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的親友都在死亡之列,劍神能將他們重新復活的消息很快就傳揚開了,大家既興奮感激,又不是特別相信。
在修行的世界裡,死而復生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但是一下子復活一千餘人,實在過於匪夷所思。
風蕭蕭扶着劍神出門,外面已經聚集了幾乎所有的教衆,都盯着劍神,連教主的媚術都吸引不了他們。
洪荒老祖已將“搬運壇”重新聯結上了備用山谷,在劍神昏睡期間,總舵已經整體搬到離京城七百多裡的的一處無名山谷中,安全暫時得以保證,所以不需要哨卡了。
劉清想說點什麼鼓舞一下士氣,但他實在太累了,不想說話,行動比言語更有效,他低聲下達命令。
首先,將千餘具屍體,不分敵我,全都集中在一起,然後由薛少安選派教中擅長冰屬性法術的高手,一起施法,將所有屍體瞬間凍在冰中。
現在還是盛夏,冰化得很快,得有人不時補充法術。
接着是劍神的活了,劉清讓人把貓俠叫過來。
貓俠成了劍神教的求命大恩人,這兩天過得頗滋潤,連他那躡手躡腳的走路方式也得到不少讚賞,甚至有不少妖怪覺得貓俠的返祖行爲是一種自信的表現,大家是妖,爲什麼一定要跟人一樣,而不是向動物祖先學習?
貓俠抗着“大光明劍”蹦跳着過來了,眼睛警惕地左右掃視,好像周圍還暗藏着敵人似的。
“你這傢伙,破壞了我的計劃,但是救大家一命,算你功過相抵吧。”
貓俠不知道自己破壞了劍神的“色誘”大計,聽說自己辛苦了半天只算功過相抵,不由得大失所望,也不裝貓了,直起身子,說道:
就相抵了?”
“除非你再立一功,就是功大於過了,到時我可以爲你做一件事,什麼事都行了當你師父。”劉清看到貓俠眼睛一亮,急忙補充道,他前兩個徒弟都是因爲承諾不謹慎才被迫收下的。
“我要立功,我這就要立功,我去找護帝神單挑”貓俠意氣昂揚地說道,最後纔想起加一聲“喵”。
劉清一把拽住轉身要走的貓俠,說道:
“找護帝神單挑這事,你留在以後做吧,現在把你的劍交給我,就算立功了。”
立功原來如此簡單,貓俠還有點不相信,握着劍遞給劉清,說道:
“給你立功了。”
劉清心道自己又犯傻了,拿貓俠當貪寶無厭的徒弟葉小巴了,這個傢伙精神分裂,根本不在乎法寶,但是話已出口,周圍又有這麼多人,劉清沒法反悔,接過“大光明劍”,笑着說道:
立功了,想起什麼需要我幫的忙,隨時開口。”
剛一握到劍,劉清心中就是一震,這劍不是他想像中的普通天庭寶物,他已經是五重一的內丹了,這劍似乎還能協助他提升法術等級。
劉清一下子明白了,神女葉亭的內丹仍然是四重九,並沒有破除天庭封印,她能施出五重一的法術,全仗着“大光明劍”的幫助。
四重以上的仙人,竟然還能借助法器提升法術,這是劍神的記憶中很少有過的事情,只有那些天庭最頂級的法寶纔可能有這個功效光明劍”肯定不在此列。
又是元明,劉清想到,只有這個老纔有本事將一件法寶升級。
劉清正在感受“大光明劍”的威力,貓俠已開口說道:
“劍神,有件事我要請你幫忙。喵。”
“這麼快就想到了?”劉清希望貓俠隨便想一個報家仇之類的要求,自己輕鬆就能完成。
貓俠低着頭,扭扭捏捏地說道:
“我想請劍神將聖女找回來。”
劉清呆住了,很疑惑,接着又很惱火,說道:
“貓崽子,找聖女是我的事,也用得着你開口?”
貓俠卻對劍神的氣憤不當回事,擡起頭高興地說道:
“只要找回聖女,是誰的事都行。喵。”
劉清真想一巴掌將這隻色心不死的臭貓扇到千里以外,不過這隻貓雖臭,卻是教中的大恩人,不能當衆教訓他,劉清只得笑道:
“那是當然,我會找回聖女的,不過不是現在,是以後,而且她會自己回來的。”
“會嗎?。”貓俠期待地問道。
清生硬地回答了一個字。
那邊施法凍屍已經完成了,劉清握着劍,離開風蕭蕭的摻扶,走到冰牆前面,看着裡面的屍體,小聲說道:
“想活想死,由你們自己決定。”
說罷光明劍”插在地上,左手食指指尖搭在劍柄柄端,右手伸出,五指張開,默默運起仙氣。
劉清並不懂還陽之術,但他曾經入過地府,知道真正的死亡是怎麼回事,所以完全用自己想出來的土辦法施法。
一個人死去之後,魂魄仍會在體內留存一段時間,長短不一,修行越高的人,留存的時間也越長,短則一兩個時辰,多則**天。
劉清面前這千餘具屍體,生前都是修士,法力甚至在二重以上,所以劉清判斷他們當中大多數的魂魄能夠留存三天。
他在施法將每個人的魂魄都吸到“大光明劍”的裡面,從而暫時避過輪迴。
天庭法器都有至陽之氣,才能夠吸納如此之多的魂魄,凡間的普通法器是不可能的。
隨着劉清默默施法,一陣柔風從冰牆中吹出來,很快吹遍整個山谷,空中白日高升,谷中卻突然微微一暗,每個人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想到這陣風中可能藏着無數的魂魄,有的人膽戰心驚,有的人卻興奮激動,伸出手,想要觸摸魂風之中的親友。
劉清像吸尖器一樣,將魂風慢慢吸到自己體內,又傳到“大光明劍”之內,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柔風消散,暗影匿形,劉清的法術成功了。
但這成功只是一半,魂魄封在劍內,只是保證他們不會進入輪迴池,卻不能令他們還陽復活。
“我需要一位通靈師。”劉清說道。
通靈師能夠與地府直接勾通,劉清現在是被貶的神仙,自己不能再進入地府,需要依靠通靈師的幫助。
教衆們互相瞅瞅,一個接一個地搖頭,通靈師在修行界當中屬於另類,法力不強,行事詭秘,很少參與鬥法,人數本來就不多,護帝神一出,這些人沒有加入任何一方,甚至都藏了起來,現在想找卻不容易了。
見無人應聲,劉清嘆了口氣,說道:
“慢慢來吧,確保這裡的屍體不要毀壞,劍在我手裡,他們就不算死。”
劉清已經精疲力盡,拄着“大光明劍”擋柺杖,一步步行走,風蕭蕭忙上來扶着他。
總住在教主的房間裡也不是回事,在劉清的堅持下,他又回到自己的房間,風蕭蕭堅持每天白天來服侍師父,晚上則派來兩名丫鬟待命。
幾天過去,劉清漸漸好轉,身上的傷也差不多痊癒了,但是正如三花聖女所說的,她留下的傷已經消失無蹤,神女葉亭留下的五處傷卻已結疤,看樣子很長時間都不會平復了,谷中有幾位擅長醫術的修士,各種方法都試過了,還是沒效果。
劉清乾脆放棄了,有疤就有疤,也不耽誤事。
這一日,劉清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教主風蕭蕭坐在牀邊,替他剝桔子吃,還在問着她最關心的地府問題。
風蕭蕭是出生爲蛇後天幻化的獸妖,對死亡之後的境遇特別在意。
“師父,地府裡真的沒有那些可怕的惡鬼和刑罰嗎?。”
個事實很複雜,很難解釋,你還是不要想了,生死由命,順其自然,這是大道。”
“我不要大道,我要小道,我最怕什麼油炸、抽筋、剝皮什麼的,想想都可怕。”風蕭蕭手上用力,狠狠剝下一塊桔皮,將桔瓣餵給劉清。
“好吧好吧,勉強給你描述一下,但你要記住,這都是比喻,真實情況和我說的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嗯嗯,我明白,師父說的都是比喻。”
“你想像一下,有一個極大的水池,所有東西投進去之後都會立刻化成一滴水,與它融爲一體。”
可怕。”
“其實不可怕,你的魂魄就是從那裡出來的,所以,死亡只是又回到你出生的地方。”
個比喻聽着還好,進到水池裡沒有痛苦嗎?。”
“這就是最難解釋的地方,有沒有痛苦取決於你自己。”
“我自己?”
“比如說你相信佛祖,那你進入輪迴池之後,你的記記憶會消失,但十八層地獄的種種情形都會顯現,就跟身臨其境一樣,如果你信天庭,那你又會見着十殿閻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一個輪迴池,蓄含千萬種境界,你只有在徹底擺脫這些境界之後,才能重新投胎轉世。”
“信什麼就遇着什麼?”風蕭蕭問道。
“差不多吧。”
“什麼都不信呢?”
“那就更簡單了,進入輪迴池,馬上就轉世。”
“那我還是什麼都不要信好了。”
“哈哈,說起來簡單,你以爲什麼都不信很容易嗎?你就是對自己說一萬遍‘我不信’,其實你內心深處還是有恐懼的東西,那就是你的信仰,丟不掉的,我當了神仙都丟不掉,何況你?”
“師父也有恐懼的東西?那是什麼?”風蕭蕭眼睛一亮,興奮地問道。
“不死不知道,一活全忘了。出去,我要睡覺。”
劉清閉上眼睛,風蕭蕭卻沒有出去,搬張椅子坐在門口,晃着腿,輕聲哼着亂七八糟的曲調,兩隻手舉在胸前,手指互相碰來碰去,玩得不亦樂乎,沒有別的男人在場,她不必施展媚術,所做所爲都和幾歲的孩童一樣。
外面有人敲門,風蕭蕭噓了一聲,輕聲道:
“師父睡覺呢。”
劉清巴不得有別人來,急忙坐起來說道:
“還沒睡着,進來吧。”
薛少安推門進來,先向教主抱拳行禮,然後纔到劉清牀前,說道:
“找着一位通靈師。”
“真的?在哪?”劉清從牀上跳下來,因爲風蕭蕭總在,他白天都穿得整整齊齊。
“京城有一座守真宮,住持王聖齋是一位很知名的通靈師,我剛剛從京城反回,見着他了,不過他不願意來這裡。”
“你去京城了,這座山谷不是不能進出嗎?。”
“從前有五座備用山谷,現在就剩這一處了,只好取消限制。”
聖齋不來,不能把他抓來嗎?。”
“我想咱們有求於他,還是不要動武爲好。”
“那我只好帶着一千具屍體去見他了。”
“這個可以再商量,不過,劍神可能真的需要去一趟京城,那裡發生了兩件奇事。”
“什麼奇事,要我親自去看?”
“第一,‘誅妖木’發芽了,第二,朝庭想要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