑空傳來,卻是懶懶散散的,彷彿剛睡醒一樣。
“什麼人!”男孩驟然厲聲,將自己的妹妹護在了身後。
“啊嗚……”回答他的卻是一個呵欠聲音。
“哥,逃!”女孩低聲,眸中戒備滿滿。
“嗯,你先走,我在斷後。”男孩低聲。
“哥,注意啦,他們準備逃了。”另一個女孩的聲音,慵懶依舊,卻是大大咧咧地說了出來,分明是故意的。
只是,她哥哥並沒有回答她。
只見那男孩和女孩身上開始陸陸續續掉出了紅蘿蔔來,速度越來越快,這麼一掉竟是一地全都是。
兩個孩子慌張地不知所措,怎麼攔都攔不住,想逃,也逃不了。
就這麼傻愣愣的站着,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纔偷的紅蘿蔔,一個都不剩的掉了出來。
而那男孩子手中的小剪刀早就變成了一把巨剪,他憑空亂剪、亂刺,根本什麼都沒有觸碰到。
這隱在暗中的兩個人,究竟是什麼人。
那隻巨兔精都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她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高的修爲?
“哥!我要那剪刀!”突然,那女孩又說話了,聲音慵懶不再,如翠玉一般清脆,卻不柔,而是滿滿的全是驚喜和興奮,似乎有無窮盡的力氣一樣。
“哥,我要那剪刀!”她又重複了一邊,雖然看不到她,聽這聲音,都能想象出一個女娃娃在面前活蹦亂跳的樣子。
“兔姑姑說了,別人的東西不許搶,這是不對的。”她哥哥終於回答了,聲音雖是清冷,卻很是認真。
……
給讀者的話:難以想象,兔姑姑帶出來的孩子會是怎樣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