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局面,我當然不能讓它繼續尷尬下去,定了定心緒,我淡然道,“王爺言笑了, 夕顏猜想侯爺不過是胃口不佳,並無什麼冒犯之意。”
“犬子近日來爲戰事煩憂,心神不定,言語有失還請王爺、娘娘莫要責怪。”段大將軍也繃不住了,站出來爲他的這個獨子求情。
“哈哈,本王不過是一句戲言,愛卿何必記掛在心上。武平侯若是鐘意這幾款點心,本王命舞妃再做幾道送到侯爺府上便是。再者說來,若論親疏遠近,武平侯是本王的小舅子,而舞妃是本王的妃,你二人也可算是沒有血緣的兄妹,本王怎會猜疑這背後的關係?”
“多謝王爺寬宥,那臣下就斗膽勞煩舞妃娘娘了。”武平侯雙手抱拳,衝着我又是一鞠,眼神中卻有幾分得意的神采。
“韓大將軍,”王爺忽然調轉了話題,偏過頭去望向久未開口的父帥,“舞妃的手藝如何啊?”
“呃,回王爺的話,老臣年邁,味蕾早已退化,嘗不出什麼酸甜苦辣,只可惜糟蹋了王爺與娘娘的一番美意。”
“哦,那倒確實有些可惜了。”王爺似是有些失望,收回了視線重又將目光落到牆上的一副地勢圖上。
父帥這話,有心人稍一思量便猜得出其中的隱喻。畢竟我是他的親生女兒,雖進了宮做了王爺的妃子,也逃不出血緣這條紐帶。若他說點心美味,便有偏袒自己女兒諂媚王爺的嫌疑。若他說味道沒什麼特別之類云云,自然會得罪王爺擾了大家的雅興。藉口年邁味覺喪失,不僅巧妙地避過了這個麻煩,另一方面也不失時機地提醒王爺及段家二位將軍,他已過了壯年再無當初的鋒芒,不會結黨營私做些不軌的勾當,也不會對王爺或是段家的勢力構成什麼威脅。
父帥這一回答,確是中庸的大智。
帶他們品嚐完,我收拾食盒,準備退下。王爺已在地勢圖前端詳了許久,武平侯忽地問了一句,“這一仗,王爺果真要親征嗎?”
親征……我心下一緊,手中的碟子鬆脫掉落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崩裂聲。他們幾人均倏然回身望向我,眼神中各懷心事的複雜。
“幾位愛卿先退下吧,本王累了,改日再商談戰事。”王爺無奈地看着我,身子深深陷入地勢圖前的一把黃花梨木雕龍椅中,面帶疲憊之色。
“臣下遵命,王爺保重身體要緊,莫要因爲國事耽擱了休息。臣等先行退下了。”
待他們三人走遠,我才疾步掩好殿門,躬下身子收拾地上碎裂的殘片。手一不小心被割破了一道口子,血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刺眼的鮮紅。淚,竟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打溼了臉上的妝容。
坐在一旁的王爺見狀,驚愕地奔過來一把握住我的手,責怪中掩飾不住的心疼,“這些就由下人收拾便好,你看你,怎麼這麼不疼惜自己?”
我只是流淚,一句話也不答。他以爲我是因爲不時傳上心頭的痛感而哭,愛撫地抓過我受傷的手指正要吮吸,我一驚,慌忙掙脫開他,低啞着嗓音道,“王爺這是做什麼?”
“爲你療傷啊,怎麼,你害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