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爾庫茨克的外圍陣地上,人民軍戰士趴在深深的戰壕裡,等等待着敵人的進攻,然後用手中的步槍給敵人猛烈的一擊,把所有侵犯蘇維埃的敵人重重的殺傷。就像政治委員加列洛夫說的一樣:用我們對革命的無限熱誠保護蘇維埃政權,保衛遠東共和國,保衛伊爾庫茨克!
加列洛夫趴在溝壕的胸牆上,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向外面探視過去,注視着有一層輕霧之下的中隊的出發陣地,從這幾天中隊頻繁活動來看,他們的進攻就在眼前,也許是馬上,也許是明天,總之不會太遠。
在加列洛夫旁邊的是一個老紅軍戰士,加列洛夫扭頭一看就可以看到他的臉腮上被火燒過的長鬍毛,甚至可以聞到一股火燒的臭雞蛋味道。
這個紅軍戰士的鬍鬚是用“燒豬法”燒掉的,因爲沒有足夠的鋒利的修理刀具,理髮的時候,用火柴把鬍子燒掉,火焰燎着那些硬毛,只要一燒到皮膚,便用預先準備好的浸溼的手巾在臉頰上一抹。又快又好,比起用那些鈍刀具好多了,因而深受戰士們的喜歡。
在昨天下午雨停了之後,加列洛夫就要求團裡的官兵短暫地休整了一下,部隊洗了澡、剃了頭髮和鬍鬚,還換上了新衣服,晚上還加了菜,讓官兵有了足夠的休息。因爲他知道,只要天氣一好,中隊就會發起來進攻。
經過短促的休整,部隊果然面目一新,士兵也高漲起來。再也沒有之前不停地詛咒這個鬼天氣。不停地埋怨溝壕裡的積水、污泥以及髒亂的生活。
表面上官兵們變得積極了、樂觀了。但是加列洛夫政委和所有的軍官都知道,在中隊的強大壓力之下,沒有誰能夠真正的樂觀。眼前這種樂觀和快活情緒,極有可能象西伯利亞的氣候一樣:今天晴,明天就下雨了。
加列洛夫是一個有經驗的紅軍游擊隊指戰員,在一年前的赤塔曾經跟當時的中隊打過仗,當時的紅軍游擊隊戰士也像現在這樣,但是隻要一提到往前方開拔向中隊進攻。他們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低垂的眼皮下面流露出不滿和陰森的敵意。
去年與中隊作戰的時候,他曾親眼看見一連步兵連續衝鋒了五次,損失慘重,當又接到“繼續衝鋒”的命令時,連隊的殘兵敗將竟擅自從防區撤下來,向後方咆去。當時他奉命率領一個連的督戰隊去攔截他們,等他把部隊布成散兵線,企圖制止他們的逃跑的時候,那些步兵就向督戰隊開起槍來。雖然他們不過五六十個人。可是他發現,這些人卻以一種瘋狂、絕望的英雄氣概。拼死地反擊督戰隊,進行自衛,在督戰隊的槍聲中倒下,而在垂死之際,卻還不顧一切地衝向死亡和毀滅,因爲他們覺得中隊比督戰隊更加可怕,因爲他們豁出去了,死在哪兒都是一樣。
一想到這段往事,加列洛夫總是不寒而慄!他看了一眼遠處中隊的陣地,再打量了一下旁邊那個燒豬臉,可以看到他的眼珠子其實跟自己一樣在左右轉動,心裡忐忑不安。
加列洛夫政委想道:“難道中國人真的無可戰勝,真的讓人聞風喪膽,連列寧同志的鼓勵也無濟於事嗎?如果這些士兵有一天,真會也那樣轉身逃跑,我應該怎麼辦,我應該開槍嗎?難道除了開槍處死他們之外,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制止他們了嗎?”
燒豬臉把臉扭過來,他的臉是紅的,鼻子也是紅的,真像一隻燒豬一樣,但他的眼睛是驚慌的,當他的視線與燒豬臉的目光相遇時,加列洛夫便得出肯定的結論:“他們心裡其實還是害怕,他們可能真的會逃跑!”
“我會跟着他們逃跑吧!“一個念頭跳出加列洛夫的腦海裡,在明知不是中國人的對手,明知道要死的情況之下,他會堅持陣地,直到死亡嗎?
那邊一個士兵輕輕地哼起了歌曲,這是在戰爭中誕生的歌曲,歌詞令人振奮,曲調讓人鼓舞。緊隨着,其它的戰士也哼唱了起來,聲音雖然低沉,大家並沒有使勁地唱,但是老遠就聽到了那陣陣雄壯、粗獷的聲調。
“跨過高山,越過那平原,
遊擊兵團在前進,
誓要收復遠東沿海,
徹底消滅中…”
王維剛在給張一平做翻譯,“我們的旗幟染滿了鮮血,
紅旗走在最前面,
黑龍江畔游擊隊員,
我們勇敢的騎兵連。”
“我們的威名傳播到四方,
永遠不會被遺忘,
我們立下汗馬功勞,
世世代代美名揚…”
張一平一拳頭打在地面上,叫道:“他媽的,我怎麼沒有想到這首哥呢,率先抄襲了過來,讓他們沒得唱.”
王維剛說道:“這是《遠東遊擊隊之歌》是在1920年的時候編成的,當初第一段的歌詞是說:誓要攻克沿海地區,徹底消滅白匪軍。…現在他們改成要消滅咱們中隊了。”
“這首歌,我十年前就會唱了!”張一平說道。
“那俄國人就是抄襲我們的了,俄國人真卑鄙!”王維剛說道。
旁邊的石尉蘭說道:“咱們也應該唱一下咱們的戰歌,可不能夠讓俄國人比下去!”
不用張一平下令,那邊104師的戰士已經唱起來了:“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揹負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雙方的人數相差不大,各自都覺得自己的嗓門大,歌聲更加雄壯。
不過最終還是靠實力來分出勝負,因爲歌聲殺不了人,只能趕到提振己方士氣的作用。
張一平沒有跟其餘的士兵乾嚎,他的警衛連都非常冷靜,他們是獵手,不用靠這些低劣的手段來提士氣,越是在強大的敵人面前,他們越是冷靜,越是冷酷!
張一平緊緊地盯着手錶,看着秒針一下一下地移動。秒針指到固定的位置的時候。忽然天崩地裂的一聲震動,接着如雷鳴一般的轟隆聲從天邊滾動而來。
北方集團軍屬下炮兵師的大炮開炮了。炮兵們憋足了勁,他們要用炮聲向蘇俄軍隊宣戰:看誰的歌聲更加響亮,更加雄壯!
大炮滾動得異常猛烈,一下子把歌曲壓了下去,人的力量始終有限制。炮彈的飛行的尖叫聲,刺破了天空,發出凌厲尖叫,人在這種情況之下,口腔根本發不出聲音,更別說是唱歌了。
大口徑的炮彈隨即砸在蘇俄軍隊的陣地上,由於飛行得太過,炮彈的形狀根本炕清楚,在有光下它是黑色的,在黑暗中它卻反射出朦朧的白光。它落在地上的時候,破壞性非常大,瘋狂地向四周釋放它的能量,把一切都拋上天空,彈片把一切都橫掃。
炮彈瘋狂地打着,進行前沿的陣地。一發炮彈砸在掩體周圍,掩體上空的厚木板破了兩道裂縫,泥土樸樸地往下掉裡。
爆炸的氣浪將一輛馬車掀了上天,又摔到地上,馬車結實的骨架抵抗不住,雖然那些木材是特別堅固的,在半天就散了架,聽得見這些木板發出叭叭的響聲,掉在地上已經是碎片了。
一發炮彈在加列洛夫的溝壕裡炸開,處於爆炸中心的人被炸飛了上天,連屍首都消失不見,而彈片彷彿被賦於了聞所未聞的無所不在的力量,同時向四面八方衝擊。把周圍的幾個戰士切、剁、剮,最後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具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