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一聽,心裡咯噔一下,看看腳下,泥漿已經陷入到小腿,並慢慢地往下沉,旁邊的馬匹也是如此。
老毛努力剋制住兩腿裡面突如其來的顫抖,擡眼向前望去。稀疏的植被下面,依稀可以見到一片粘性的、黑色泥土---這是沼澤地!
不過好在,由於小周及時發現了不妥,及時提醒,他們纔沒有陷入更深。
“快點往回走,小周…”老毛叫道。
小心地抽起腳,從原路小心地退回去,那邊小周的馬開始還可以往回走兩步,但是它向旁邊竄了幾步之後,忽然飛快地陷了下去,一下子就沒到腹部。
“別管它了,小周。”老毛急忙提醒,他兩步就回一次頭,及時地制止了小周企圖救馬匹的努力,“按原來走過的路往回走,不要偏離,你放心,咱們並不深入,咱們能夠走回去的…”
好不容易站在乾硬的土地上,兩人的心裡踏實了許多,互相慶幸這餘,那邊又忽然響起了槍聲,就是他們來的時候走的那個方向,這時從森林裡傳來的射擊聲,已經不象是什沒相干的響聲,現在它和他們有着切身關係,而且似乎還在漸漸向他們通近。
突然間,在他們的右前方,有一隊日軍向他們跑來,繞着沼澤邊的樹林跑,始終不敢跳出樹林邊緣。
在前面的是一個日軍軍官,遠遠地發現了小周和老毛,特別是小周手裡的步槍,那擡起來的冷森森的槍口。
日軍軍官右手緊緊地擎着一把指揮刀。死白色的臉。咬緊了牙齒。一雙目光如炬的、滾圓的大眼迅速地在小周臉上移動着,判斷着形勢。
別看只有兩個中國人,一支手槍一隻步槍,但是光光那把步槍,這十幾個日本人未必能夠通過這把步槍的封鎖。這是讓日本人非常無奈的事實。中隊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日本人只有接受屠殺的份。
森林裡霎時間變得肅靜無聲,只有在後邊傳來的,估計是日本掩護部隊激烈的、你死我活的交戰的槍聲傳過來。在這片寂靜中,人人幾乎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隨即,那個日本軍官的神經質的、尖細的、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八嘎!殺給給…”說着指揮刀向前一指,帶着手下的十來個士兵向小周和老毛衝了過來。
“呯”的一聲,小周在第一時間開槍了,子彈準確地穿入日軍軍官的心臟,把日軍軍官向前傾的身體打得向後翻了起來,在空中頓了一下,然後向前看到在地,激噴的鮮血噴灑在光亮的刀刃上面。形成了一顆一顆鮮紅色的水珠,滑落在地面。滲入漆黑溼潤的土地裡。
小週一連開了四槍,打倒了四個日本人,閃在一棵樹幹後面,看到老毛胡亂地開了幾槍,但是沒有打中一個人,於是叫道:“老毛,你能不能幹掉幾個?我的步槍彈夾裡只有十顆子彈,打光後要填充子彈,這段時間要你頂住了…”
“你放心好了,一兩分鐘的時間,我還頂得住。”老毛從樹幹背後伸出手去,打了一槍,當然子彈又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想從我們這裡過,沒有那麼容易……回去!……”他突然象狼那樣把牙咬得咯咯作聲,尖聲喊道。因爲他發現兩個日本人繞了一個小彎,向他的右側包抄過來,機遇在正面也有一個日本兵,像猴子一樣機靈,從這棵樹到那棵樹,飛快地跳躍着靠近。
不過,就在這隻猴子剛剛從一棵樹幹後面跳出來的時候,小周有一顆子彈終止了他的表演,子彈穿透他的胸口,把他矮小的身材打得幾乎飛了起來,然後向後仰面躺在地上,血液像一支血箭一般直射得老高,濺射到了樹枝上,然後化作紅色的細雨降落下來。
這時,小周向前衝了幾步,利用位置變化的優勢以及槍法準確,出槍快的優點,一下子解決掉幾個人,接着又掏出一枚手雷在樹幹上一磕,扔了出去,隨着一聲巨響,從右側包括的兩個日軍也被炸飛了。
剩下的幾個日軍一看此路不通,只好向左邊的沼澤地方向跑了過去。老毛這時又叫道:“不要追,那邊是沼澤,死路一條…”
“老毛,你能不能看準一點再開槍,如果你有一半的命中率,這幾個日本人就跑不掉了!”小周不由地埋怨到,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槍手,雖然現在的級別只是初級槍手,但是自從他一個人屠殺了一個村子的蘇俄游擊隊之後,他自認自己的水平已經達到了中級水平。
一箇中級槍手,怎麼能夠讓敵人在自己的槍口下安危逃走呢?這是槍手的恥辱呀!小周不由自主地想到。
你以一已之力,殺掉十二個日軍,已經算不錯的了…不要太過苛求自己,何況這幾日軍跑的方向是沼澤,他們也跑不到哪裡去。”老毛安慰說道。
這也許就是槍手與一般人的區別,一般人認爲一下子打死十二個敵人已經非常了不起了,但是對於槍手來說,他介懷的是因爲有敵人從他的槍口下逃走了,這是不可原諒失誤。
“這不是苛求,這是一個槍手對自己的起碼的要求,如果做不到時這點,就不算是一個優秀的槍手,如果老何、二班長、陸小雨排長在這裡,他們肯定會輕鬆地全殲他們,絕對不會讓他們有一個人跑掉…”小周說道。“看來我跟真正的中級槍手還有距離。”
“不要這樣妄自菲薄,他們都是高級槍手…哪能跟他們比呢?”老毛說道。
“我的槍法雖然有所進步,但是缺點也很明顯,主要在於速度。出槍的速度,還有填充子彈的速度。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雖然我本人對槍法的領悟比較快,但是一些基本的功夫,單靠悟性是沒有辦法的,要靠多練…”小周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之前有人說,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夠真正提高自己的槍法,現在我終於明白這句話的道理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呢?小周?恭喜你的槍法又得到了進步。”老毛酸溜溜地說道,雖然他本人不懂槍法,但是也明白,通過剛纔這場戰鬥,小周領悟了許多,也得到了許多,而他老毛呢,除了受到驚嚇之外,什麼也沒有得到。
那邊的槍聲好像停下來了,小周往步槍的彈倉裡填滿子彈,一拉槍栓,喀嚓一聲子彈上了膛。然後從地上站起來,說道:“看來沒有日本人會從這裡經過了,咱們去那邊的沼澤看看,這幾個日本人從我眼皮底下溜走,我實在不甘心。”
“何必呢?”老毛嘀咕着,但是卻又不得不跟在小周的後面,沿着日本人剛纔的方向,向樹林邊外的沼澤地走去。
兩人之間。幾乎產生了一個微妙的變化,之前,小周幾乎都聽從老毛的,因爲老毛是他的上司。而在這裡,小周卻微妙地掌握全局。老毛也不知不覺之中,聽從小周的調遣。
來到沼澤邊,這一次兩人是小心翼翼,走一步都恨不得跺幾下,確定不會沉下去之才邁腳步。
這時發現剛纔逃跑的幾個日軍在沼澤裡爬行,渾身漆黑有泥漿,像一個泥鍬魚一樣在泥潭上面蠕動,如果不是雜草晃動,還真不容易發現他們。
“你覺得,他們能夠遊過這片沼澤嗎?老毛?”小周問道。
“很難說…”老毛皺着眉頭說道:“日本人個頭小,體重不是很重,也許就這樣爬呀爬呀就過去了也說不定。”
小週一聽,馬上舉起了槍,呯呯的幾槍,子彈在沼澤上唿哨而過。打中正在蠕動的日本人,黑色的沼澤地裡噴射出幾條紅色的血箭。不料,老毛手裡牽的馬匹被槍聲驚動,狂嘶着用後腿站起來,掙脫了疆衝進了沼澤,很快陷入沼澤裡,哀嗚着求救。
老毛只能夠眼巴巴地看着馬匹慢慢地沉入泥底,然後失落地說道:“咱們還真像是一對落難兄弟,境遇相同呀,馬都沒有了。這下如何向老張交代,這馬是他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