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洛風說的沒錯。
他把自己賣給了魔鬼,把自己的畢生成就,一半給了何月圓,一半跟着自己賣給了魔鬼。
再見一次何月圓,努力最後一次,這是他對傅清官最後的要求了。
日後,他都要生活在傅清官那樣扭曲的感情裡,再也不能回頭。
古洛風,他從一開始就是這場感情裡的勝利者,勝在她愛他,他不能更改。
何端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你來晚了。”說着,轉身就往屋子裡走,留給古洛風一個背影,“她不在這裡。”
古洛風心一凜,腦海裡突兀的就想起在山下時擦肩而過的一輛車來,眉目微沉,轉身就往山下走。
山上的路上,原本一路通明的路燈瞬間熄滅。頭頂上傳來一陣陣直升機專屬轟鳴聲,草坪上的綠草被強大的氣流分開。
何端陽忽然轉過身來,眉目黑沉,定定的看着路的盡頭,嗓音更冷了,“你再不走,只怕要錯過她的行蹤了。”
古洛風看了何端陽一眼,淡淡的說了句謝謝,轉身正準備跳上車。
直升機已經以一種極爲刁鑽的角度降落下來,飛機上利落的跳下一個瘦小但極爲靈敏的聲影,直奔着何端陽而去,利落的一個踢腿,直直就往他後心踢去。
何端陽眼風瞥見一角黑影,身形極快的在地上一滾,手掌一撐就站了起來。
看見裴星晴,古洛風放鬆下來,索性把車門關上,看向直升機裡的人。
裴星晴鬆了鬆緊身衣的領口,大眼明晃晃的,都是防備,一擊不成,索性也放棄了攻擊,上下打量了何端陽一眼,冷冷問道:“還真是你?傅清官那個變態呢?他把何月圓藏哪兒去了?”
何端陽拍拍手,挑眉看着裴星晴。
記憶裡,她是何月圓的朋友,也是蓋斯的女人,她也出現在這裡了,看來傅清官引以爲傲保密系統也不過如此。
何端陽擡起眼皮,看了裴星晴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直升機,目光卻像是要透過直升機,看向草坪盡頭的密林裡,半晌,嘴角微微勾起,邪氣一笑,再也沒有在門前停留,淡淡道:“我有些累了,先進去休息了。”說着轉身,忽而又扭過頭看了裴星晴一眼:“當然,若是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飛機上的人自然能把傅清官帶到你面前來,不是嗎?”
裴星晴一愣神的功夫,何端陽已經快步進了別墅,合上了門。
“喂!”她叫了一聲,裡頭沒有迴應。
來之前,蓋斯就警告過她,不要輕易去碰傅清官的東西,裴星晴記得清楚,此時只是惱自己一身的功夫無處可用,一肚子的火氣也撒不出來,狠狠的跺了一下腳,轉身就走。
直升機下面有人搭了簡易的舷梯,一個身材挺拔的法國男人徐徐從飛機上下來,幽藍的目光轉過古洛風,用法語打了聲招呼,“古先生,很久不見。”
面對情敵的至交好友,蓋斯的態度很冷淡,但這也是他的底線了。
古洛風自然知道他和葉驚鴻之間的過節,點頭示意,並沒有移開目光,用中文一字一句答道:“確實很久不見。”
蓋斯出現在這裡,他還要忌諱三分,因爲他和傅清官的私交不錯。蓋斯帶着裴星晴出現在這裡,他就知道必定也是爲了何月圓來的。
想起之前通訊器裡葉驚鴻的氣急敗壞,古洛風忽然明白了什麼,微微凝眉,深深的看了一眼裴星晴,很快又把目光轉回來,一瞬不瞬的看着蓋斯,語氣淡然,“蓋斯先生,趁人之危雖然是個很不錯的計策,但只能用一次。”
蓋斯的藍眼睛,盯着古洛風的眼睛,氣場很強大,空氣裡像是帶着一股子風,吹的人心發涼,古洛風卻半分不讓,舉止之間,一派從容淡定。
男人之間的對決,只在無形的眼神之間,肅殺或者冷凝,很快就落幕了。
畢竟,他們之間沒有互相爭奪的利益。
不知道過了多久,蓋斯轉開目光,看了一眼越走越近的裴星晴,心裡有些悶,又有些壓抑不住的愉悅,半晌,薄脣微啓,徐徐道:“如果一次就能贏呢?”
這個人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幫派的老大,此時卻是滿目溫柔,那一剎那,像是把整個星空都倒扣進去,深邃迷人。
話題很恰當的終止了,古洛風袖着口袋,自然也沒有窮追猛打的道理。
裴星晴又不是何月圓,他有功夫多問這麼一句已經是相當對得起他了。
他現在唯一想的是飛快的收拾了這裡的爛攤子,下山去找何月圓,好好的抱一抱她。
要知道,他整整五天沒有抱過她了,懷抱是空的,整個人都好像跟着空了一樣。
蓋斯大步靠近裴星晴,攥住裴星晴的手,用很標準的普通話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星晴。”
下一刻,又瞬間變成了流利的法語,“我致電傅清官,他說何月圓已經離開這裡。你看見你滿意的結果了,怎麼樣?答應我的事情,是否還算數?”
聽到何月圓不在傅清官的手裡,裴星晴緊抿的脣漸漸放鬆,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蓋斯,又看着古洛風,“她……真的安全了?”
她跟了蓋斯這麼長時間,和傅清官打交道的時間有很多,最是知道他邪魅的外表之下,藏着的是什麼樣扭曲的面孔。
當然了,她知道的不多,僅僅知道這些年傅清官對何端陽很有興趣,一直求而不得,甚至還做了許多瘋狂的事情,只是這兩年才安靜下來。
何端陽終於成了他的“禁臠”,算是蓋斯嘴裡“成人之美”的善事。
但把何月圓牽扯進來,她就有些驚悚了。
天知道他是不是要把何月圓帶到這裡來玩什麼禁忌戀情,玩什麼什麼p的。
自從上次把何月圓帶去後山,差點害死她之後,裴星晴一直都覺得自己欠着何月圓的。這個大大的罪過,一度在何月圓大度的寬容她之後,變成了一根釘子死死的釘在她心裡。
爲了還債,爲了現世安穩,爲了她曾經要一躍而下拉住跳樓的她的衝動,也爲了曾經明知道是死路還不肯丟下她的執着和友情,她願意去求蓋斯。
哪怕他是她說此生不碰的毒。