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錄製結束後,鬱安夏脫下禮服,剛換好自己原本的毛衣和牛仔裙,包裡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把毛衣下襬拉好,掏出手機拿了梳子往鏡子邊走。
低頭看到屏幕上閃動着“老公”兩個字,鬱安夏淺淺抿起嘴角,劃開接聽鍵放到耳邊。
“結束了沒有?”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清越男聲,鬱安夏心跳加快,用梳子一下下梳着散在左側肩膀的秀髮:“剛剛結束,正在換衣服呢。”
“多久能出來?我在博展中心外面。”稍頓了下,又說,“帶你去吃宵夜。”
聽他這麼說,鬱安夏摸了摸肚子,忽然有種飢腸轆轆的感覺。
晚飯,她只在化妝間裡吃了一塊小麪包。
放下梳子將手機換到右手,擡起左臂看了眼時間:“那你等我一下,五分鐘差不多。”
陸翊臣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不着急,你慢慢來。”
鬱安夏笑着收了線。
擡眼再看鏡子裡的自己,先前化妝師幫她上的胭脂似乎越發鮮豔起來。她用梳子簡單把頭髮梳順散在肩後,妝都沒卸,快速收拾好東西將要歸還的禮服搭在胳膊上,拎着包扭開了更衣室門,卻不想剛剛上臺時被她整了的17號就堵在門口。她身後,還跟着另外一個設計師。
來者不善,鬱安夏面色平靜地問:“有事?”
“你明知故問?”17號黑着一張本就不白的臉,一開口就是咬牙切齒,“上臺時是你在後面踩我的裙子才害我摔倒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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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安夏沒有馬上回答,她看到17號後面的短髮設計師手裡捏了亮着屏的手機。衝17號無辜一笑,緩緩開口:“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在化妝間裡你不是說自己穿高跟鞋不習慣所以崴了腳纔不小心把咖啡潑到了我身上嗎?是不是上臺的時候也不小心崴到了才摔的呢?”
聽鬱安夏將自己那番狡辯原封不動地頂了回來,17號氣得火冒三丈,卻又無話可駁,雖然是她挑釁在先,但她只是潑了她一身咖啡,她卻害她出那麼大的醜!要不是後面的短髮設計師拉着,估計17號真要衝上來動手。
鬱安夏冷眼注視着兩人拉扯,逐漸收起臉上的笑把話挑明:“大家都是熱愛珠寶設計纔來參加比賽的,那就不要在玩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伎倆讓比賽蒙塵。你不招惹我,我就不會招惹你,你先動手,我還手只是禮尚往來。如果真的那麼看我不順眼,就用你的作品打敗我。但要是下次你再‘不小心’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潑到我身上,我依然不會跟你客氣。”
話說完,撥開擋在身前的兩人從中間舉步離開。
“誰不知道你是有後臺的早就內定了會晉級!”
走出兩三步,聽到這個聲音,鬱安夏停下,沒做解釋,甚至沒有回頭,只淡淡說道:“如果這次的比賽在你眼裡是有貓膩的,那你現在就不該站在這裡,應該立即退賽,因爲繼續參加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說的好像有點道理。”等鬱安夏的身影消失,短髮設計師道。
17號瞪了她一眼,抽出被拉住的胳膊,一臉怒氣地甩過長髮轉身離開。
鬱安夏走得很快,她出來得晚,博展中心門口的車輛已經離開七七八八,推開玻璃門出來,站在高高臺階上,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臺階口的銀色賓利。
而更顯眼的,是正好推開門從銀色賓利上下來的男人,路燈光下,他的身影格外挺拔。
陸翊臣大約是等得急了,低頭看了眼腕錶,然後擡頭朝臺階看過來。
鬱安夏的視線,在半空中和他的順利交匯。
她揚起脣,加快腳步下了臺階。走下最後一級臺階時差點一腳踩空,幸好陸翊臣及時上前撈住她的雙臂把人託了起來:“都多大的人了,要是從臺階上滾下來回頭嘉嘉和悅悅知道了都要笑你。”
鬱安夏站穩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卻轉而挽上他的胳膊,臉頰貼了上去,語氣親暱:“我知道有陸先生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摔了的。”
陸翊臣彎起脣。
打開車門,鬱安夏看到小戴坐在駕駛座上,忽然想到自己也開了車過來,便把車鑰匙給他,讓他不用送他們了,把她的車開回御江帝景。
小戴看向陸翊臣。
“聽太太的。”陸翊臣道。
博展中心離茗城大學和茗城醫科大學很近,鬱安夏知道這附近有一條很出名的美食街。到了晚上,美食街兩旁燈火明亮,人流嘈雜,十分熱鬧。
停好車後,陸翊臣緊緊牽着鬱安夏的手,兩人像那些年輕的情侶一樣,緩步走在美食街上。最後,陸翊臣選了一家裝修精緻的小食館。
這條街上最有名的就是小龍蝦,小食館也不例外,鬱安夏點了一份小份的,問過陸翊臣後,又點了一碗鱈魚粥、一碗雞絲小米粥和一些清淡的小吃。將菜單遞給服務員時,還不忘吩咐小龍蝦不要加辣。
陸翊臣吃不了辣。
剛和服務員說完,忽然發現男人深邃的視線一直黏在自己臉上。
她摸了摸臉頰,低頭瞧見指腹染了點點粉紅胭脂,這纔想起自己沒有卸妝:“是不是妝太濃了?這已經是儘量淡了,不過化妝師說面對鏡頭,妝太淡了會顯得人沒有生氣。”
她平時化妝最多也只是簡單化一下,不是仗着自己年輕皮膚好,大多數時候是因爲懶,嫌複雜的上妝卸妝太麻煩。
“很好看。”陸翊臣說着,擡手在她眼角抹了下,眼線有點暈開。
“看來下次要自己帶化妝品過去了,這次的比賽化妝品是慕家贊助的吧?這質量好像不太過關啊。”慕培深家裡的公司有自創化妝品品牌,也拿下諸多歐美大牌在國內的獨家代理,在化妝品界地位很高。這次比賽的贊助品牌就是慕家的自創品牌,節目播出時都會插播廣告。
鬱安夏拿出鏡子和紙巾,仔細對着眼角擦了起來。
雖然是坐在大堂,但人多,倒也沒有人會刻意注意到這邊。
正擦着,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叮的一聲來了信息。
“你幫我看一下。”鬱安夏幫着處理妝容,顧不上拿手機。
“是宋知薇發來的微信,說是已經找好酒店住下了,還問你明天什麼時候有時間。”
說完,鬱安夏皺起眉來,眼角處理得差不多,放好鏡子將紙巾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想了想,還是把下午宋知薇來工作室找過她的事情告訴了陸翊臣。
“霍正明雖然行爲多有錯失,但之前他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知薇如果知道嘉嘉不是她的兒子,而她的兒子早就死了,肯定接受不了。”
陸翊臣是男人,又或者說他平時對待陌生人冷漠慣了,宋知薇於他來說和那些客戶或者對手並沒有太大差別。因此,他看得反而比鬱安夏更客觀,一言就指出了其中的關鍵所在:“你可以瞞她一時,難道還能瞞着她一世?她遲早會知道的。”
說話間,服務員陸續上菜,陸翊臣把鱈魚粥和小吃推到她身前,擡眸看着她:“還是說,你打算把我們的兒子送給別人?”
“當然不會!”鬱安夏脫口否認,轉而語氣又漸漸低落,“只是……”
“只是,你覺得直接告訴她對於一個做母親的來說太殘忍了?”陸翊臣接了她的話。
鬱安夏迎着他的視線,輕輕點了點頭,畢竟當時確實是她拉着宋知薇一起出門去購買嬰幼兒用品纔會出的車禍。
“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宋知薇的嗓子已經康復,臉也沒有任何問題了,她以爲嘉嘉是她的兒子,她恢復了健康怎麼可能還把他留在別人身邊?你不說,誤會只會更大。”陸翊臣看她眉頭深鎖,忍不住用指腹輕輕撫平,“別煩了,要是你不好說,我約她出來和她說清楚。”
鬱安夏握住他的手,搖頭道:“還是我說吧。”慢慢鬆開手,舀了口粥送進嘴裡,突然話題一轉,看向他,“對了,明天下午悅悅和嘉嘉要開家長會。你要是沒有時間的話,那就我過去。”
“你去吧,明天上午有個寶島的重要客戶要過來,中午一起吃飯,下午估計挪不開身,晚上我再接你們一起吃大餐。”
“悅悅和嘉嘉知道了肯定很高興。”鬱安夏終於露出笑。
……
鬱安夏原本打算等開完家長會再找個時間出來約宋知薇說清楚,沒想到次日下午她牽着悅悅和嘉嘉剛從幼兒園出來,就看到挎着包等在園外的宋知薇。
四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場,隔着玻璃窗看着在兒童樂園玩得開心的嘉嘉和悅悅,鬱安夏嘴角笑容柔和。
“他們倆關係真好,就像親姐弟一樣。”
聽到宋知薇的聲音,鬱安夏的笑容有些凝滯,卻聽到她又說了句,“這次,我打算帶嘉嘉一起回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