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曾經一直烙印在她白紗裙角之下的彼岸花,烙印在她真身上的彼岸花。
他提起過的,同白澤起過這個烙印的。
白澤也來了,看着一臉疼痛的阿離,又看了看她那光裸腳踝上的胎記,心跳都漏了半拍。
不會這麼巧吧,他還懷疑着這個女人究竟是殺害管家的兇手呢!
竟然在她腳踝上出現了彼岸花的烙印。
今天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一家人真的要團聚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白澤卻是肆無忌憚地打破了沉默,誇張地問道,“老三,你說過的彼岸花烙印,她不會就是……”
昊天沒說話,安安靜靜地看着阿離,清冷的雙眸裡沒有多少情緒。
兔子和溪囊都慌着,尤其是闖禍的溪囊,全然把見到昊天的興奮拋到了腦海。
“她不可能是我孃親!”
突然,娃娃開了口,聲音清冷無比。
阿離一臉莫名其妙,睜大了迷茫的雙眼,看了看昊天,又看了看娃娃,眸中掠過了一抹冷意。
“我也覺得不是。”若離開了口,他記得那個女子的模樣,記得她的溫柔她的美麗她的笑。
即便是容貌變了,有些東西是天生的,是永生永世不會改變的。
“其實……沒有什麼憑證,就是有可能啦,老三,你當初跟我說的烙印是在腳踝嗎?我都記不太清楚了。”白澤一臉若有所思,這事情太久了,他都不敢確定了。
“不是。”昊天就這麼淡淡地開了口。
是的。不是。
真身的烙印在琉璃很身上,後背,背脊的末端,人身上的烙印,在她裙角。
他當初並沒有說清楚,因爲他只有那麼一個憑證,只知道可能會有那麼一個烙印,他都不敢肯定。
“不是吧!老三,我好像又記得你說過是在腳踝的!”白澤又狐疑了,摩挲着光潔的下頜。
“不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在哪裡。”昊天喃喃自語一般,緩緩轉身。
白澤一愣,隨即無奈大笑,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連自己妻子的樣子,身上印記,全都不記得,全都不知道,你怎麼找到她,世界那麼大,除非她來找你,否則你怎麼找到她?”
“是的,他根本就沒有資格找我孃親!他就只會在這裡等!”娃娃脫口而出!
這時候,溪囊和兔子都瞬間站了起來,不再理睬阿離。
他們的動作快得幾乎無情。
竟然是認錯人了!
溪囊用力拍着胸口,他險些被嚇死了!
兔子亦是慶幸着,不過是見找了一個彼岸花胎記,就這麼激動,她真的太想念那隻貓兒了。
面對娃娃的指責,昊天徹底的絕望,對自己的絕望,他一臉迷茫,握緊了月心石,緩緩往早已蓄滿了水的游泳池裡走去。
“你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這樣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找到我娘,你當初爲什麼要下這個決定,爲什麼要讓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長大!”娃娃一把狠狠地拉住了他,大聲質問道。
而兔子和溪囊走到池邊,看到來池中的幻象,兩個人全都愣住了。
淚就這麼涌上了兔子的眼眶,如此的熟悉的場景,她以爲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了。
面對娃娃的聲聲質問,昊天還是無動於衷,娃娃卻是慌了,她多麼希望她的怒罵,她的質問,可以喚醒爹爹,甚至惹火他都不要緊。
可是,他真的病了,他對她的任何話都沒有一絲反應,他似乎完全沉浸在思念中,再也清醒不過來了。
“你說啊,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連我娘現在長什麼樣子了,你都不知道,你怎麼找到她啊,就算她現在站在你面前,你又怎麼認出她來啊!?”
“爲什麼自私地下這樣的決定,我要回家!”
“爲什麼你當初不跟我商量呢?爲什麼你當初明明來找我們了,卻又不出現,爲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娘說了什麼,她讓我看好你,不許你不要我!你聽到了沒有……爹爹……”
娃娃終於是再也指責不下去了,“爹爹”二字就這麼脫口而出。
“我要回家!你帶我回家!我要回家!嗚嗚嗚……爹爹,你不要這麼傻一直等下去了,你帶娃娃回家好不好,娘她不在了,她早就不在了,你帶娃娃回家好不好……嗚嗚……”娃娃嚎啕大哭了起來,緊緊地從身後抱住了昊天的腿。
“嗚嗚嗚……爹爹,你醒醒好不好,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爹爹,你忘了孃親吧,我寧願你忘了孃親,你清醒點好不好!”
……
娃娃嚎啕大哭着,兔子和溪囊在一旁,皆是不知所措,兔子掩面而哭,溪囊熱淚盈眶,而若離則慢慢地走了過去,同娃娃一樣,緊緊地抱住了昊天。
阿離躺在草坪上,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卻再也沒有人理睬她,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兩個孩子,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兩個孩子怎麼會是三少的孩子,三少還那麼年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而白澤在一旁,一樣是一頭霧水。
安安靜靜的院子裡,充斥着娃娃的哭聲,哀求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昊天終於擡起了頭來,喃喃出聲,“好。”
他說好!
他說,“好,我們回家去。”
回家?
家在哪裡?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白澤和阿離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安而慌張着。
就這瞬間,只見一道紅色的流光從昊天手中流竄而出,在空中劃出了完滿的弧線,嘭得一聲掉落在了池中那離殤宮的幻象中。
昊天緩緩地轉身,一把抱起了娃娃,身後的池水卻早已洶涌翻滾了起來,在水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窩。
周遭一陣陣地動山搖,兔子和溪囊連忙拉住若離,兩人皆是惶恐,唯有若離,清俊的臉上露出了乾淨的笑容,那麼單純,那麼好看。
娃娃緊緊地揉着昊天的脖頸,埋頭在他肩上,看着眼前那離殤宮的幻象被旋窩攪得支離破碎,那一雙大眼睛裡終於有了欣喜,她在爹爹耳畔,低聲,“我不恨你,真的,我和你一樣思念着孃親,以後娃娃都陪着你。”
昊天似乎要跟她說了什麼,只是,水迎面撲來,她都沒有聽清楚,下一刻就陷入了旋窩只中,如同當年在那燈籠裡的感覺一樣。
當年是那一盞燈籠護着她,如今是爹爹懷抱,雖然冰涼,可是她還是覺得溫暖的。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小手摟緊了爹爹,她多麼希望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她所熟悉的世界。
眼前一片黑暗,身旁是比當年她在魔界裡感受到的還要冰冷的寒氣。
她只覺得整個人隨着巨大的旋窩不停地旋轉着,猶如當初她們穿越而來時候,黑暗中,一道道光影掠過,五顏六色的,各種場景,似乎看得清楚,又似乎只不過是一個影子罷了。
她也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麼,過去還是未來。
她只知道,她終於可以回家了。
她一直留着娃娃這個名字,一直留着一顆不肯長大的心,她多麼希望能回到過去,回到小時候,只當穿越到未來的這段時間不過是一場離奇的夢一般。
爹爹呢?
他現在是什麼感受,他下了這個決定,是放棄了嗎?
回家後,他會不會又棄她而去,會不會又自己躲起來了呢?
思及此,她不由得摟緊了爹爹脖頸,她心想,除非她死,否則她不會放開的,她要爹爹親口承諾,否則她不會鬆手的……
暈眩感越來越強烈,她只覺得自己被抱着越來越緊。
突然,似乎是一股水流,猛地當頭衝擊而來,她彷彿被當頭棒喝一般,打得腦袋都震盪了,終是再也撐不住,意識就這麼漸漸地失去了……
許久許久。
娃娃已經醒了,她清楚地聽得到周遭的鳥叫蟲鳴,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躺在草叢上,雜草長得很不好,還有些扎身。
她還清晰地感覺道,冰涼涼的大手牽着她的小手,她知道,那個人就陪着她,就坐在他身旁。
兔姑姑呢?若離哥哥呢?還有溪囊大叔呢?
他們又在哪裡?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她還有些頭暈,太早就完全的清醒,只是,她不敢睜開眼睛,她本該欣喜,本該興奮的。
可是他,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又再害怕什麼。
睜開眼睛了,她們會回到哪裡?
當年的世界早已毀滅,她們能回到哪裡?
“這孩子怎麼還不醒?”
突然,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兔姑姑。
“娃!娃娃醒醒!”是若離,若離也跪到了她身旁,搖晃着她。
“不會是給水沖壞了吧?”是溪囊,溪囊大叔也在。
只是,爲什麼,爹爹不說話呢?
“娃娃,醒醒!”若離又喚她,娃娃突然倔強了起來,她就是要等爹爹開口,爹爹不開口,她就不醒了!
“這是什麼地方,總感覺有點熟悉,又有點不一樣。”兔姑姑說道。
“當年整個世界都毀了,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脫離說道。
“還有將來,必定有過去,大水一定是退了。”兔姑姑認真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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