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魔鬼嘆了口氣說:我大概要死了
“所以,我們就這樣被賣給了風間琉璃?”零說:“老闆還是沒有出面嗎?”
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雖然老闆一直跟她們都是單線聯繫,但一般有重大決策的時候,很少會直接做決定而不通知她們。
因爲他永遠都是那樣的勝券在握,彷彿一切都在掌控中,自然不會有什麼事情出乎他的意料,自然能事事提前預知並通知。
而她們籤的契約,也從來就不是那種簡單的紙面文件,撕毀了也無所謂頂多賠點錢的那種,她們交易的是生命是血統是一切,她們的靈魂已經屬於那個魔鬼了。
魔鬼當然有權利把她們給別人,因爲她們本就是魔鬼的私有物,可按照魔鬼往日的習慣,這次居然一點提前預兆都沒有,這讓她們很不習慣。
“老闆既然這麼做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酒德麻衣說:“而我們只需要聽令就好了,就像過去無數次一樣。”
“那就聽令吧。”蘇恩曦說:“找龍王是吧,那就找!什麼奧丁什麼利維坦,通通找出來!奶媽小組無所不能,找個人什麼的,不在話下!”
她先是給大家狠狠鼓了鼓勁,然後又看了一眼iPod裡還在努力說服別人相信世界上沒有龍的兩龍王,有些嫌棄的撇嘴。
“真陰險啊,青銅計劃弄得沸沸揚揚全世界人都在關注,結果背地裡指揮我們這些小嘍囉去找別的龍王,少主大人什麼時候變聰明瞭啊,她不是能動手的絕不動腦嗎?”
說到這裡,蘇恩曦頓了頓,目光變得疑惑:“還有,諾頓真不看手機嗎,所有人都在討論怎麼去圍殺他唉,他真的不考慮換個地方嗎?”
“別人或許可能,唯獨諾頓不可能。”淡淡的男聲響起,衆女一愣,然後猛的回頭,就看到陽光下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倚在窗臺邊,靜靜看着窗外的風景。
察覺到姑娘們的目光,男人回過頭來,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同時他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好久不見,姑娘們,你們越發漂亮了。”
“老闆?!”
女孩們都很驚訝,雖然老闆總是神出鬼沒的,但在一切都未知,局面一團亂麻,一切都不清楚的情況下,看到這個人,無疑是重新拾回了信心。
男人卻只是露出燦爛的微笑,替她們每個人倒上香檳:“大家的任務都完成的很棒,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們好像也沒完成什麼,一直都在被那個瘋子少主攆來攆去。”蘇恩曦翻了個白眼:“我曾經無數次詛咒她吃泡麪沒有調料包,結果轉頭髮現她變成了我的上司,老闆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正所謂老闆動動嘴,下面人就得跑斷腿。
前腳剛跟人打的你活我死,後腳就要認人家爲老大,這都是老闆能幹得出來的事,他一張嘴多簡單,她們卻要被難死了。
而且據她們以往的經驗來看,這個男人每一次出現都是來佈置任務的,雖然看到他會很安心,但不會又來搞什麼要命的任務吧。
最近他佈置的任務越來越艱難了,幾次把蘇恩曦和酒德麻衣逼到生死的絕境。
“這次能給條活路麼,老闆?”蘇恩曦端起香檳,“毀滅世界固然是偉大的目標,但也要循序漸進不是麼?”
“不能。”老闆笑得很陽光,“我們家恩曦那麼聰明,當然要給她佈置最難的題目!”
“你這語調,是最近在看韓劇麼?”
“不,是日本倫理片。”老闆有些感慨:“最近待的那個地方整天給人放那種毀三觀的日本倫理片看,我也想換臺,可他們不給我遙控器啊,小日本都討厭。”
這是一句很奇怪的話。
從能力來說,跟老闆最像的是機器貓,可以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這種無所不能的形象唯獨在面對源稚女時碰了點壁,但他本身能力卻依舊存在,可他說得好像自己並無什麼行動自由。
偏偏這句話他還說得很誠懇,讓人不由得不相信他確實被逼看了好長時間的日本倫理劇。
日本……提到這兩個字,就不得不想起日本那位瘋子少主了,配合老闆這愁苦的模樣,他在誰那裡受了挫就很明顯了。
所以真的是他自願把自己的團隊全部抵押給了源稚女麼,因爲他已經大輸特輸了?
這讓奶媽團有些不能接受,在她們眼裡,老闆就是無所不能的,可事實卻是她們老闆在那位日本少主面前,吃的虧也不止一次了。
現在更是把她們都輸完了,路明非也落入人家之手,真正的一敗塗地。
要說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怨言倒說不上,更多的是惶恐,因爲老闆是她們最大的靠山,如果這靠山倒了,那她們恐怕也沒什麼好下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有零,始終一言不發,但是在男人出現開始,目光就始終停留在男人身上,安安靜靜的聽他說話,彷彿已成習慣,且多年如此。
“什麼任務,說唄。”蘇恩曦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反正我們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路明非始終不肯登上那世界的王座,小白兔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老闆攤了攤手:“這就讓我很難辦了,因爲我的一切計劃都是在圍繞他進行,可是這麼多次了,他沒有一次走向我爲他設計的結局。”
“所以你準備幫助其他人了?那個日本少主?”酒德麻衣問:“風間琉璃太不可控,而且她的血統此刻恐怕也很難控制了。”
“不不不,誰會想着去控制一個瘋子呢,那玩意兒本來就是不可控的。”老闆說:“我只是覺得,我們的小白兔可能還是需要一點刺激。”
“所以這和把我們賣給風間琉璃有什麼關係?”
“光我們帶來的刺激恐怕不夠,風間琉璃會給他足夠的刺激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徹底鋪平他的道路,我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把所有龍王找出來吧。”
說到這裡,男人頓了頓,笑容變得有些無奈:“既然我們的瘋子小姐那麼喜歡屠龍,那我們就幫她一把,將一切障礙掃平,她要龍王的位置,我們就給她龍王的位置。”
“這樣最後不會爲他人做嫁衣嗎?”蘇恩曦問,她加重語調,一字一頓:“風間琉璃真的不可控。”
“我知道,我也不想去控制她,誰沒事去控制個瘋子?那不是有病麼,雖然我也有病,但沒這麼病。”
男人說着,笑了笑:“而且姑娘們,你們可能搞錯了一件事,不是殺了所有龍王吃了所有龍王就能獲得至高冠位的,她吃了諾頓,那她就只會繼承青銅與火。”
“就算她把四大龍王加白王全吃了,也只是變成了青銅與火,天空與風,大地與山,海洋與水,以及白王的混合體,一個人同時擁有這些力量而已,那會很強,卻不代表她就獲得了至高冠位。”
“所以……”酒德麻衣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遲疑着看向男人。
“所以,她只是幫助我們的小白兔提前掃清一切障礙而已,等我們的小白兔想通了,主動前往那鋼鐵的王座時,其他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男人一字一頓,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傲氣:“至尊,是生而至尊。”
女孩們沉默了,因爲她們都感受到了鋼鐵般的威嚴,但下一刻,男人又笑了起來,笑容輕鬆,似乎對一切都毫不在意。
“反正不行就下一次,我都已經習慣了,誰讓我就攤上了這樣一隻不思進取的小白兔呢。”
這話輕鬆的就像是在打遊戲的時候,眼見關卡快打不過了, Boss要暴走了,於是玩家攤攤手,無奈的說不行重開吧,誰讓我這次選了個垃圾角色。
而且遺憾的是,只有這麼一個角色可選,然後一次又一次輸在角色不給力上,想想還真夠鬱悶的。
結果就在此時,酒德麻衣忽然起身來到老闆的身邊,“你的手?”
老闆手中握着一杯香檳,手臂下垂的時候,袖管裡的血點點滴滴落入杯中,把酒漸漸染成鮮紅。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這個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人,永遠是從容不迫舉重若輕的,可今天居然是帶着傷來跟她們見面的。
酒德麻衣急切之下直接抓起了老闆的手腕,這時候她才明白眼前的男人那麼虛弱,他的手腕是那麼幹枯和蒼白,從手腕往上纏滿了繃帶,繃帶已經被染得通紅。
零再也坐不住了,這位尊貴的皇女直接走了過來,目光裡是遮掩不住的殺氣:“誰傷的你?傷勢重嗎?”
她在源稚女離校後立刻就離校了,因爲她不能接受老闆把自己賣給了源稚女這一事實,她知道青銅計劃很重要,老闆也會重視,但那又怎麼樣?
她直接回了莫斯科,回到了這座男人爲她買下的宮殿,叫來了蘇恩曦和酒德麻衣,她不信老闆不來,而這份自信恰恰是因爲她清楚老闆對青銅計劃的重視。
可現在老闆真的現身了,她卻發現自己可能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也許老闆不是不想和她們見面,而是不能。
這一次強行見面,誰也不知道他又會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零的聲音已經徹底冷了下去,凌厲的殺意毫不掩飾:“是風間琉璃乾的嗎?”
酒德麻衣的臉色同樣難看,她和零大有一副聽到答案就立刻去拼命的架勢,無所謂打不打得過,但這命一定要拼。
“尼伯龍根被摧毀,總要付出點代價嘍。”老闆卻只是不在意的表情,掙脫了酒德麻衣的手,他這麼做的時候顯得有點吃力,像個病人。
他伸手輕輕揉了揉零的腦袋:“你在下潛小組裡,要多盯着點路明非,必要時刻,可以逼他一把,他甦醒的太慢了,慢的我都開始着急了。”
“早點回去吧,我知道你跑到這裡來是爲了逼我出現,但風間琉璃不會在外面耽擱太久了,你要在她回學院前回去,知道麼,乖一點,我的好姑娘。”
零一言不發,只是看着他手上的血,面無表情,她再度重複:“傷勢嚴重嗎?”
老闆嘆了口氣:“傻姑娘,我不是受傷了,我是要死了。”
零的瞳孔驟縮整個人愣在了原地,酒德麻衣呆呆地看着他,蘇恩曦也驚訝地站起身來。
“這世界上可真沒有不會死的東西,撐到現在我也很累了,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過早使用了力量,路明非卻還是什麼都沒接觸到。”
“都怪奧丁養出的什麼怪物,結果又廢物的沒有善後能力,真是令人討厭的傢伙啊,最煩這種又笨又勤奮的人了。”
老闆說着,再次嘆氣:“拖着這副不人不鬼的殘軀去對抗弗裡嘉,可是很辛苦的,偏偏爲了路明非鞍前馬後,路明非還一點都不領情,他甚至不知情,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擡頭看向窗外斑斕的瓦西里昇天大教堂,有些遺憾:“這一次真是玩砸了,平時這個狀態的時候,路明非應該已經踏上了尋找王位的道路了吧。”
“結果現在,居然還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白鼠,源稚女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不,應該是給了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蘇恩曦的眼眶紅了,她看着面前虛弱的男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你那麼無所不能,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吧。”
“傻姑娘,魔鬼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啊,我又不是神那種不好玩的玩意,魔鬼也會犯錯,魔鬼也會有處理不了的事情,魔鬼也會死。”
老闆溫和地笑着,“所以,在我死之前,一定要讓路明非明白自己是個怪物啊,王位我都帶他去過了,只要等着他醒來就好,我要他自己走向他的王位。”
“我親愛的姑娘們,快一點,再快一點,我大概……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個世界,也沒多少時間了。”
他舉起手中的酒杯,把帶血的香檳一飲而盡,鬆開手,任憑杯子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酒杯粉碎的聲音裡,幻相崩潰,德麻衣,蘇恩曦與零安靜的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瓶打開的香檳,四個杯子,其中一個已經空了,杯中掛着一絲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