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一聲叫喊,“希聲劍”真像聽到了似的,在空中微微顫抖着,似乎在奮力掙脫套在身上的枷鎖。
獨冠山弟子們都發現了異常,驚訝地望着頭頂的巨劍,同時催發更多的仙氣控制它,乾坤子等三人略一猶豫,決定還是保住法寶要緊,失了“希聲劍”,回山後沒法向掌門交待,於是停下“震神波”,也全力壓制“希聲劍”。
劉清感覺到了巨劍飛向自己的衝動,但它還是無法脫離十三名獨冠山道人的約束,不需要元明的指引,劉清就知道了該怎麼做,立刻將古神內丹中貫注的仙氣全部釋放出去,幫着“希聲劍”獲得自由。
轟的一聲,“希聲劍”周圍的空氣爆炸了,衝擊波將道人連同不遠處的和尚全都掀翻在地,巨劍如同飛出牢籠的大鳥,在空中翻滾着,高高躍起,越過孫府的牆頭,筆直地插在庭院裡,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青藍色的奇光。
勝負已分,劉清得勢不讓人,十指連動,頃刻間將十三名道士與五名和尚封印住,與元明一起動手,全都抓入孫府,俘虜又多了一批。
劉清得意至極,飛到空中,衝着遠處觀瞧的官兵喊道:
“快讓雲入天這個膽小鬼出來,再不現身,我直接攻入皇宮!”
劉清隨口威脅,其實他知道沒有“天子符”是進不了皇城的,他曾經從正牌元明身上得到過,但只有三天效力,早過期了。
獨冠山請來了幫手,鬥法時間反而很短,內宅裡躲避的衆人聽到劍神的聲音,一窩蜂地跑出來,向劍神恭賀,主動捆綁俘虜,圍着巨大的“希聲劍”嘖嘖讚歎,“造反”的信心又高漲起來。
小巴見着這麼大的法寶,激動得熱淚盈眶,三扭兩扭將背上的銅鉢甩掉,踩着圍觀者的頭頂,手腳並用,爬到了巨劍的柄端,四肢纏在劍柄上,搖着大尾巴,叫道:
“我要它!我要它!師父,我要它!”
俘虜們也不安生,正印不能運用舍利子,仍很強悍,一拳打倒了來綁他的家丁,衝向正心法師,叫道:
“方丈,快想辦法!”
劉清凌空一指點中他穴道,說道:
“早投降不就好了,這時還想什麼辦法?”
怕他跟念嗔一樣,與方丈交流之後就不再開口,忙命人將他與另四名僧人帶走。
獨冠山法寶臨陣倒戈,衆道士完全不明白原因,自然更不服氣,但卻不像正印那樣沒有風度,而是昂首傲然受縛,對孫府衆人不屑一顧。
劉清挽起袖子,先走到楚蘭亨面前,說道:
“小白臉,恩將仇報,我救過你一命,竟然還敢跟我做對?”
楚蘭亨雙手被縛在背後,一張俊臉脹得通紅,說道:
“是你設計陷害我!”
原來楚蘭亨初時還不明白,琢磨了一陣終於得出結論,自己在史府外被擒,肯定是劍神提前走漏了消息。
劉清嘻嘻笑道:
“那也改變不了我救過你的事實。”
乾坤子、顛倒生、善惡君三人氣宇軒昂,雖然沒有反抗,卻自有一顧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孫府家丁圍着他們,手裡拿着繩子,卻不敢上前捆綁。
劉清纔不在乎什麼氣質不氣質,正要親自動手,人羣裡衝出一個人來,跪在劉清面前,叫道:
“劍神,請您看在我面上,放過三位師祖吧。”
卻是葉亭的師父楊銳,楊銳年紀比獨冠山三大弟子小了不幾歲,但輩份擺在那,仍當他們是師祖。
劉清扶起楊銳,說道:
“不是我嫌俘虜少,是他們自投羅網,而且想找葉小姐,也得從他們身上着手才行。”
楊銳拉着劉清走開幾步,小聲道:
“劍神,請恕在下失禮,小姐是我的徒弟,她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也算是獨冠山番外弟子,是三位師祖的晚輩,所以……”
劉清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說道:
“好吧,我不捆他們,只封住內丹,找間房讓他們住着,由你負責看管,總行了吧,放走肯定是不可以的。”
楊銳也不好再做更多要求,可是看了一眼三位師祖,說道:
“三師祖是女子,一間房……可不夠。”
劉清打量了一眼雖敗猶傲的善惡君,心想這個老冰人就應該收陸家的小冰人當徒弟纔對,於是道:
“好吧,兩間房。”
楊銳連聲稱謝,卻沒有馬上離開,劉清說道:
“楊師傅,還有事嗎?”
“楚蘭亨是我師弟,他父親是我師叔,與葉府關係都不錯,與劍神做對,歸根結底也是爲是了尋找小姐的下落。”
劉清心裡還有別的事情,又不想得罪葉亭的師父,搖着頭說道:
“好吧,獨冠山的俘虜都由你看守,能找幾間房看你的本事,別想着放走他們,這些傢伙內丹被封,跟普通人一樣,要是爬牆被我發現,一指下去,想救也救不活了。”
劉清連稱“不會”,低聲下氣地恭請三位師祖與獨冠山同門離開前院,又請任效君出面跟孫鐵柺多要幾間房。
劉清手中現在抓着三夥有價值的俘虜:李射虜的二公子李忌、獨冠山弟子,順着這兩條線,沒準能找到雲入天的下落,最終救出葉亭,另一夥是通天寺的和尚,正印在寺中地位比念嗔高得多,知道得也多,薛少安的去向或許就着落在他身上。
先追查哪一條線索,劉清在心裡着實鬥爭了一番,最後還是覺得薛少安處境更危險些,決定先審正印。
“希聲劍”插在庭院當中,小巴爬在上面,憋足了勁也動不了它分毫,劉清輕輕拍了拍劍身,跟它交流了一下感情。
小巴喊道:
“師父,它是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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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拿得動,就是你的。”
小巴已經晃悠半天了,“希聲劍”仍然紋絲不動,他想拿它當法器,可是兩者級別相差太大,根本驅不動巨劍。
劉清微微一笑,心裡默唸“小小小”,巨劍在衆目睽睽之下迅速縮小,小巴也跟着不斷下降。
衆人看得有趣,小巴更是興奮得要瘋,叫道:
“師父,我讓它變小啦!”
“希聲劍”縮到正常大小,三尺劍身已經沒有地方讓小巴爬在上面,小巴跳到地面上,雙手用力拔劍,誰知巨劍變小之後,重量卻沒有改變,小巴使出吃奶的勁仍是拿不起來。
劉清一伸手,“希聲劍”自動甩開小巴,飛到他手中,這劍久居幽室,重獲自由之後厭煩任何束縛,劉清感受到它的心意,也不找劍鞘,順手插在腰帶裡,那劍竟然也不下墜,穩穩地與主人相伴。
劉清去審問正印,元明與正心法師跟在後面,小巴呆呆地望着師父背影,像泄了氣的皮球,曾經有一個機會,他能得到所見過的最大個兒的法寶,他珍惜了,機會卻還是白白溜走,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默默揀起臉盆大的銅鉢,傷心地重新綁在背上。
劉清找了一間沒人住的屋子,命元明去帶正印來,然後對正心法師說道:
“和尚,我要審問你師弟了,你不會多嘴多舌或者搞暗示吧?”
“阿彌陀佛,老衲與劍神一樣,也想知道寺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正印師弟竟會違揹我的心意來京城救我。”
就好,正印要是也和念嗔一樣埋頭唸經,我可使點手段了。”
不一會,元明帶着正印回來,正印見到方丈,撲通跪了下去,不等審問,自己就說了起來:
“方丈,大事不好,師父要……要入三段,通天寺危在旦夕!”
正心臉色驟變,平時笑眯眯的樣子蕩然無存,劉清與元明卻聽不懂正印在說什麼。
良久,正心法師長嘆一聲,說道:
“終於走到這一步,劍神,能否允許老衲與正印師弟單獨說幾句話。”
“這個要求太高了。”劉清毫不客氣地拒絕。
“老衲與師弟談完之後,還要請劍神幫一個忙,到時劍神想要知道什麼,老衲自會和盤托出,絕無隱瞞,薛少安施主的下落或許也可查到。”
劉清看了一眼嚴肅的正心,又看了一眼焦急不安的正印,說道:
“給你們一刻鐘,然後咱們可得好好談談。”
“如劍神所願。”正心法師合什說道。
劉清帶着元明走出房間,說道:
“你在這守着。”
父。”
劉清邁步又向風蕭蕭房中走去,那裡還有一個陸遼,讓他不放心,劉清不在乎女徒弟勾引男人,而且巴不得能有一個男人把她帶走,可是陸遼動了真情,風蕭蕭卻只當這名少年是衆多男人中的一個,陸遼若不懸崖勒馬,最後會遍體鱗傷。
剛到風蕭蕭門口,正遇上陸遼從房中出來,看了一眼劉清,顯得很沉悶,連打招呼都有氣無力的,垂着頭離開了。
劉清甚感疑惑,進屋說道:
“真難得,一個男人從你房裡出去,竟然無精打采的。”
服侍風蕭蕭的小蓮輕聲一笑,說道:
“全怪蕭蕭姑娘說話傷了人家的心。”
“她還有這本事?”劉清驚訝地說道,風蕭蕭是天生媚妖,對男人應該只會討好纔對。
風蕭蕭勉強支起身子,露出柔媚的笑容,說道:
“陸公子好奇怪,他說要和我成親,我說好啊,他又說今後只能我們兩個人在一塊,我不能再見其他男人,我其實挺不願意的,可是看他那麼在意,就說也好啊,他又說尤其不能再見師父了,我說師父不算男人,我得天天見他纔開心。”
是什麼話,爲什麼我不算男人?”
“只有女人對我的媚術沒有一點反應,師父就是這樣,可師父不是女人,我想你也不算男人。”風蕭蕭認真說道,沒有半分諷刺的意思。
劉清苦笑道:
“然後呢?小陸遼聽到這句話就生氣了?”
“沒有,他又非讓我在他和師父之間選一個人廝守終生,然後又說廝守終生就是一輩子只和一個人在一起的意思,那我當然選師父啦,他纔不高興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小蓮在一旁笑道:
“蕭蕭姑娘回答得也太快些了,哪怕稍微猶豫一會,陸公子也不至於這麼傷心。”
劉清只得無奈地搖頭,陸遼情深迷眼,對風蕭蕭說的話句句當真,不像劉清,每天被女徒弟有意無意的調戲兩句,早就不當回事了。
這三人談論着少年陸遼的癡情,陸遼卻是一腔愁怨無處宣泄,甚至還帶着一股憤怒,對孫府他熟悉得很,沒多久到了食客們居住的一所跨院裡,外公孫鐵柺的心腹之人“飛鷹俠”郭能老遠就看到他,急忙迎了上來。
“小公子安好。”郭能親切地說道。
“你說這世上真有人是劍神的對手嗎?”陸遼有些茫然地脫口問道。
郭能收起笑容,扶着陸遼的手臂,小聲說道:
“咱們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