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蠱堂的幫衆見堂主頃刻間就送了性命,甚至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耿亮已橫屍地上。驚懼之下,紛紛頓住了前撲的身形。
仇九朗聲道:“午時三刻之前,叫你們陸宗主即刻來見我們,否則,你們一個一個,誰也休想活命!”
仇九就是想一網打盡,但五臺山五臺之間相距甚遠,仇九必須給烏馱和他的手下趕過來留出足夠的時間。否則,方圓百里,一個個去收拾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而且還會打草驚蛇。那樣一來,受驚而逃的漏網之魚肯定不少。
兩名在外圍的聖宗弟子,見勢不妙,企圖悄悄溜掉,被王金和王水發出的兩枚暗器打翻在地。
“誰跑,誰先死!”王金和王水同時斷喝。
“通通坐下,誰也不要妄動!”堂主已死,關副堂主此刻儼然以堂主自居。
移步上前,衝仇九四人又是打躬,又是作揖,道:“幾位英雄且息雷霆之怒,小的這就放信鴿通知宗主大人前來迎接各位英雄。”
仇九淡然道:“你可以順便告訴他,你們的楚大長老擄人女兒,我們是來向五臺聖宗討個公道的。如果不把人交出來,就由你們五臺聖宗全宗給他抵罪!何去何從,讓陸宗主自己看着辦!”
仇九有此一說,是擔心驚跑了獵物,就不好玩了。必須給自己等人突然出現在五臺聖宗找一個理由,以麻痹烏馱,這是昨日早就定好的計策。
環視一圈悚然而立的屍蠱堂人衆,仇九怒上心頭。
五臺聖宗各分堂中,屍蠱堂擅長使毒用蠱,尤其是殭屍和殭屍王,用活人制作殭屍,又以惡魂怨魂製作殭屍王,手段殘忍,爲禍極深。
仇九早已有徹底剷除之決心,只不過第一次來的時候,實力不夠,只殺了當時的堂主苟祈和副堂主苗憲。
但今天,是時候了!
離午時三刻尚早,烏馱召集人手還需一段時候,仇九開始實施剷除計劃。
“關副堂主!”仇九聲音清越,每個字都如玉珠入水,叮叮咚咚。
“屬下在!”關副堂手叉手施禮。
屬下?關副堂主的詭異表現震驚了屍蠱堂幫衆。
“坐陣屍蠱堂的尚長老哪裡去了?”
“回大俠話,尚長老今日一早就被宗主傳喚到了北峰。”
五臺聖宗共有十三大長老,十大分堂,每個分堂都有一名長老坐鎮。仇九話中提到的尚長老,一年多以前,打着劫糧的幌子,企圖害死仇九,仇九由此知悉他是坐鎮屍蠱堂的長老。
“那好,尚長老不在,堂主已死,你現在就是堂主,屍蠱堂大小事務由你一人主持,明白?”
“屬下明白!”
仇九環視近百名屍蠱堂幫衆,聲音字字穿心:“你們現在,都聽新任堂主號令,敢有不衆,誅殺當場,都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回答整齊劃一。
回答已畢,這百多號人開始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江祭酒和王金、王水三人雖知道是什麼原因,但見仇九依仗強大的精神力,以一己之力,竟然控制了百多號人,也是相當的震撼。
“屍蠱堂是否全衆在此?”
“回大俠,殷土溝中還有一名副堂主,十名弟子,餘者悉數在此。”
殷土溝?這個名字,仇九從苟祈口中聽到過。去年夏初,仇九第一次踏上東臺時,曾發現西面約四五里的溝窪處,惡魂怨魄,鬼氣沖天,那裡應該就是殷土溝。
“屍蠱堂現有幾頭殭屍,幾頭殭屍王,存放在哪裡?”
“回大俠,有八十七頭殭屍,三頭殭屍王,其中一頭殭屍王存在北臺,其餘都放在殷土溝中。”
“關堂主,現在,仇某要你把這些人分成兩撥。手上有命案的,懂得製作屍膏、殭屍和殭屍王技術的一撥,餘者一撥,去做吧!”
“你,你,你,站這邊!你,你,你,站那邊!”關堂主領命,開始忙忙碌碌分撥百餘名幫衆。
未幾,分撥已畢。仇九看了一下,有命案有技術的佔多數,其餘的不過十一名,看上去都是些沒什麼地位的新人。
仇九面向江祭酒三人,道:“江大哥,四弟,六弟,斬草要除根,這些人就交給你們處置了,我帶其餘人去剷除殷土溝裡的殭屍和殭屍王。”
三人點頭答應,他們知道該如何做,這都是昨天商量好的。
仇九轉身吩咐:“關堂主,帶着這十一個人,跟我走!”
殷土溝地勢低窪,樹木遮天蔽日,極其陰暗潮溼,陰森鬼氣充斥期間,離着老遠,就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此地並無房舍,只在溝底建有一溜窯洞。新任的關堂主將在此地駐守的一名副堂主和十名弟子喚出窯洞,在仇九的“主持和幫助”下,這十一人被悉數了結了性命。
屍膏被翻找出來放在空地的柴堆上,分裝着殭屍王的兩個匣子也被一一取出,與屍膏堆放在一起。仇九手持天龍劍,點燃了柴堆,將這些邪惡至極的東西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在仇九的指揮下,關堂主帶着十幾名手下收集柴草,堆放在七八個關着殭屍的窯洞口,然後引燃柴草,開始焚燬八十七具殭屍。
火光沖天,濃煙直上九霄,殭屍在烈火中羣魔亂舞,跳着最後的舞蹈。屍蠱堂覆滅在即,一切都很順利。
“吼……”一聲怒吼在羣山間激盪,一個灰袍人從遠處疾掠而來,眨眼已到近前。
橫屍地上的門人弟子、被焚燬的殭屍王匣子、大火圍困中的殭屍,還有 “助紂爲虐”,猶手持火把罪證的關堂主等十幾名弟子。這一切,來人只掃了一眼,已盡收眼底,頓時變得怒不可遏,喝斥道:“關山,你想幹什麼?”
“我幹什麼……我幹什麼……我要幹你!”關山原本期期艾艾,神智不清,到後來突然將手中的火把向來人打去。
關山的反常舉動,當然是仇九施加了精神力的結果。
但來人並不清楚關山已被人控制,關山的舉動猶如火上澆油,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的火氣,鬼頭杖直上直下,向關山掄至。盛怒之下,杖頭力量甚大,火把被擊上了半空,關山的腦袋西瓜一般碎裂,分落地上。
“尚長老,好大的火氣!”一直默不作聲的仇九此時方開口。
關山身爲屍蠱堂副堂主,原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一直“配合”得挺好,仇九還真不忍心殺他,尚長老的出手,無疑爲仇九解決了一個難題。
“你!你是何人?”尚長老盛怒這下,腦中出現盲區,直到此時,才注意到仇九。
仇九與這位尚長老曾交過一次手,自然認得他,但仇九易了容,尚長老當然是矇在鼓裡。
“尚長老,楚玉惹了不該惹的人,你們既然敢收留他,自然得承擔由此帶來的後果。滅掉屍蠱堂,只是對你們的一個警告,再不交人,五臺聖宗從宗主陸榮以下,一個也別想活!”仇九繼續示敵以假。
“你是給江祭酒助拳的?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捅了多大的蔞子?陸宗主本來還想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給各位一個滿意的交待,現在看來,完全不必要了!因爲,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被製成殭屍!”
“尚長老,你可別嚇唬我,不過是幾具殭屍而已,有這麼嚴重麼?”仇九面現惶恐,故意小聲自言自語道,“這下麻煩了,也不知道江前輩把那百多號人殺了沒有?”
“啊!”仇九是刻意的,尚長老當然聽到了,擡杖向仇九射出一股毒煙,“小子,回頭再收拾你!”
言罷,人已向東臺趕去。仇九擡掌輕揮,驅散毒煙,掃了眼已經燒散了架的殭屍,跟了上去。
仇九一走,僥倖不死的十幾人元神歸竅。他們完全清楚自己做了些什麼,也完全清楚宗門接下來會如何對待自己。只不過,當時受控於人,身不由己。如今精神重獲自由,環看殷土溝中自己等人一手製作的遍地狼籍的傑作,一個個大汗淋漓,小聲商量幾句,尋着偏僻小道逃下山去了。
“姓江的,你好狠!一己之怒,竟殺了這麼多人!姓江的,你真是太過分了!”
東臺上,近百具屍體,屍骸枕籍,相當駭人,但看在尚長老眼裡,只有憤怒,血衝牛鬥般的憤怒!
“這些人,本來就該死,江某不高興了要殺,高興了也要殺!老夫倒想看看你們五臺聖宗能拿我如何?”
“那就受死!”尚長老身體前躥,挺杖猛刺。
杖端的骷髏頭,眼口鼻黑黝,杖身一顆顆毒疙瘩。江祭酒江湖經驗老辣,即便昨天仇九沒有提醒,他也能瞧出來這根鬼頭杖通體都是毒。
當下,並不硬格硬架,移步生蓮,避開杖頭,準備繞到尚長老背後出手。從骷髏頭口中吐出的細小鋼針,悉數打在了空處。
尚長老對江祭酒大名早有耳聞,知道不是對手。當時激怒不察,上了東臺,現在終於恢復理智,見暗算不成,一擊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